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遠走美國

1979年,鄧麗君意外不再受到亞洲人的歡迎了,日本根本不讓她待下去,台港、東南亞的媒體則吵得沸沸揚揚,讓她無處可逃。鄧麗君只好遠走美國,重修人生。

心灰意冷的鄧麗君先是在舊金山落腳,由於從小輟學的遺憾,她便趁風波未平之際,重溫學生生活,在舊金山補習英文和藝術。沒有多久,鄧麗君就又到加州大學附設的英語進修班讀書。由於她極有語言天賦,以及多年來一直在業餘補習或自修英文,再加上在美國繼續苦修英語,鄧麗君順利地通過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入學考試。於是,她從舊金山搬到了洛杉磯來住,並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夜間部選修學分,報名了英文、日文、生物和數學等進修課程。

在洛杉磯,鄧麗君一面埋首於自己最喜歡的書堆里,體會當學生的樂趣;一面認真地磨練自己的歌藝。她的生活很隨心自在。每天早晨起床後,先聽聽唱片,練練歌;白天就逛逛街、看看書,或者和朋友約會,有時在午飯後會到錄音室錄音或練歌;晚上7時到學校上課,11時下課回家。平日里的主要活動就是讀書、灌制唱片或偶爾開開演唱會,有時還和友人一起釣魚,有時也偶爾玩玩「二十一點」,假日則經常開車到拉斯維加斯看錶演。

隔年到美國與姐姐作伴的鄧長禧用「因禍得福」來形容鄧麗君這兩年在美國的生活。「我姐每天穿件白襯衫、一條牛仔褲,就去學校了,很輕鬆自在。」

加州大學雖然有許多中國學生,但鄧麗君所在的班上都是外國人,沒有人認識她,所以日子過得很單純、很愜意。但是鄧麗君畢竟是大明星,「不管她怎麼穿,樣子太好認了」,沒過多久,加州大學校園內的學生,就都知道有這麼一位明星學生了。

在美國「陪讀」的鄧媽媽看到女兒過得悠閑自在,自己的心也就輕鬆多了。以往到新加坡、香港都是為了幫女兒打點工作,如今陪伴鄧麗君浪跡天涯的鄧媽媽終於可以看看沿途的風光,欣賞海外的名勝,體味異國風情了。因此,鄧媽媽經常一個人搭機遨遊各地,享受做「星媽」的特殊待遇去了。

鄧麗君在這種心境下,特別喜歡清靜恬淡的生活,不願被煩雜的事情攪亂此時的寧靜心情。她尤其不願與新聞媒體和娛樂界打交道。

鄧麗君到了美國,許多人也就追到了美國。她是不會被人遺忘的。經常有來自香港和台灣的新聞記者去採訪她,鄧麗君都借故推託了。台灣和香港赴美的娛樂圈人士,鄧麗君也很少與人家來往。鄧麗君一向是演藝圈模範生,與傳媒合作挺愉快的。可是,退出日本後,為了避免記者提到她心煩的「護照事件」和緋聞,她也盡量避開他們。有一位台灣的記者,在電話里被鄧麗君婉言拒絕接受訪問後,就想方設法接近鄧麗君。最後通過影星甄珍的特意安排,好不容易在劉家昌、甄珍夫婦的家中見到了鄧麗君。

但鄧麗君在甄珍的家中只逗留了半小時,沒談幾句話,就表示另有約會而匆匆離去。香港的片商和導演也都紛紛託人打電話與鄧麗君洽談拍電影的事情,她也是心不在焉的,讓他們苦沒辦法。後來,鄧麗君把家裡的電話號碼也換了,落得個無事一身輕。

媒體可不是那麼容易躲開的。香港的報紙上紛紛說鄧麗君住在好萊塢大明星雲集的比佛利山,住處豪華,出入都是名貴的賓士轎車,生活奢侈。並且指出,鄧麗君在外唱了這麼多年,到美國後也經常巡演,又不斷地灌制唱片,收入不菲。另外她的唱片在香港和東南亞地區都那麼暢銷,抽成分紅的數字也相當可觀,因此,鄧麗君在美國購屋置產、買車買房,過舒服的日子一點也不足為奇。

鄧麗君在洛杉磯時住在西木區,也是所謂高貴住宅區。她和鄧媽媽以及在美國念大學的弟弟鄧長禧住在一起。後來,鄧麗君在1980年從台北到香港演唱時,告訴公眾,她在美國時住在學校附近,坐的是普通的轎車,經常在家裡自己或母親做飯,很少下館子,生活並不奢侈。

鄧麗君在加州大學雖然是旁聽生,但她表示:「讀書少是我平生的憾事,所以讀書是我多年來的願望,今日有幸得到了卻遺憾的機會,我是不會隨便放棄的。」「也許因為我在讀書,經常可以學到新的東西,只要能學到東西,對我來說都是美好的。」她還打算選修電影編導,她說準備讀個四五年,修滿學分後,就可以轉校了。「我必須下苦功,成績才能跟得上,也才有希望將來成為學校的正式學生。」

鄧麗君表示如果「姻緣」到,她就結婚,但婚後仍將繼續她的學業,直到畢業為止。

因為她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因為她明白怨天尤人於事無補,但不安寧的心緒仍然時時困擾著她。多少年的奔波,恍若隔世。她的心事有多少人知道呢?

