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聯賽中的兇案 第四章 後樂園球場

梶大介把店裡現成的食品充當著早餐和佐知子兩人坐在店堂里慢慢地吃著。

席間,梶大介鄭重地問佐知子:「我今天打算去後樂園觀看日本職業棒球聯賽。你怎麼辦?」

佐知子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咕噥道:「後樂園?」

「是的。」梶大介解釋道,「今天起,日本職業棒球賽就開始了,第一戰就在東京大象隊的後樂園球場進行。」

「可是我的丈夫剛死……」

「這我明白。不過你不是認為今井和竹下冴梶子沒有關係嗎?」

「是的,我丈夫什麼也沒對我說就自殺了,這不符合道理?」

「那你還是認為今井是被人殺害的?」

「說心裡話,我自己也不清楚。因為到現在還沒找到我丈夫被殺的證據。」

「不過今井受到過別人的敲詐,對嗎?」

「是的。」

「那女人的恐嚇信也來過對嗎?」

「是的。」

「根據這條線索你認為今井是被人殺害的?」

「嗯。不過我到現在還不明白我丈夫帶一百萬日元去那家大酒店為什麼被人殺害呢?」

「那也許是對方認為是錢不夠的緣故吧。我們也可認為是因為金額的問題引起爭執進而發生了兇殺案。也許兇手作案後害怕警方追查,接著又殺死了也在現場的竹下冴梶子,以給人造成情殺的假象。對嗎?」

「是的。」

梶大介頗為自信地繼續道:「以上僅是我個人的猜測。不過我有一種感覺,如果這次去後樂園觀看棒球聯賽的第一戰的話,會對破案有所幫助。因為我也堅信,這次事件不是一般的醜聞,而是有人敲詐今井而造成的謀殺事件。」

佐知子聽了頻頻點頭,她急切地央求道:「要是那樣的話,我跟你一起去吧。」

梶大介微蹙雙眉,「你和我一起去好是好,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才能搞到兩張當天的球票。」

佐知子寬慰道:「這不要緊,我正好有兩張今天的球票。那是今井特意留作陪我去觀看的球票。」說著,她從包里拿出兩張球票。梶大介定睛一看,是球場側面看台的內部招待票,從座位號來看,正是內賓席的最前排。

兩人在早晨11時左右離開夜總會,叫了一輛計程車朝後樂園方向疾駛而去。這時,後樂園的四周擠滿了排著長隊購當場票的觀眾。一位票販子趁機在人群中抬價起鬨。

球賽正式開始的時間定為下午1時。

後樂園球場的正大門前擺放著巨大的日本職業棒球聯賽的廣告牌。

梶大介帶著佐知子下了計程車,通過大門進入觀眾席。

當突然看到眼前展現出一大片綠茵茵的人造草地時,梶大介熱心地告訴佐知子這就是久負盛名的後樂園棒球場。球場上,東日本猛虎隊的選手們正在緊張地進行著賽前練習,不時發出「吭吭」的響聲,一個個平直球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飛速地向界外飛去。

觀眾席上已坐滿了八成以上的觀眾,每當出現本壘打的場面,全場的觀眾便會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梶大介帶著佐知子走到內賓席的最前排,在教練席附近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自從被職業棒球界永久開除之後,梶大介一直是通過電視觀看球賽,從來沒有邁進球場一步。

14年後,他終於第一次跨進球場大門觀賽,心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熱流。

14年前,他作為西日本猛虎隊的「紅桃A」,曾在這個後樂園球場和東京大象隊作過殊死的較量。那時,球場里沒有人工草地,觀眾席上污跡斑斑。而且記分牌裝置也落後單一,不像現在能隨時變幻出各種文字圖畫,給人一種五彩繽紛的愉悅之感。球場設施雖然煥然一新,但是梶大介感到球場的氣息依然如舊。

這就是一個久經綠茵場的老球員對球場的迷戀所在。梶大介戴著墨鏡,他透過黑色的鏡片死死地注視著大象隊球員的擊球動作。和14年前的球員相比,他們的風格已有了極大的變化。梶大介一邊為時代進步的快速感到驚異,一邊又為過去球隊追求速度崇尚力量的風格追思不已。

中午12時,觀眾席上已座無虛席,連過道階梯上也坐滿了人。梶大介感到有些饑渴,便對佐知子說了聲「我去買便當」就起身擠開人群。

梶大介買了兩份美味的便當和飲料後剛要離店,突然從身旁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剛想仔細辨認,那人已消失在人流里。

