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魏忠賢遭彈劾,崇禎趁機打壓

魏忠賢心內堵悶,這娃娃皇帝竟是了得,行事說話老辣,撤監軍、遣內官之舉,尤顯其果斷和老到。以其年紀,難有如此手段,難道是有了謀士襄贊,權臣輔佐?魏忠賢心寒了,想到手下的一班人竟都是全無主意,又想到經小皇上一番綿里藏針的戳點,便就要有那賣同黨求自保的了,看來自己已是動彈不得了,便覺著胃裡像灌了銀錠子,扯拽得五臟六腑往下墜,湧起一腔怒氣,卻又灰暗了心。

更想到客氏被趕了去,再不得見了,不免益發神傷,便直想到客氏那雪白的身子,不由得火燥起來,心內的窩火也要找一去處發泄了,便就要去,又是再不敢招搖著來去了,直挨到天黑盡了,才悄悄出了門。

客氏宅邸院子里一團狼藉,到處堆著大箱小籠,女人們里外忙活著。魏忠賢進了內室,見客氏獨坐床邊,手中捧著一黃龍包袱垂淚,見魏忠賢進來,那溪流便換作了大雨。

客氏本就是個美人兒,雖是徐娘半老,卻並未發福,又善保養,依舊是風擺荷葉,杏靨桃腮。魏忠賢見她嚶嚶而泣,梨花帶雨,更覺愛憐,本就火燒著,遂攬入懷中,鬆開羅衣,酥胸半露,一陣揉搓,女人卻沒有反應,依舊是凄凄慘慘戚戚。魏忠賢便覺無趣,放了手,取過包袱,在床上攤開,裡面是一小函,開啟一看,竟是些頭髮牙齒指甲,便心裡一陣嘔:「怎存得這些腌臢物!」

「莫亂說,這都是先帝身上之物,乳牙、胎髮都不曾失……」客氏睹物生情,更哭得軟了身子。

「原來是先帝聖體遺物。」魏忠賢重新包裹了,起身背了手踱著,道:「當今皇上強過神、光、熹三帝多多!唉,萬想不到,先帝竟走在了你我前面,使咱家措手不及。」

客氏雖是婦人,心計卻不在魏忠賢之下,矯詔殺忠賢前任大太監王安,賜光宗選侍趙氏死,譖殺熹宗張裕妃、馮貴人,革李成妃封,墮張皇后胎,都是客氏主意。

她已聽侯國興說了今日之事,恨得差點咬破自己的腮幫子,魏忠賢一句話惹得客氏杏眼圓睜,柳眉倒豎,啐道:「也是看小了這髫齡子,畢竟生於帝王家,全不是少年心性,竟使得這把手段!一拳一腳都是高招,別看肌膚不傷,其實臟腑盡毀!

「你看那滿朝文武誰個敢出口大氣兒,都做了縮頭烏龜!你那些『孩兒』,都是趨炎附勢、蠅營狗苟之輩,非但全不中用,緩急之時先自賣了,白養了他們!今兒攆了我和李朝欽,明兒個就罷了你那『虎』『彪』『狗』,後兒就輪著了你!」

魏忠賢知是女人心性,愛把事往狠處想。皇上雖有猜忌,畢竟乳臭未乾,喪氣了我也就罷了,眼面前兒尚未坐穩根基,還不敢就指了我魏忠賢。再說皇上很念著先皇手足之情,不好就違了遺詔。他若確是個真命天子,今後服帖著哄掇著就是了,便道:「哼!萬曆以來,三代昏昧,當出英主,今後小心了便是。待諸事隨順了,咱家再接你回來。」

「他是英主,你我便沒日子了!你以為那皇子之事他會輕易放過了?」客氏輕嘆一聲。這事也一直是魏忠賢的一塊心病,想起就焦躁難安,卻也無計可施,見客氏撅了嘴不說話,一副受了窩囊氣的樣子,魏忠賢渾身就燥熱起來,就去抱了客氏。客氏發泄過了,心下便好過了些,偎在忠賢懷裡:「只今日別過,再無那富貴溫柔了。」

魏忠賢頓覺著喉中一股酸澀直下丹田,那火就又燒起,對上嘴去吮客氏那舌上香津,一面去解婦人羅帶。也是這一陣二人有所忌憚,未嘗相見,客氏孤寂久了,又想到怕是最後一次了,又經他一番摩挲,便也燒將起來,將身子迎上,胸前雙峰鼓脹起來,便自扯開裙帶,一對白皙的豐乳露出,煞是醒目可人,又猴急著去替忠賢寬衣。

看著這肥美的雙乳,魏忠賢不由得感嘆起來。

就是這對潤膩豐盈的奶子,奠定了客氏安身立命、錦衣玉食、八面威風、后妃不敵的基礎,成就了他魏忠賢權傾朝野、名震中外、生殺在握、一手遮天的一代梟雄!再是忍不住,捧起來一通揉搓,當下推青山,倒玉柱,倆人滾作一處。魏忠賢將那惱啊恨啊傷啊情啊一股腦施在婦人身上。

