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吼雷攀雲 第二十九章 火慘烈

胖妮兒回殺過來,她一招致命的辣手殺戮招法讓對手的有生力量在迅速消逝著。

養鬼婢也趕到了,長綢緞子飄飛而出,騎手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高高拋起又摔落。不過她的招法卻是最仁慈的,中她招兒的人會傷會殘卻不會喪命。

這樣一來,局部形勢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原來要對魯一棄他們進行「圈欄殺」的鐵甲騎手,反讓他們這些人從三面進行了合擊。一群鋼鐵包裝的攻擊力量,最終只有零星幾個逃出,其中有幾個甚至被逼退到了仙臍湖的水裡。

「快跑!往西北草谷口子里跑!」養鬼婢見到魯一棄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如此地恐懼。這種恐懼是發自心裡的,是多年來自然形成的,因為她清楚地看到朱瑱命帶著手下那群高手已經從草坡頂上展開陣勢無聲地掩殺了過來。

殺散鐵甲馬的攻勢,魯一棄他們就又朝既定的草谷口子靠近了一段距離。可是憑著步行真的跑不快,特別是魯一棄,因為他不是練家子。眼見著前面是如潮的人馬堵截,這種撲天蓋地地衝殺。就算不能將他們盡數擒殺了,只要是耽擱一些辰光,後面朱瑱命肯定就領人追到了,到那時誰能與之爭鋒?!

朱瑱命是追來了,不過他並沒有盡全力去追,也可以說他只是在趕,把魯一棄趕入需要不斷拼力廝殺的境地,讓他的體力和意志不斷消磨,直到殆盡。

朱瑱命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他是有志復辟皇室大業的梟雄,所以考慮的方方面面要周全細緻得多。他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態太差了,而魯一棄又是個摸不到底的絕頂高手,如果選擇此時對決,自己太吃虧了。就拿眼前情況來說吧,得誰都該全力奔逃,可這年輕人依舊跑得那麼不緊不慢,跟個平常人的速度步數沒多大的區別。看來他是心有勝握,根本就沒把這二道殺當回子事,也沒把自己當回事。這也難怪,自己的狀態連養鬼娘都看出來了,又怎麼會逃過這年輕人的眼。

二道殺真的不算回子事了。狂奔如潮殺來的人馬剎那間變成狂逃如潮。留下的是一片焦臭翻滾的肉體和撕心裂肺的慘呼。如果人們還為魯一棄以一敵二十退了鐵甲馬而讚嘆不已的話,那麼面對眼前的情形就只能是驚異了。

燃放煙花的高手以一敵無數,讓二道殺徹底散了。

燃放煙花的高手很實際,審時度勢後,他也知道自己對付不了鐵甲馬。雖然自己挾帶的「滿地星河」煙花中含有養鬼娘專門給他配置的「鬼火粘」,但這東西對那些鐵甲根本不起作用。所以他和養鬼婢分道而行,獨自面對那些沒有鐵甲的大批人馬。

「鬼火粘」,是養鬼娘給起的名字。其實這也是她從其他地方剽竊而來。這種葯料原先叫「附骨火蛆」,最早見於宋末,由川邊合川人貴得爾所創。有傳說這貴得爾是四川唐門的棄徒,但出唐門後卻連創奇術,一時名望甚至超過唐門。後來突然間就銷聲匿跡,一下從江湖中蒸發了。貴得爾曾經留下一部著作叫《得爾其一》,記錄了他一部分的奇術秘要。這「附骨火蛆」就在其中。朱門藏有明皇家東、西二廠搜羅的各種秘籍,其中就有《得爾其一》的殘本。這「鬼火粘」就是養鬼娘從那殘本上抄錄配製的。

「鬼火粘」最大的特點就是火中帶腐,灼中帶毒,粘身即燃。雖然剛開始的著點不大,卻是不滅不止,捂悶水撲都無效,直到點著之物燃盡方歇。但這「鬼火粘」的缺點卻是不附金鐵瓷石,在這些材料上,它們就像是流動的水珠一樣難以留駐。

鐵甲馬和騎手都是身負鐵甲,「鬼火粘」起不到作用。二道殺的殺手們都是藏袍半披,裸肩露膀。所乘馬匹也都是沒有任何保護遮攔的。因此,使用煙花的高手是有百分信心來對付這些奔騎殺手的。

「滿地星河」的煙花像是把天河拉潑了下來。無數螢火蟲般的星點光華把仙臍湖的一側浸泡了起來。二道殺的殺手們剛開始並沒有對這樣螢火蟲般的冷光有什麼在意,他們這些久經殺戮的江湖老手,不要說這樣的冷光,就是熊熊大火也曾闖過不知多少回了。可當這些星點的冷火粘附在皮肉和衣服上後,他們瞬間就恐懼了,失去理智地恐懼。那些冷光竟然著了,變成了藍瀅瀅的火苗,而且蔓延的速度極快。而粘上皮膚的冷光除了燒灼速度快,還很疼很疼,完全超過只是火燒疼痛的概念。粘上馬匹的冷光讓馬匹慘嘶中發足狂奔,怎麼勒都勒不住。更何況騎手們根本就沒時間和意識去控制,他們連自己都顧及不過來。