「這人很熟啊!」梶大介在心中暗自嘀咕著。這個男子使梶大介想起了13年前那個使他背負參與打黑球,最終被棒球界永遠開除的罪魁禍首。那人是關西暴力團——西龍會的一名幹部,名叫春日五郎。春日五郎最初以梶大介的鐵杆球迷的名義接近自己,在西日本猛虎隊到大阪比賽的時候春日專門為梶大介在一家夜總會召開歡迎酒宴。事後,梶大介雖然也感到有些不妥,但那時年少氣盛,年紀青青就坐上了「紅桃A」的寶座,所以對春日的巴結很快就放鬆了警惕並習以為常。在春日的甜言蜜語的攻勢下,兩人很快結成了莫逆之交。當時梶大介並不知道春日是暴力團的幹部,只見他名片上寫的是興業會社的營業課長,所以他對春日深信不疑。當西日本猛虎隊取得團體優勝時,作為「紅桃A」的梶大介理所當然地獲得了「最佳投手」的美譽。春日為了表示祝賀不惜要化巨資買一輛豪華轎車作為賀禮送給梶大介。由於梶大介當時對買什麼車拿不定主意,春日就改送二百萬日元現金。

這也許是梶大介一生中最大的疏漏。在那個輝煌的年月,梶大介收到過球迷們饋贈的各種各樣的禮物,因此他對春日的現金賀禮也並不在意。

但是,沒多久春日向警方供出這二百萬日元是給梶大介打黑球的賄金,梶大介這時才知道上了當,鑒於當時的形勢和他的年青無知,縱有千般冤屈也說不清楚,最後受到了被職業棒球界永遠開除的嚴厲處分。

梶大介一開始承認收了春日給的二百萬日元的禮金,但堅決否認參與打黑球,因為他根本沒發生過這種事。但是春日作為暴力團的幹部一口咬定是給梶大介參與打黑球的賄金,在這種情況下梶大介有口難辯,只得含冤背上了黑鍋。

後來梶大介聽說春日蹲了幾個月的牢,出獄後不知所蹤。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梶大介一直難以忘懷過去的傷心之事,尤其是對春日,一提到他的名字就咬牙切齒,義憤難平。春日確實給他二百萬日元的禮金,春日為什麼對警方一口咬定是給他參與打黑球的賄金呢?這到底是為什麼?梶大介到現在還不明白其中的奧秘。

梶大介找不到春日的人影只好拿著便當和飲料回到自己座位上,環顧四周,只見觀眾席已被擠得水泄不通。佐知子望了他一眼,不由奇怪地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梶大介含糊地回答:「剛才遇見了過去的一個熟人。」

球場上,猛虎隊正在進行防守練習。在球場教練席前以廣田領隊為中心,教練們正圍成一圈召開緊急作戰會議。剛從預備球隊提升的投球教練佐伯也其中,本來這個位置應是今井所據。梶大介舉起隨身所帶的雙筒望遠鏡,突然他發出一聲「啊?!」的聲音,拿望遠鏡的雙手頓時凝滯了。這時,一張熟悉的面孔進入了梶大介的視野,就是和自己偶然相遇的不速之客橋本。此時他正端坐在內賓席上,也許正在思考怎樣書寫有關棒球賭博的報告。沒多會兒,橋本也舉起了雙筒望遠鏡不時朝這邊望著。

梶大介想橋本是堅信在這次聯賽中肯定有人策劃和參與棒球賭博的,所以他一定會注意到像春日這樣的壞蛋會混跡於球賽的開幕戰。

突然,球場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梶大介定睛一看,原來計分牌的巨大屏幕上公布了雙方的擊球順序。

「你先吃便當吧。」梶大介對佐知子說道就站起身來。

「你上哪兒去?」佐知子不解地問道。

「去會一個熟人,馬上回來。」梶大介快捷地回答。說著他離開座位,迅速地擠出人群朝一壘側面的內賓席走去。

橋本高高地坐在內賓席的上排座位上,他正注視著球場的變化,突然感到有人在輕輕地拍他肩膀。回頭一看,不由高興地叫出聲來,「啊,梶君你也來了?」

梶大介微笑著不發一言。橋本急切地問道:「你是否想來幫助我了?」

兩人說著離開座位順著階梯快步進入附近的一家小賣店。剛才還喧鬧非凡的地方,現在卻顯得非常寧靜。兩人在小賣店的咖啡角的圍桌旁坐下,一邊呷著咖啡,一邊輕輕地交談。

梶大介道:「我還是不能幫你。」

橋本的臉色平靜,他悠然地用小勺攪動著咖啡,慢慢地品著,不動聲色地反問道:「那你今天來球場觀賽只是想慰藉一下多年來的懷舊之情嗎?」

「是啊。」梶大介接著道,「過去總是在電視里觀看球賽,很不過癮,今年猛虎隊難得來東京比賽,所以我忍不住要來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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