待客氏懈了勁兒,魏忠賢便起身穿戴了,又擁著說了些寬慰話。客氏緩過勁兒來,突然蹦出一句:「廠公何不在徐應元身上費些心思?」

魏忠賢心中咯噔一下,但不知應元能否著道兒,也就沒接茬兒。直挨到丑時,卻是再不敢過夜,急急走了。

客氏洗了身子,盛裝打扮了,熏過香,再罩上縗服,將那包裹抱了,便奔了熹宗靈廟,跪倒靈前,把那熹宗的毛髮乳牙指甲一一檢出焚化了,又止不住哭出了音兒,卻是不敢高聲,掩了口,憋得渾身亂顫。

都察院僉都御史李蕃,遠遠看見崔呈秀進了都察院大門,叫一聲「不好!」孫傑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心跳就加快了,顧不得多想,說一聲「快走!」二人就欲奪門而出。

崔呈秀本就是奔他二人來的,眼睛一直盯著這邊,怎躲得過?「都給我站住!」聽到這一聲喝,二人就老實停住了。

進了屋,二人垂手悚立,崔呈秀正中坐了,眼中凶光射向二人好一陣,直燒得二人肝膽成灰才道:「李蕃,你現今的位置從何處得來?」

李蕃趕忙拱手:「全是大人提攜。」

「那你的命又是從何得來?」

這不是廢話么,娘老子給的,可話卻不敢如此說,李蕃只好訕訕道:「全在大人手裡握著。」

「既知道,又攻我,便是自認是恩將仇報的亂臣賊子了?」

這話不倫不類,你崔呈秀又不是皇上,攻你怎就是亂臣了?說重了,這話有僭越之嫌,也是大罪一條。雖是如此想,卻是不敢接茬。

崔呈秀轉向孫傑:「你們以為把屎尿潑在我身上,你們便不曾趟過污水了?你經管錢糧,就是乾淨的么?你道我查不出來?」

這話就讓孫傑冒汗了:「大人有何吩咐,下官儘力去辦。」

「儘力?哼!」崔呈秀一拍案角,騰地立起,「再儘力就把你家崔爺爺送進大牢了!」他大步遛起來,「你當我猜不透你們那爛腸子?本官好意給楊所修遷官晉秩,升他為南京通政使,他不但不謝我反倒彈劾我!他是嫌南京官是個閑差,實惠少了許多,故不願去陪都,又見當今皇上不似先帝寵信老臣,以為我等必去,便以攻我而取寵!而劾應秋,便是由你取而代之,一切策劃都是爾等還有陳爾翼共謀,是也不是?」

盡被崔呈秀說中了,二人明白行跡盡在監視中,哪裡還敢爭辯?

孫傑看了眼李蕃,道:「大人教訓的是。所修要我二人和陳爾翼繼他之後再疏劾大人,我二人並未去做。只是如今如何善後?」

「並未去做是尚未來得及去做!因為皇上還未批出楊所修的本子,你們不明聖意,不敢妄動!」崔呈秀知道這幾個叛逆不敢亂來,便收縮了疾言厲色,「必令爾翼出駁所修,或可擱過,不然,絕無可貸!」

按照大明不成文的規矩,受劾官員須以遞交辭呈作出表示,無論真情還是假意。這也是酸腐之風有明最盛的官場表現。

再者說,誰知道皇上是何心思?辭職即使准了,也還落個衣錦還鄉,若被革職,就不知道是個什麼下場了!所以崔呈秀雖是恨得五臟迸裂,也不敢不再進辭任疏。

月光如洗,萬籟無聲,已是一更時分,崇禎踱出文華殿,深吸了一口清涼空氣。剛抻了胳膊舒展身子,一隊巡邏親軍從日精門外過,崇禎忙收了架勢,掃了眼院內的幾名跟身兒內衛,慢慢溜達回殿內,拿起案上的三份摺子。

前幾日接到副都御史楊所修劾崔呈秀的摺子,並劾工部尚書李養德、太僕寺少卿陳殷、延綏巡撫朱童蒙,並指責吏部尚書周應秋貪墨,漫無主持,有負聖恩。

崇禎批道:「崔呈秀國家棟樑,朕多有依靠,楊所修不得輕詆。」把它上了邸報。現在手中捏著的摺子,一份是吏科都給事中陳爾翼的,是為崔呈秀辯護,「楊所修撥弄多端,葛藤不斷,定是人用為槍。近日東林餘孽死灰復燃,遍布長安,欲用陛下仁慈之心,因事生風,憂不在小。乞敕廠、衛、五城嚴加緝訪,勿使東林再亂我朝。」

一份是雲南道御史楊維垣再劾崔呈秀:「呈秀立志卑污,居身穢濁,內諛廠臣,外擅朝政,指缺議價,懸枰賣官,唯知恃權納賄,其狀可勝道乎?懇陛下急正兩觀之誅,或薄示三褫之典。」

再一份就是崔呈秀的二次辭任疏。

崇禎眉心皺了皺,又舒展開,心中反覆掂量不下。

除了皇嫂,無一人可以商量,去皇嫂處勤了,有越禮之嫌,況且魏忠賢耳目遍布犄角旮旯,除了自己身邊兒的,這宮內大小太監都是他的人,引他疑心不是上策。唉,朕是皇帝么?古往今來有這麼窩囊的皇帝么?思想了一個多時辰,崇禎拿起筆,在陳爾翼的摺子上批道:「群臣流品,經先帝分別澄汰已清。朕初御極,嘉與士大夫臻平康之理。今後不許揣摩風影,致生枝蔓!」

這一番話,聽者會各有各的理解,對立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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