《心事知多少》(作詞-庄奴,作曲-中村泰士):

你問過我的心事有多少,我沒有說過誰也不明了;春天的枝頭花兒朵朵含笑,秋天的樹上落葉隨風飄,數一數花兒葉兒就知道;你不必問我心事有多少, 縱然我告訴你也不明了;為什麼悠悠春風遲遲吹來,為什麼陣陣秋雨打樹梢,美麗的花兒也會有煩惱;我想把心事告訴你知道,因為你對我關心對我好;為什麼獨自一人走進黃昏,為什麼要把輕風細雨擁抱,少女的情懷問你知多少。

表面的平靜掩飾不住她內心深處的失落和無助。有些情景、有些物體,總是觸及她心中那根逃避的弦。她也曾經思前想後,但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那些飄飄的愁緒是愈理愈亂、越拉越長。

那段時間,正在美國留學的弟弟鄧長禧特意來陪伴鄧麗君,但鄧麗君時時因為心情不好,脾氣也就變得特別大,對從小和自己離多聚少的弟弟,也從不掩飾心事,甚至偶爾還把他當作出氣筒。鄧長禧在一篇《我的老姐》文章中寫到了鄧麗君客居美國的日子裡複雜的心境:

遠走美國「……毋庸置疑,不分男女老少,喜歡俺老姐的人確實很多。但是,不見得每個人都知道俺老姐從十三四歲始出道唱歌,表演生涯不是一條坦坦蕩蕩的康庄大道。這麼小小的年紀就不顧天高地厚地在五湖四海里闖蕩,而且對原則的堅持與自己方向的把握絲毫都不動搖,的確不是一劍容易的事。其中的許多甜酸苦辣,大概也只有咱們鄧家明白,是不為外人道的。……老姐的日子裡,固然是常常麗日當空,但是也有風雨如晦的時候。光榮,大家一起共享;辛苦,就只有獨吞了。她在日本這些年拼了老命學日語、英語、粵語,很多人都羨慕她風光,極少人了解她下的苦功。尤其是自我來美以後,才深深地了解離鄉背井確實不是一件樂事,才更能體會出我老姐東南西北四處漂泊的艱辛與落寞,何況還有許多橫生的枝節。比如前幾年有人說她在吉隆坡『暴斃』,還有『失蹤』等等謠言中傷。在這些陰暗的日子裡,種種的打擊,絲毫都沒有把我這位可愛的老姐打倒。她只是把一切委屈和不如意深深地埋在心裡。……在『假護照風波』以後,我有一天下午看到她一個人孤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獨自掉眼淚。

我心如刀割,既難過,又無可奈何。就在年初老姐要返台的前一周,咱姐弟二人還為了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吵了架。兩個人一天不說話,誰也不肯先開口。晚上她炒好菜對著樓梯口大吼:『弟弟吃飯啦』!

姐弟二人都很激動,對坐桌前竟然不約而同地哇哇大哭起來……」

鄧麗君和她的弟弟很快就都平靜了下來。那一晚,他們聊了很多,聊到小時候在台灣鄉下那無憂無慮的生活,聊到父母對姐弟倆的關切和期望,聊到姐姐這些年的辛苦和無奈,聊到人生的種種不完美。

鄧麗君漸漸忘卻了幽怨和煩惱,重新面對現實生活。

鄧麗君身在美國,個人生活極其低調,但她的歌聲仍然是歌迷的最愛;她的歌唱事業仍然得到各地歌迷的支持。1979年8月,「馬來西亞鄧麗君之友會」成立。這對於正處於低潮的鄧麗君來說,是莫大的欣慰和鼓勵。成立當日,來自新馬各地的兩百多名歌迷在歌迷劉寶敦的木屋裡歡聚一堂。此後,這個歌迷會定期舉辦茶會,交換有關鄧麗君的消息、唱片和照片,以此來表達他們對鄧麗君的擁戴。新馬也成為繼香港之後,第二個成立鄧麗君歌迷會的地區。事隔多年,1993年新馬歌迷會也加入了香港成立的「鄧麗君國際歌迷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儘管長時間沒有公開亮相,鄧麗君的歌聲不僅有來自歌迷方面的情有獨鍾,更有音樂界人士對它的肯定和推崇。1979年,鄧麗君在「香港第四屆金唱片頒獎禮」上,同時有三張大碟獲白金唱片獎,另有兩張大碟獲金唱片獎。其中成為鄧麗君招牌歌曲的《小城故事》、《甜蜜蜜》都是白金唱片。1980年3月,鄧麗君贏得台灣金鐘獎「最佳女演員歌唱獎」。於是,美國和加拿大的一些經紀人開始積極邀請鄧麗君復出。

鄧麗君的歌唱事業在70年代末已達到了一個高峰,她的歌曲藝術由此也進入至高境界,形成獨特的個人風格。

1977年,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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