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群雄並起亡西晉 四、西晉亡

再說劉蜀來到建康,宣讀晉愍帝詔命,催促司馬睿起軍北伐,以解關中之圍。司馬睿一開始推說杜弢為患,等杜弢被滅後,司馬睿又敷衍說杜曾還在。

劉蜀聽了大哭道:「杜曾對於我晉朝來說不過癬疥之疾,匈奴卻是心腹之患。現在晉朝就要被漢國滅了,長安危如累卵,收復中原的大任都擔在您的身上。您怎麼可以這樣推脫呢?」

司馬睿沒辦法,便問誰願意領軍北伐。這時候從東晉逃來的舊將亡故的亡故,年邁的年邁,剩下的新興將領都不願意北伐,只有一個人站起來朗聲道:「我不忍看到留在中原的晉朝遺民被胡羯殘害,我願意帶兵北復中原。」

這個人是軍咨祭酒范陽祖逖。成語「聞雞起舞」說的就是此人。祖逖曾經和劉琨一同為司州的主簿,二人感情深厚,不僅常常同床而卧,同被而眠,而且還有著共同的遠大理想:建功立業,復興晉國,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才。

一次,半夜裡祖逖在睡夢中聽到公雞的鳴叫聲,他一腳把劉琨踢醒,對他說:「別人都認為半夜聽見雞叫不吉利,我偏不這樣想,咱們乾脆以後聽見雞叫就起床練劍如何?」劉琨欣然同意。於是他們每天雞叫後就起床練劍,劍光飛舞,聲響鏗鏘。春去冬來,寒來暑往,從不間斷。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兩個人都成為能文能武的全才。劉琨成為晉朝留在北方的唯一一支重要軍事力量,大大地牽制了漢國;而祖逖則一度收復了黃河以南的大片失地。

司馬睿本來沒有北伐之意,召集眾將無非是做做樣子。但見祖逖慷慨陳詞,涕淚直下,說得十分悲壯,劉蜀也在一旁連連點頭。他只好任命祖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令其北伐。但並不給一兵一卒,只撥給祖逖一千人三日的口糧,還有三千匹布。讓祖逖自己去造兵械,鑄盔甲,招募士兵。祖逖也不和司馬睿討價還價,回到揚州故地,帶了一百多名舊將和他們的家屬渡過長江。

大船行到江心,祖逖回過頭去再望江南,心情不由激昂起來,手拍船楫發誓道:「我祖逖此行如果不能光復中原,則如大江,一去不返!」眾人聽了無不感到振奮,個個鬥志昂揚。當日來到淮陰,便建起冶鐵爐,開始打造兵器,就地招募戰士。江北的晉民聽說晉朝派人來北伐了,爭先前來當兵,僅僅十日,便募得兩千多人。祖逖北伐的時候,西晉的首都長安卻遭到滅頂之災。

司馬鄴的地盤並不大,劉聰幾次來攻長安,弄得長安的農民種不成糧食,經濟大受影響。結果長安朝廷的財政出現了嚴重的赤字,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不斷降低。為了解決財政問題,司馬鄴只好派人盜漢墓。

劉聰聽說司馬鄴靠盜墓度日,大喜道:「晉朝就快要完了,他們現在要靠挖人家祖墳才能勉強度日,足見其國力已經十分虛弱,必可滅之!」當即挑出最精壯的士兵十萬,準備再攻長安,仍然以劉曜為帥。又命石勒牽制晉陽劉琨、代北猗盧,使其不能南援。

劉曜這位常敗將軍又當了元帥,不由百感交集,他對劉聰道:「我這些年來盡給您打敗仗了,雖然您從來沒有怪罪我,我卻沒臉活在這世上。我之所以苟且至今,是因為我一直在訓練士卒,操演軍隊,準備一雪前恥,平復關中。這次再去關中,如果戰敗,必當戰死沙場,不再回來。」這一年為建興四年(316)。

劉曜帶兵渡過黃河,先攻下馮翊(大約在今陝西韓城),再進兵北地(今寧夏吳忠西南)。北地是個易守難攻的堅城,太守麹昌拚命守住城池,並向長安求救。長安方面急忙以麹允為大都督,率軍三萬去救。

劉曜一方面派人在城外點起大堆的柴草,令其冒起衝天的黑煙,另一方面派了一些會說陝西話的士兵裝成老百姓,又抓來城外的老弱婦孺混在其間,冒充逃難百姓向南逃去。路上遇了麹允的軍隊都說北地城被攻下了,麹昌戰死了。麹允不明真相,又見遠處黑煙滾滾,因為只帶三萬士兵,不敢與劉曜的十萬軍隊野戰,只好回守磻石谷。

劉曜騙走麹允的援軍,便從容地進攻北地城。麹昌孤軍無援,苦守十餘日後,終於城破戰死,全軍覆滅。劉曜接著進軍磻石谷(今陝西銅川市北),與麹允決戰。麹允不敵,被殺得大敗,丟了磻石谷,逃到長安。劉曜直抵涇陽(今西安市北偏西一百零八里,咸陽市北偏東五十六里),到這個時候整個渭河北岸已經全部被漢軍所佔。劉曜率大軍進逼長安。