勒不住的馬有狂奔向草坡草谷的,有直接衝進仙臍湖中的。但這些還算是好的,糟糕的是亂跳亂踢的撞到其他馬身上,不單是撞倒其他殺手、馬匹,而且所粘的鬼火又互相粘附,增多了燒灼的部位。

有騎手掉在地上,不斷翻滾著,嘶嚎著。這些是經驗最差的殺手,在鬼火粘身後,用手拍打,或者亂舞亂揮,結果引燃了手和其他部位,擴大了燃灼的面積。還有一些就是一下被太多星點冷光粘身的殺手,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做什麼反應,就已經被燒到最痛處,燒到知覺盡失的地步。

有經驗的殺手從一感覺到疼痛的異樣,就立刻揮刀削切掉粘火的皮肉,撕脫掉粘火的衣物。有的粘火面積太大,索性就揮刀切腕斷臂,寧殘不死。

所以當魯一棄他們通過這段焦臭瘋狂的地段時,所余的馬匹和殺手已經不多,而且餘下的基本已經是失去掙扎能力,最多是在抓爬挪蠕,顫慄抽搐,而這所有的一切只是意味他們將最終被慢慢燒成灰燼。

眼前的慘狀其實是更甚於破碎是「奔射山形壓」,那只是轉眼間的殺戮,在場這些江湖人又有幾個沒殺過人,包括魯一棄。雖然血腥慘烈,倒都在他們承受範圍之中。可現在看到的卻完全不像人間會出現的情況,鬼火閃爍,焦臭滿鼻,哀嚎撕心。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意識清晰的肉體,在被痛苦地燒灼著,直到慢慢失去生命、化為灰燼。

看到眼前這番慘景,魯一棄感覺自己胃部抽搐得厲害,有種急於要嘔吐的感覺。但還沒有等他張開欲嘔的口,一個黑色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一雙挑剔好奇的目光將他上下仔細打量。魯一棄一驚,瞬間收復所有不適感覺,進入到一種極度自然的狀態中。頓時,他周身氣息跳躍,寶光四溢。

黑色的是高手,當然也就能覺察出這種氣相的巨大變化,於是驚訝得閉不上微張開的口。

「這是我乾爹,瀏陽炎化雷。」養鬼婢的介紹簡單平淡,這是因為她很少與人接觸交談,對慣常的客套禮儀缺少了解,也是因為眼下這種情形不便繁絮。

「『九天火鷹』炎化雷?!」瞎子聲音怪異地問了一句。

「正是在下,西北賊王我也是慕名良久,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從驚訝神情中恢複過來的炎化雷辭談吐聽起來很是儒雅,不像扎煙花的手藝人,反倒像個私塾先生。

「你們酸不拉幾個啥,趕緊地脫身走人,不是想等後面的趕上來再撕博一番?」卞莫及由於在奔射山形壓坎子中受了些皮肉傷,所以疼痛和鮮血讓他更切實體會到局勢的兇險。

「鬼丫頭,領大伙兒往前面拐道里走,後面追來的我先阻一阻。」炎化雷顯得並不著急,語氣很是鎮定平靜。

魯一棄和大家一起隨著養鬼婢往前面跑,經過炎化雷身邊時,他定睛才將這黑色身影看清楚。那是個五十左右的漢子,紅臉膛,麵皮上疙里疙瘩、坑凹不平,一抹稀黃的細須捲曲著,一雙亮招子像火苗般在跳動。從面相看,怎麼都和他儒雅的談吐不相配,衣著上看,更沒法瞧出是個有學問的人。他是典型的湘民裝束,青布纏頭,短衣襟,寬頻纏腰,束綁腿,布條編的圓領快鞋。要是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身上零零碎碎地掛著許多東西,長短圓方都有,這點和走方的貨郎倒有些相似。還有就是在他左手掌中始終攏著一團輕淡縹緲的煙霧,應該是握藏著什麼暗香捻子。

炎化雷沒有看經過他身邊任何人一眼,只是盯住他們身後朱瑱命驅領著追來的那些高手。他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因為要在黑夜之中度算步數距離和掐碼速度,相比白天而言是會困難許多的。

還有百二十步的樣子,用「掠地麻雀」帶三道「平地倒瀑」應該可以阻他們袋煙的工夫。炎化雷心中剛確定好計畫,左掌立刻一翻,攏住的煙霧中閃出一點紅頭,他燃信子出手了。

連續三道倒噴火瀑,都是從一側草坡頂上直拉到湖邊,看著蔚為壯觀。三道火瀑相互間的位置距離也是恰到好處。百步一道,九五步一道,九二步一道。這是「掠地麻雀」藥量準確才能達到的預期效果,也是炎化雷燃放手法的巧妙體現。

其實像如此噴洒向上的火瀑,對於這些朱門高手來說,根本是無法阻攔的。他們可以穿火而過,也可以躍高跳過。但剛才那些二道殺殺手們撕心裂肺的慘叫,垂死地滿地翻滾,讓他們都知道,這樣的火瀑連個火星子都不能碰。跳躍過去是個辦法,卻沒有落腳位置。三道火瀑,間隙距離不一樣,高度也有差距,但設計得卻極好。越過第一道,從那樣的高度上過去,輕功差點的正好會落在第二道火瀑中,輕功好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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