十津川事後想起來,第一次來電話是一個月前的事。
他記得那個電話是這樣的:
「十津川警部在嗎?」
於是他從年輕的西本刑警手中取過聽筒答道:
「我是十津川。」
對方是個女的,她又問道:
「是警部先生嗎?」
「是的,是我。有什麼事嗎?」
「警部先生的部下中有一個叫北條早苗的女士嗎?」
對方又問道。
——噢,她想打聽是她的事情呀!
十津川一邊想著一邊答道:
「有的。一年前分到我們這兒的。」
「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請等一下。」
十津川用手捂住聽筒,向北條刑警的辦公桌看了一下,但她不在。十津川突然想起來今天她休息。
「您為什麼要問她的情況?是結婚調查還是別的?」
十津川不解地問道。
北條早苗今年應當26歲了,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不結婚確實令人不可思議。
「啊,就算是吧。」
那個女人說道。
「人漂亮,性格開朗,工作也很積極。」
十津川認為,如果是結婚調查,就必須多說幾句好的,於是他連忙這樣答道。
「她目前肯定是獨身?」
「那當然。」
「北條小姐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膚、身高1米60左右嗎?」
「是的。」
「問清這個我就放心了。那麼,關於我打聽北條小姐的事,警部先生可以為我保密嗎?」
對方問道。
「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懷疑了她的條件,實在沒辦法。」
「可是……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我是個希望北條小姐幸福的人。」
說完,這個女人便掛斷了電話。
十津川迷惑不解地對龜井刑警說了那天的電話內容。
「那麼,一定是私人偵探社或興信所的人了。」
龜井肯定地說道。
「也許吧。」
「肯定是男方的家長請偵探社或興信所的人了解她的情況。我們的親戚不也有人這樣求過咱們嗎?」
「可打電話的是個女的。」
「最近女調查員很多呢!尤其是關於婚姻調查。」
龜井說道。
第二天,北條早苗來上班了。但十津川沒有對她說起那個電話的事情。
十津川把她帶到了休息室。
「你也不小了,不打算結婚嗎?」
十津川試探地問道。
早苗閃了閃她那雙明亮而大大的眼睛說道:
「現在工作第一,這是頭等大事。結婚什麼的先不能考慮。」
那時,十津川認為早苗是因為害羞而加以否認的。
她可是個26歲的姑娘呀,沒有男朋友才奇怪呢!從男方的家長來看,如果未來的兒媳婦是個警察,必然會有許多的想法,因此委託某些機構進行調查,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十天之後,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打來了電話。
這天正好也是北條早苗休息,不在班上。
「前幾天我向您打聽了北條小姐的許多事情,真是太感謝了。」
對方很恭敬的謝道。
「刑警都有名片嗎?」
這個女人接著問道。
「名片?」
「對,我認為北條小姐也應當有名片的。」
「應當有。」
「是不是寫的『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科巡查北條早苗』?」
「職務是這樣的。可名片又怎麼了?」
十津川問道。
「那太好了。謝謝,非常感謝!」
對方說完就要掛斷電話。
「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嘛!如果是北條早苗的婚姻調查,請問您是哪個偵探社或興信所?」
但對方只說了一句「這個實在對不起」,便掛上了電話。
十津川非常生氣,無論如何這是關係到部下的幸福或什麼不幸的。可光生氣也沒有用,他決定等第二天早苗來上班時把這件事告訴她。
早苗一邊聽,一邊笑,但漸漸地臉色變得蒼白了。
「這肯定是個誤會!」
她對十津川說道。
「誤會?」
「就像上次我解釋的那樣,我現在的精力全部都放在工作上,結婚什麼的事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呢,而且我也沒有這種關係的人呀!」
「可你也不可能沒有一個比較……中意的男人吧。你可是個很有魅力的姑娘呢!也許你不當回事,可對方卻認認真真地想和你結婚呢!」
「承蒙您誇獎,可我確實想不起來有哪個人會對我有這種打算。」
早苗一臉迷惑地說道。
「也許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某個人對你一見鍾情了呢!」
龜井在一旁插了一句。
「他便會委託偵探社或興信所來打聽你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工作等等。」
十津川也這樣認為。
「是呀,應當這樣分析一下。」
龜井點了點頭,說完之後又對著早苗問道:
「你是住在河佐谷嗎?」
「對,地鐵『南河佐谷』站附近的公寓。」
「那麼,你上班也走地鐵的內環線了?」
「是呀,從南河佐谷站到霞關,然後步行。」
「你早上上班的時候大體上都是很有規律的吧?」
「對,如果不發生交通意外,平常我總是在同一個時間上車、換車、下車的。」
「這就對了。也許是你在車上時,有一個一見你就迷上了的男人,委託偵探社或興信所來調查你的身份的。」
「要想知道可以直接問我嘛!」
「聽說最近陰盛陽衰,具有陽剛之氣的小夥子越來越少了。」
龜井說到這兒也笑了。
「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背後對我進行調查,這事也太讓人生氣了。」
早苗皺了皺眉。
「這個女調查員還說有你的名片呢!那麼她是從哪兒弄到手的呢?」
十津川也開始把來電話的那個女人當成是偵探或興信所的調查員了。
聽十津川這麼一問,早苗驚訝地問道:
「我的名片?」
「對。你來這兒一年了,在這段時間裡用過幾張名片吧?」
「對有關案件的經辦人員,為了辦案方便,順手都給過。也就五六十張吧。」
「在各縣警方人員的聯誼會上沒有給過嗎?」
「給過,不過只記得是和幾個人交換了一下而已。」
「也許那個調查員就把其中的一張弄到手了。名片上的職務說得也對。」
十津川看著早苗說道。
「不管怎麼說,我再解釋也沒有用了!」
早苗十分認真的說道。但龜井在一旁笑著說:
「看上你的那個人,也許是個不知深淺的大財東的兒子。也許有一天他的父母會出現在你的公寓里,請求你做他們的兒媳婦呢。如果是弄清楚了你的身份,當然就會更加放心了!」
「不管怎麼說,這也夠討厭的!」
早苗依然皺著眉頭說道。
以後,有關那個婚姻調查的電話就再沒有來過,又因後來連續發生了幾個案子,十津川也就把這件事忘了。
早苗也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
6月14日,早苗罕見的沒來上班。
快到下午5時的時候,她打來了一個電話。因為當時十津川正忙著,是西本刑警接的。
「我想休息兩天,15、16日。」
「怎麼了?」
聽了西本的報告,十津川問道,如果她身體不舒服,那倒應當去看看。
「我問了,可她沒有說。好像很急的樣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西本答道。
「太奇怪了,也不說個理由就休息?」
十津川有些迷惑地搖了搖頭。
如果有病了就說有病,或是和朋友一塊兒去旅行,總要有個理由嘛!她畢竟是個說話乾脆、辦事爽快的女性。
「是不是病了?」十津川給她的公寓打了電話,但沒有人接,像是出門了。
「我下班時順便上她家去看一看?」
西本對十津川說道,因為他看出十津川流露出十分擔心的樣子。
「去吧!不是病了就好。拜託了。」
十津川說道。
當天,十津川正在家裡和妻子直子吃晚飯時,西本打來電話。
「我現在在北條君的公寓呢!」
「怎麼樣?」
「不在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