這時江東的司馬睿肯定是不會來救援了;就連上邽(今甘肅天水)的南陽王司馬保也手握重兵卻按兵不動,而且還斷了向長安供應的糧草,此人後來靜等著司馬鄴死後稱帝,但天不遂人願,卻讓司馬睿搶了先;涼州刺史張軋已經於上一年,即建興二年病逝。其子張蹇子承父位,到這個時候,涼州張氏雖名為晉臣,實為割據政權,史稱前涼。張蹇倒是發了五千精騎兵去救,並且供應糧食。不過從涼州(今甘肅武威)到長安有一千多公里,即使不帶輜重糧草,全部用輕騎兵也要走十多天,遠水難解近渴。

劉琨兵微將寡,自顧不暇,又有石勒在一旁虎視眈眈,不能來救。按說勢力強大的猗盧被晉朝封為代王,應該來救宗主國。不過這時候代國正鬧內亂。拓跋猗盧廢長立幼,並把長子拓跋六修的生母廢掉,這引起了拓跋六修的憤恨。這一年三月,六修從自己的封地新平城(今山西山陰北)來平城(今山西大同東北)拜見父王猗盧。猗盧讓六修向皇太子比延下拜。面對這個奪去自己太子位的小弟弟,六修的心中只有委屈和憤怒,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猗盧並不勉強他,而是在不久之後讓小兒子比延坐自己步輦出來。六修還以為是父王在步輦內,因而下拜,哪知道從裡邊走出來的卻是自己的小弟弟。六修大怒,不和父王打招呼就離開京城回到自己的封地。猗盧知道六修必為後患,便率軍征討。但拓跋六修隨父征戰多年,在軍中頗有威信,自領兵與父親決戰,將父親的軍隊打敗,並俘虜父親。拓跋六修然後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他把父親給殺了。這引起軍心不穩,不久,拓跋六修的叔伯兄弟拓跋普根帶兵打敗拓跋六修並將他殺死,拓跋普根遂成為代國的國王。經此一役,代國的幾股勢力開始分裂,一大批人出奔代國。其中,左將軍衛雄、信義將軍箕澹等趁勢率晉人及烏桓三萬家、馬牛羊十萬頭歸於晉將劉琨。一直沒有緩過勁來的劉琨,這一次兵勢復振。

眼下來救長安的除了西涼五千精騎兵外,還有安定太守焦嵩、新平太守竺恢各帶了兩萬兵馬來救;弘農郡(今河南靈寶東北)郡長宋哲也帶一萬兵馬來援;散騎常侍華輯則召京兆、馮翊、弘農、上洛四郡之三萬大軍駐紮在長安附近。但除了西涼五千精兵進入長安外,其他各路人馬都守在長安之外,不敢迎擊劉聰的大軍,基本上充當了看客的角色。

劉曜猛攻長安,不久攻陷外城。索、麹允等人退守內城。

這時劉琨剛得了代國投來的人馬,正準備南攻平陽,以解長安之圍,但石勒親率大軍來攻劉琨。劉琨率傾城之軍去與石勒交戰。他也只有率傾城之軍了,因為劉琨儘管接收了代國部分人馬,其實舉城之兵也不過三萬。

衛雄建議劉琨不要主動進擊,守住太行天險即可。但劉琨急著擊敗石勒,然後轉攻平陽,緩解長安被圍的壓力,決定與石勒決戰。結果反而是石勒以逸待勞,據險而守。劉琨前鋒箕澹輕敵被打敗,石勒立刻進軍劉琨腹地,佔了陽曲。劉琨被困在晉中腹地,進不能攻,退不能守,正在危急時刻,幽州薊城傳來消息,幽州刺史劉翰反了石勒,投降了段氏鮮卑。又有樂陵太守邵續反了。

原來遼西段氏鮮卑首領段疾陸眷的弟弟段匹先後到幽州和樂陵,以依附晉室為條件策反了這兩位晉室舊臣。石勒急忙派兵去攻樂陵。段匹派弟弟段文鴦帶兵增援,打退了石勒軍。段匹和邵續遣使去江東,表示願受司馬睿的節度,稱臣於司馬睿。司馬睿憑白得了東北之地,當然很高興,便任命段匹為幽州刺史、左賢王、渤海公,邵續為冀州刺史。段匹知道劉琨正在困難時期,遂派人請劉琨來幽州共事。劉琨帶著人馬向幽州方向逃去。石勒念及劉琨與他有送母之恩,並沒有追擊。段匹十分敬重劉琨,劉琨到薊城之後,段匹親自出城迎接,並與劉琨結為兄弟。

代國鬧內亂,劉琨這邊人馬被石勒所滅,司馬睿和司馬保一東一西也不出兵,長安朝廷基本上只能靠自己了。要說來援長安的這幾路兵馬也還算是精兵強將,為什麼他們坐視不救呢?先說安定太守焦嵩。當時司馬鄴十二歲成皇太子,十四歲登基,此時也只有十七歲。朝廷一直被索、麹允把持著。麹允性情寬厚仁慈,沒有威嚴,不夠果斷,喜愛用官爵討好別人。而且他只知籠絡高階層人士,對下面的部屬卻不理會。這就使將領驕傲任性,士卒怨恨離心。焦嵩一向瞧不起麹允,他陳兵在長安之外,放出話說:「等麹允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再去救他。」還有新平太守竺恢、始平太守楊像、扶風太守竺爽都認為麹允是無能之輩,要看麹允和索的笑話。

宋哲這個人很神秘,此人不僅是刺史,爵位也很高,被封為公爵,他後來毫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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