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黛安娜與王室 二、出格的王妃

30歲尚未成婚的查爾斯王子,當務之急是為王室找到一位出身足夠好,風度美貌都無可挑剔的處女做王妃,生出王室繼承人。自然黛安娜進入王室後,第一任務便是為王室生育出健康的繼承人。正當年的她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生育出了威廉和亨利兩位健康活潑的小王子,雖然在這過程中她遭受了嚴重的妊娠反應與產後抑鬱症的折磨。

在完成這一任務後,黛安娜作為王妃的職責便轉向了兩位小王子的母親和公共場合下的王室形象了。作為可愛小王子的母親,黛安娜的確盡其所能地給予了小王子最大的關愛與照顧。這在後面將專章提到。但是作為王妃,黛安娜則在努力探索出一個適合她自己的新形象,一個全新的王室成員形象。在這過程中,她走過彎路,招致非議及查爾斯等王室成員的不滿。但她最終找到了。

她的第一次改變緣於莎拉王妃的出現。

1986年,一年一度的皇家賽馬周臨近了,女王在草擬一份賓客名單,邀請他們參加在溫莎堡舉行的富有傳統色彩的家庭聚會。王妃被召見,問她能否推薦兩名具有良好教養,並能為王室所接受的未婚女子。她稍加思索說出兩位女友的名字:蘇西婭·芬威克和莎拉·弗格森。

莎拉·弗格森是查爾斯馬球場經理梅森·諾雷·弗格森的女兒,一個紅頭髮的、令人愉快的姑娘。她和黛安娜是在考德里馬球場相識的。馬球場距莎拉母親家非常近。而黛安娜在與查爾斯談戀愛時前來觀看查爾斯打馬球。

姑娘們不久便相互熟識,彼此成為朋友。黛安娜邀請薩拉參加了她的婚禮,薩拉則在倫敦南部她的寓所請了這位來自王室的朋友。

在黛安娜懷孕期間,給莎拉·弗格森打電話成了她消愁解悶的方法。

莎拉當時正在倫敦為一個藝術商工作。這位紅髮姑娘總是忍不住在上班時間驅車來到白金漢宮,安慰這位即將做母親的王太子妃。

那次宴會上,莎拉被安排在安德魯王子的身邊,兩人談得十分投機。這是一場一帆風順的戀愛。1986年7月23日,兩人結婚了,莎拉·弗格森成為了約克公爵夫人。

新婚的公爵夫人懷著激動和好奇的心情進入王宮。她與女王並肩騎馬,與愛登堡公爵同坐馬車遊覽。她很注意經常與女王在一起。莎拉的到來,似乎為王宮帶來了一股新風氣。王宮裡,王妃沮喪、沉悶、多病;公爵夫人則熱情、快活、精力充沛。在王宮裡,公爵夫人是寵兒、紅人,黛安娜則是煢煢孑立、讓人敬而遠之的陌生人。查爾斯很快作出了比較。他把公爵夫人同他敬愛的王太后相提並論,並問黛安娜:「為什麼你不能像她那樣?」

黛安娜正處於困惑中。她在公眾面前所受到的稱讚與她在王室中間備受冷落的強烈對比,使她自己也懷疑自己的價值觀和處世方式。自愧弗如的她不知不覺中接受了應效仿她的弟媳的觀點。

可惜的是,莎拉的熱情活潑甚至輕佻絕對不是大家心目中英國未來王后的形象。黛安娜的仿效也只是效顰之舉,為她帶來了負面的作用。

她的行為的確發生了變化。

一天夜裡,身著女警服的威爾士王妃和莎拉·弗格森企圖闖入安德魯王子在某地舉辦的男性聚會,但沒有成功。兩人便到安內伯爾夜總會,喝了香檳酒和桔子汁。回到白金漢宮時,在門口恰好截住了安德魯的車,他也剛剛回宮。根據法律,裝扮警察是一種犯罪行為。事後,好幾個苛求的國會議員曾為此事大作文章,要追究她們的法律責任。

在溫莎堡舉行的一種迪斯科舞會上,薩拉還慫恿黛安娜和她一起跳她自編的「康康舞」。這種撩起裙子、向前踏腿的活潑舞蹈又一次遭到了王室的不滿。

黛安娜輕佻的幽默一閃即逝,而背後仍是她的羞怯、軟弱、不自信和孤獨。

一天下午,一群攝影記者還意外地在克洛斯特咖啡館裡遇到了黛安娜。在他們面前,她指著夾克衫上別著的那個特大號的紀念章戲謔地說:「這是我授予自己的勳章,因為沒人會授予我。」這雖是一句離題的玩笑話,但卻昭示了她下意識里的自卑與落魄。

查爾斯並不會欣賞這種勉為其難的幽默與快活。

兩對王子夫婦一同到克洛斯特滑雪。在第一天,他們照例規規矩矩地站在攝像機前等待拍攝傳統的「點名」照時,足有90名各種攝影記者,忙不迭地拖著梯子,找著攝像器材,爭先恐後地在雪地上尋找各自的最佳角度,準備拍攝下王室成員的休閑場面。

