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諸葛亮從小善辯

讀書小組這個學習形式不知是誰的發明,也沒有人申請專利。參加一個讀書小組,就相互感興趣的書籍展開討論,確實是大有裨益的。諸葛亮不論是在哪個讀書階段,都喜歡與幾位學友一道展開討論、爭論和議論。

在陽都老家時,諸葛家的三個孩子,老大諸葛瑾,堂兄弟諸葛誕,還有諸葛亮經常湊到一起,討論所讀書中的觀點。三個人聚在一起,各抒己見,有時就一個看法討論,大家爭執不下,甚至面紅耳赤。

諸葛亮很早就認識到當政者必須要了解老百姓的苦衷,他讚賞「民,神之主也」的說法,認為這才是經世之真諦。他盼望當今朝廷能夠「上思利民」,相信「國將興,必然聽於民」才行。

諸葛瑾則認為:「聖人之治理也,安其居,樂其業。」

諸葛誕講話直言不諱,言辭激烈,能言善辯,在兩位堂兄面前,總是他說得最多,口若懸河,尤其喜歡談論經國之道。他常常大發感慨,聽說哪個州府為當地名人立了一塊石碑,他就說什麼「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說起成功的訣竅來,他就大講「因天之時,就地之事,依人之利,則所向者無敵,所擊者萬全矣」。讓諸葛瑾頻頻點頭,佩服之至。

諸葛亮認為諸葛誕有點夸夸其談,凈玩虛的,總要與之理論一番。諸葛亮堅持:治國之道,無疑應是以民為本,但是必須要講究「德治仁政」,注重人心向背。他提出「撫百姓,示儀軌,開誠心,布公道」,心系黎庶,勤政愛民。

諸葛誕則強調:「貴賤無序,何以為國?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

在執政手段上,諸葛亮崇尚「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他提出:「本者,經常之法,規矩之要」,「所以能制勝於天下者,用法明也」,「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他標榜執政的準則是「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

興趣、愛好,或許就是成就天才的動力。兒時酷愛的領域,很可能就是日後大展才華的舞台。

小哥仨喜愛讀書,喜愛辯論,甚至爭吵。然而,有誰知道,爭吵與辯論正是進步的開始;獨到的見解,往往來自見怪不怪的現象當中。

諸葛瑾是兄長,三個人的學習討論由他主持。諸葛瑾外表木訥,做事縝密,讀書也讀得深刻。一天,他問諸葛亮和諸葛誕:「《春秋左傳》這部書,你們倆號稱讀懂了。你們可知道這十八萬字當中,記載了多少人,描述了多少次戰爭嗎?」

諸葛誕一聽,本來還想夸夸其談,自認為對《春秋左傳》一書已經精通,無所不曉。不想,這一問讓他卡了殼。對於這些細枝末節,他從來沒有顧及過。他轉向諸葛亮,問:「你知道嗎?」

諸葛亮忽閃著晶亮的大眼睛,想了想,不大肯定地說:「有幾百次吧?」

諸葛瑾不依不饒,追問道:「說具體些,到底是幾百次?」

諸葛亮眨巴著眼睛,《春秋左傳》的故事在他腦海飛快地閃過,他想了想,說:「總得有個四五百次吧?」

諸葛瑾譴責道:「不求甚解。告訴你們,我仔細數過,一共記錄戰爭行動480餘次,其中規模較大的是14次。」

諸葛亮、諸葛誕連連點頭:「佩服兄長,佩服兄長,做學問實在是有獨到之處。」

諸葛亮內心則想:「兄長治學的這個長處,我怕是學不來的。我不可能成為專門一本書的學者,我還是考慮如何將書中所學的知識和治理國家的思想,用到當今的社會中吧!」

父親諸葛見他們兄弟三人對《春秋左傳》讀了進去,很是高興,囑咐他們:「重要的是,要從中領會如何做人。你站在什麼位置上就要有什麼樣的德行。你作縣令就要知道縣令要具備哪些品德,你當幕僚,就要明白幕僚應該有哪些作為。」

諸葛亮認為:「日月之食,何損於明?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對「君子」的做派,以及思想和行為,他認為應當:「施捨不倦,求善不厭」。

在諸葛兄弟間,論學問的研究專註,非諸葛瑾莫屬。若論口才辯論,諸葛亮和諸葛誕則有一拼。諸葛誕喜歡背誦《春秋左傳》中的《燭之武退秦師》,諸葛亮則願意談論《呂相絕秦》。

諸葛誕崇拜燭之武,認為在兵臨城下的危急關頭,他沉著應對,不卑不亢。看起來是擺事實講道理,實則微妙地利用了秦晉兩國之間的糾葛,依情據理,絲絲入扣,終於說服秦國退兵,使鄭國轉危為安。

