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秘密 第六十三章 小蟲

關正被凍在一層薄冰之中,哪肯甘心束手就擒,肢體既然動不了,乾脆閉上眼睛,以念力發揮最後的力量。

只見他胸口上一直沒有癒合的傷口血肉模糊,在冰層中非但沒有停止流血,反而愈加嚴重了,皮肉已經外翻一般。

仔細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小蟲從他的皮肉、他的血管、他的身體內爬了出來!因為是和血的顏色相同,初看來會以為是血液的緩慢流動!

他威脅要把阿烏做為「蠱人」,其實他自己才是!這個人為了蠱術偏執到如此地步,應該說是個蠱術天才的同時,也是個蠱術瘋子!

那些小蟲好像有著巨大的熱力,才一出他的身體就把那密封的冰層從內層融成了一個個的小洞,隨著它們大量的湧出,整塊冰層變得像篩子一樣,才眨眼間的功夫就把堅實的巨大冰塊化成了麻玻璃一樣的東西,且極薄極脆,只要關正一掙扎,這「玻璃」就會整塊碎掉。

段錦見狀,急忙輸靈力進入陰眼之中,想在那冰塊在外層再加籠罩一層,但卻讓阮瞻攔住了。在他看來,四方陣和連番的鬥法已經消耗夠了關正的力量,為了對付段錦的陰眼竟然連血蠱也動用了,明顯是強弩之末,可以用他的方法消滅關正了!

因為關正的巫力太大了,殺死他的肉體是不能除掉他的。如果不能徹底解決。有任何一個機會都會借屍還魂,他就會是下一個司馬南!

而且,他還要完成阿百雅禁的心愿。

喀嚓——

冰塊從中間裂了一道大縫,然後分崩離析,關正從裡面一躍而出!

他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了任何血色,腦筋也不能再縝密的思考,一晚上連番的劇斗。四方陣和陰眼的冷熱交攻,阿烏之死,加上他為了能夠勝利而運用了太多平時不用的禁忌之術,已經使他從腦力到體力都混亂不堪了,只有一個字在腦海里反覆出現——那就是逃!

他四處看了一下,眼神都有些散亂了,但他還是判斷出正東方是最弱的一環。於是瘋了一樣向這邊竄來。他猙獰的面目,胸口處還在流淌的血及其血液中的蠱蟲,駭住了小夏,要萬里拉她一下,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任務。

她連忙從香爐底部把那箇舊的荷包拿出來,遞給萬里。

萬里高舉那個荷包,對著快速跑近的關正大叫。「阿百雅禁的聖物在此,禁止上前!」

關正根本不理他這一套,繼續跑,萬里又連喊兩遍,他還是不理,眼見他馬上就要跑到面前了,萬里連忙一手拿起那支符咒木棒,一手把荷包劈頭蓋臉的扔到關正那裡!

「你師傅的遺物,還給你!」

關正下意識的接住。硬生生的停住腳步。用手一拈,覺得裡面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硬物,一時有點疑惑。此時他還能思考,不知道萬里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沒有敢貿然打開。

一抬頭,見到萬里諷刺的笑眼和小夏不可置信的神色,登時狂傲之心頓起。想他關正自阿百雅禁去後怕過誰?就算他那個神通廣大的師公也要哄著他說話!他是神子,有天授神能,是巫蠱之術的天才,難道今晚因為誤入陷阱就如此窩囊嗎?

想到這兒,他一把扯開荷包,從裡面拿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竹筒,因為年代已久,顏色有些發黃。這在山林里是最普通的東西,比較稀有的是它非常小巧,上面還用寫了巫文的木塞封住了口!

這竹筒握在他的手心裡並沒有什麼異動,但他卻忽然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覺得那手心中涼涼的感覺一直滲到了他的心裡。

「故弄玄虛!」他冷哼一聲,壓下心底的不安。心想他們在八角樓已經用虛假的師傅遺物騙過他一次了,這一次也肯定是嚇唬他而已。

阮瞻實力不如自己,一定是用詭計,他才不上當!

這麼想著,他一伸手就把竹筒拋向空中。但那竹筒還沒落地,一直等在正南方向的阮瞻忽然祭出了一枚符咒!

那符咒與平常他所用的符咒都不相同,不僅顏色不正常,是那種腐爛的黑色,而且還散發著惡臭,並不像充滿正氣的東西。

可是這符咒祭出後,立即像一隻黑色的小鳥找到最喜歡吃的東西一樣,以閃電般的速度一頭扎向那個竹筒,在竹筒還沒落地的時候「砰」的撞在了一起。

符咒登時起火燒毀,而那竹筒卻從中間生生的裂開,摔落在地上,但竹筒中的東西卻還停留在半空中。

那是一隻小蟲,樣子有點像一隻大號的蚊子,不過卻有兩對翅膀,在陽眼的光芒下泛著淡淡的紅光。

它像蜻蜓一樣能停留在空中一個點上,並不飛走,就停留在關正的對面,好似好奇一樣的盯著他!