這種情況下,最應該表演夫婦在滑雪中互相扶持的場面,製造出相親相愛的氛圍。莎拉和黛安娜似乎毫無顧忌地在雪地上推推搡搡,鬧成一團。這種天真浪漫如女學生的行為令查爾斯大為窩火,厲聲喝止了。

繼那次滑雪時的輕佻舉動後,4月份,黛安娜又因為在桑赫斯特檢閱年輕軍官們的遊行隊伍時發出「吃吃」的笑聲而受到報界批評。她後來解釋說,是由於當時有個指揮官開了個小玩笑,以及自己致詞前的情緒緊張所致。

兩個月後的皇家賽馬周上,王妃又一次受到譴責。攝影師搶拍下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黛安娜和莎拉正用傘把戳朋友魯魯·布萊克的後背。

不用說王室成員,媒體和公眾對此也普遍不滿,認為太輕浮,如同鬧劇中的演員。還有一次,黛安娜竟然穿著一條皮褲子參加音樂會,這是她又一次模仿公爵夫人莎拉。但是白金漢宮的廷臣認為,她這副裝束與她未來王后的身份格格不入。

面對這種弄巧成拙的局面,黛安娜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與自己的地位中如何尋找她自己的位置了。

長期以來,人們對王室男性總是以言談行為舉止為根據,但對女性的要求則只是美麗的容貌。黛安娜天生麗質,她的清純也不是那些美艷的影星所具備的,因此她總是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但她的悲劇又在於這種美貌帶來的榮耀蓋過了一切。

正像她的占星家費利克斯·萊爾所說:「發生在她身上最壞的事情之一,就是她被放在一個雕像的基座上,不允許她朝著她願意的方向發展,而只是強迫她,只需注重自己公眾形象的完美。」

同樣,在王室方面,他們所要求的也只是她的美麗儀錶。她的非正式顧問,查爾斯的前任私人秘書斯托弗·艾雷評價說王室要的只是一個完美的衣架,一個溫順賢良的妻子。除了她的服飾審美觀,大家不會稱讚她別的什麼。

在她試圖改變形象失敗之後,她曾經獨自駕車到她喜愛的海灘上寂寞行車。在那裡,她領悟到,如果她要真正的生活,就必須挖掘出真實的黛安娜·斯賓塞。她不再是王室、丈夫和新聞界的漂亮玩偶。

她這一次改變的成功來自於她天生的愛心與平民的形象。但這同樣招致了王室成員的不滿,但黛安娜才不管呢。

1991年,她第一次沒有屈從王室的壓力,沒有要求女王批准,擅自離開巴爾莫勒爾宮去護理朋友———艾滋病患者艾德里安。王室認為對患者進行一次象徵性訪問就已足矣,他們為黛安娜對病人表現出的忠實和獻身行為感到不快,認為她的行為明顯超越傳統的王室職責範圍。而黛安娜則認為忠於朋友與忠於王室職責同等重要。

在艾德里安的追悼會上,作為王妃,她無法和悲傷的安吉拉坐在一起,安慰這個需要一個可供哭泣的肩膀的朋友。因為在聖·保羅教堂舉行追悼會是很正式的場合,王室成員應該坐在教堂右面的長凳上,死者的朋友坐在左面。黛安娜一生中有許多如此悲哀的時刻,但王室的清規戒律卻使她難以用自己希望的方式悼念死者。

威爾士王妃的苦悶宮廷生活,也得到了她的朋友們的同情和理解。她的尊號頭銜是「威爾士王妃殿下」(Princess of Wales),而朋友們則戲稱她為「戰爭囚犯」(Prison of War)。王宮裡幽閉苦悶的生活使王妃逐漸患上了禁閉空間恐懼症,對於任何封閉的空間都感到無法剋制的害怕。1991年,她的醫生們懷疑她可能患有頸脈腫瘤,雖是個良性腫瘤,但它的增大會壓迫肩胛下的神經。為此,她到醫院接受全身掃描檢查。一站到那四周封閉的掃描儀器里,她心跳加劇,緊張萬分。醫生只好用鎮靜劑來平穩她的恐慌。本來15分鐘的檢查她卻用了2個小時。

在王宮這個讓她無法信任的環境里,特別是電話竊聽事件後,保密謹慎成為了黛安娜的行動準則。在肯辛頓宮,她的私人房間中,有一架碎紙機,用來銷毀她的信件。還有一部電話防竊聽器,用來改變她打私人電話時講話的聲音。1991年夏天,她讓人用一架電子儀器秘密地把她的房間「掃」了一遍,尋找可能暗設的偷聽裝置,雖然什麼也沒有,但她的懷疑並未消除。她甚至對她丟進廢紙箱中的東西也極為小心。任何人,任何事情她都不敢相信。

為了謹慎起見,她開始給那些為她提供服務和幫助支持過她的朋友們改寄香蠟燭,而不再用寫感謝信的辦法,目的是避免那些善意的信箋或其他禮物落入他人手中,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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