諸葛亮則喜歡《呂相絕秦》,說那是一篇與秦絕交的最後通牒。呂相歷舉事實,斥責秦國不義;句句鏗鏘,字字有力,講得有理有利有節,讓秦國沒有了反駁之辭。

諸葛亮談感受說:像這樣縱橫捭闔的說辭,實際上已開戰國蘇(秦)張(儀)遊說風氣的先例。諸侯之間相互來往,誰也不甘下風,代表一國形象之使臣,如果不善辭令,將會給國家帶來屈辱。正如孔夫子曰:「言之不文,行而不遠」。

為了鍛煉自己的口才和反應能力,諸葛亮有意和諸葛誕找茬,少不了在一起吵架拌嘴,爭論不休。倆人爭論到最後,還是要找來諸葛瑾,為他們評判一番。諸葛瑾則說:「為兄木訥,出言遲鈍。而《論語?里仁》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貌寢木訥,而辭藻壯麗。」三兄弟誰也不甘下風。

諸葛家三個少年,日後分別在魏、蜀、吳三個政權當中擔任重臣。有人言:蜀國得一「龍」(諸葛亮),魏國得一「虎」(諸葛誕),吳國得一「狗」(諸葛瑾)爾。狗有看家的本領,暗諷諸葛瑾少年時就是幫助奶娘料理家務,出外到東吳做事,也是作為主管內事的大臣。

在陽都城難得的安寧的日子裡,諸葛大院書聲琅琅。諸葛兄弟們按照「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的先哲教誨,讀書修身,孜孜不倦。

在諸葛亮隨叔父到荊州投奔劉表後,諸葛亮進入了襄陽最著名的,由劉表一手操辦起來的景升書院讀書。過了一段時間後,諸葛亮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已經很不滿於在書院讀書了,但是在書院里惟一能讓諸葛亮有興趣的,就是與同窗好友聚在一起時,總有人提出一兩個問題,請大家參加討論。同學之間對這個形式非常認同,認為這個方法好,通過討論可以找到正確答案,同時還可以加深印象,記得牢。

這一天,諸葛亮問同學:「古人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為什麼?」這個說:「如果是短期的戰鬥就沒有必要糧草先行,讓軍士隨身帶些糧草就可以嘛!」那個講:「守方就不必糧草先行。」馬上就有人反駁道:「防守方如果不準備讓兵馬行動,自然談不上糧草先行。你這是所問非所答。」有人不同意這個觀點:「防守一方如果嚴陣以待,也必須事先準備好糧草。否則彈盡糧絕,豈不是要坐以待斃嗎?」

諸葛亮從懷中取出一部書來,說是從朋友處借來的,有一些感觸,願與大家共同欣賞。說罷,便讀給大家聽:「凡師行,因糧於敵,最為急務。運糧不但多費,而勢難行遠。余嘗計之,人負米六斗,卒自攜五日乾糧,人餉一卒,一去可十八日:米六斗,人食日二升。二人食之,十八日盡。若計復回,只可進九日。若興師十萬,輜重三之一,止得駐戰之卒七萬人,已用三十萬人運糧,此外難復加矣。放回運人,須有援卒。運糧之法,人負六斗,此以總數率之也。其間隊長不負,樵汲減半,所余皆均在眾夫。更有死亡疾病者,所負之米,又以均之。則人所負,常不啻六斗矣。故軍中不容冗食,一夫冗食,二三人餉之。尚或不足。若以畜乘運之,則駝負三石,馬騾一石五斗,驢一石。比之人遠,雖負多而費寡,然芻牧不時,畜多瘦死。一畜死,則並所負棄之。較之人負,利害相半。」

讀到這裡,諸葛亮不禁感慨道:「你們聽聽,人家這才是做學問,學以致用,鞭辟入裡。我敢肯定,寫這篇文章的人不是閉門造車,而是通過實地考察,又經過仔細計算才得來的。如果是一位將領讀這篇文章,那他一定覺得這本書是工具書,是可以用於實戰的書。那他就會經常帶在身邊,以備隨時參考運用。」

有人對諸葛亮這麼痴迷於軍事陣法有不同看法:「我們還年輕,對於年輕學子,還是要遵從師教,按照老師的要求讀書。老師沒有教過的,或是課外的閑書,還是少讀為好。」

有人聽了點頭稱是:「一個人有多少精力讀那麼多的書籍啊?如果這麼讀書,非得累死。依我之見,還是按照老師的要求,認真讀好規定的必讀書,讀懂,讀透,足矣。貪多嚼不爛啊!」

諸葛亮不認同這樣的說法:「讀書還是多多益善。要想在有限的時光多讀一些書,關鍵是方法,方法得當,就可以事半功倍。比如,有的書就是為了消遣,那就一目十行,看個熱鬧就達到目的了。有的書,與我們主攻的學業關係不大,那就讀一個大概,知道其梗概足矣。如果我們確實讀不懂,那就要反覆閱讀,必要時還要請教老師指點的。書中有的問題,前人早已經就有答案,或是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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