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幾件秘聞 一、尋醫療夫

1939年7月,日本空軍對重慶的空襲再次升級,夜以繼日地轟炸,一次又一次。

蔣介石煩躁、失眠。

幾位西醫專家診斷不一,有說是熱傷風,有說是神經官能症。中醫切脈,也無可奈何。幾次用藥,都不見效。

聽說武漢著名中醫劉仲輿正在重慶山洞正街開診所,宋美齡決定簡裝請他出診。

貼身張秘書陪同前往。因為他與劉醫師有一面之交。

驕陽如火,警報迭起。

好在歌樂山、老鷹岩一帶自來不跑警報。她命令汽車在山洞街頭停下,然後戴上大框墨鏡,步行到劉仲輿診所。

劉醫師是一個五十齣頭,寬肩大臉的中年男子。宋美齡來到診所時,他正左手拈著銅絲盤似的金針圈,右手將金針往病人腰脊里捻。

張秘書搶上一步,正欲開言,宋美齡打了一個手式。這當兒是不能干擾醫生注意力的。

於是,他們便悄不出聲地坐在了醫師左首的長凳上。

宋美齡從沒有見過這種銅絲般盤卷著的金針,便好奇地注視著劉醫師的動作。只見他頃刻之間,就把金針捻進去了一寸有餘,禁不住屏息凝神,如觀魔術。

劉醫師繼續捻動金針。

針終於紮好了。

患者站起來,試著轉動身子,扭腰、踏腳、提神:「呀,呀!好了!好了!完全好了!劉醫師,你,真是神醫,神醫!神醫!謝謝!」

這時,劉醫師轉過身問張秘書:「這位太太看病嗎?」

張秘書說,這位太太是來聘請醫師的。患者是一位年過五十的男性。如此這般,簡述了蔣介石的病程及治療情況。

「你知道,我是不出診的,出診一次,要看好多個病人哩!」

張秘書再三懇求,他執意不破例。

最後他說:「你把中藥處方給我看看。」

他把處藥方仔細地看了看,又閉目想了想,說:「就是這張單子,你們再抓一副。熬藥時,倒掉頭兩次煎的葯汁,只服第三次煎的葯汁,送服一包我給的散劑,就可以了事。」

他親自去藥房取來一支藥瓶,挑出兩葯勺灰白粉末,估計不到一克。仔細包好,交給了宋美齡。

「只吃一次?」宋美齡問。

劉仲輿說:「只消吃一次。保險服後十分鐘入睡,不要吵他,讓他睡夠,醒來就萬事大吉了。」

宋美齡問:「這是什麼粉末?嗎啡還是安眠藥?」

劉仲輿說:「你這太太有點兒滑稽。要不是張先生領來,我就要發火了。我們中醫會賣嗎啡、安眠藥嗎?我這散劑專治你們說的那種病。體質好的人可以當炒麵吃。喏,我吃給你看!」

說完,他一氣挑了五六勺藥送到自己的嘴裡,呷了一口茶,咕嘟咕嘟吞了下去。

宋美齡馬上道歉:「對不起,劉醫師,我太缺乏中醫知識,請原諒!」

劉醫師又叮囑說:「煎藥最好用桑枝做柴火,找不到桑樹就用柏木。」

他仔細地叮囑了煎藥、服藥的要點。

走出診所,她便到不遠處的傢具作坊,買下一小根柏木正料,叫木工鋸成短節,劈成小柴塊。

回到別墅,她立即叫侍從找新磚在廚房裡搭了個臨時灶。

灶搭好了,侍從、女僕上來拿葯,都被她辭退了。女管家蔡姨想為她代勞,也被她擋住了。「我自己來!」宋美齡說。

宋美齡決定要按中國古代賢妻良母的行為規範行事——父母、公婆、丈夫病了,要親侍湯藥。

她蹲在灶前,添柴煽火。

煙熏火烤,揮汗如雨……

她全不在意。

她嚴格按照劉醫師的吩咐:大火熬頭、二煎,棄了葯汁,文火熬第三道,並用浸濕的桑皮紙封了藥罐蓋口。煎好取汁,倒入劉醫師的那一小包葯末,仔細攪勻,親自嘗嘗,確認溫度合適,才自己端進去給蔣介石喝。

20多分鐘後,宋美齡出來了。喜形於色:「他睡著了,他睡著了!睡得很香,很安靜!這個劉仲輿,確實算得上良醫!——這得感謝上帝,是上帝指引小張推薦了這個良醫;更是上帝,約定了這麼個機會,剛好讓我看到劉醫師扎金針的特殊技術,這就使我相信了這個醫師。要不,我是不敢採用他的方子,用他的藥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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