關正哈哈大笑,「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我的寶貝!師傅啊師傅,你果然是最疼愛我的,還給我留著這百年不遇的寶貝,等著這幾個傻瓜找來送還給我!來吧,寶貝的,到主人這裡來!你終於回來了,我找了你好久啊!」

他笑得如此志得意滿,好像把這一晚上的鬱悶和剛才的狼狽全部忘得乾乾淨淨,並且獲得了從不敢想的意外之喜一樣,沒注意到四方陣已經撤了,阮瞻正向這邊走了過來,更沒注意到萬里和小夏臉上悲憫的神色。

他抹了自己的一點血在手指上。然後向那奇怪的小蟲伸了出去。

血氣在空氣中瀰漫。那小蟲不在停留在半空,而是盤旋了起來,彷彿判斷著血氣的來源和真實性。

「是我,你的主人,不要猶豫了,來吧!」關正催促。

話音未落,那小蟲忽然向關正俯衝了過來。關正微笑著,把手抬得更高一點,可當他看到那小蟲的飛行的態勢和軌跡,驀然變了臉色!

可他來不及反應了,那小蟲利箭一樣射了過來,正中他的眉心!

這麼小的一隻蟲子,撞到物體上應該沒有任何聲響,可是此刻卻發出「啪」的一聲,聲音之大好似關正被人扇了一個耳光。而且隨著這聲脆響,小蟲竟然沒入了關正的腦袋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正呆住了,不相信事情怎麼會這樣。他下意識的摸摸額頭,只覺得手下平坦一片。沒有任何痕迹,就像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連他自己也有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追殺之下產生的幻覺。

這讓他有點茫然,抬頭看了看已經趕到的阮瞻,才想說點什麼,就覺得腦袋裡一陣劇痛。

那劇痛來得如此猛烈,讓他情不自禁的痛叫了一聲,接著控制不住的翻倒在地。只感覺有一條絲在緊密的肉里正往外抽。似乎那小蟲在他的腦袋裡吸食著腦漿,讓他整顆頭又木又疼,恨不得把腦殼敲開才能舒服!

他意識總是這樣的,並不知道他實際上也是這麼做的。只見他滿地打滾,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大聲呼號。把頭向地上的石頭上撞,才一會功夫就血流滿面,整個人都不成人型了。

「快殺了他吧!」小夏別過頭去,雙手也死死堵住耳朵。

關正確實罪大惡極,他給那麼多人帶來那麼深重的苦難,即使無意中得罪過他,即使只是平常的商業競爭,他也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折磨其它人時也許比現在他所受的還要殘酷,卻從沒有過一絲仁慈,所以他本該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可看他現在的樣子,讓善良的小夏無論如何也不忍再看。

所謂人死債爛,何況他得到的不是平常意義上的死亡。平常的死亡只是一種開始,善良的人得到另一種生,邪惡的人得到繼續的懲罰,等待著悔過的一天。而他的死亡是徹底的,因為他做的惡太多了,只有用被徹底消滅才能夠清償!

阮瞻向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拚命用頭撞地的關正,眼神也有些憐憫。他雖然一直努力要戰勝他,卻在這一刻突然覺得關正也只是個可憐人,總是想用最極端的方法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犯了滔天的大罪,鬧到自己沒有回頭的路。

他揮手一指,讓關正的疼痛稍減。

關正伏在地上,一瞬間忽然有些悔恨,自己曾經施加於人的,也是那麼痛苦的嗎?他無力的想著,下意識的抓住面前的一雙腳,慢慢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阮瞻那望不到底的眼睛。

「我不明白。」他軟弱的說,「這是——我的蟲子,我小時候——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的,為什麼它要害我?!我的蟲子——我的——我的——」

「沒有東西是你的。」阮瞻心存憐憫,臉上卻還是淡淡的,「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自由的,你所做的只能是爭取而不是強迫!可惜你一直不懂!」

「那蟲子——只認一個主人,和人不同——那是我的!啊——」短暫的止痛效果消失了,關正又開始喪失理智一樣的在地上打滾、呼號!

阮瞻長嘆一聲,舉起了血木劍,喃喃的道,「我給你個痛快吧!」

血木劍落下的同時,萬里遮住了小夏的眼睛。水潭邊上,什麼也沒有留下!密林里也沒有存留任何痕迹,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對安然回到八角樓的三個人來說,心情卻很複雜。有劇斗後的疲憊,有完成一件事後的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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