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起波瀾,輸贏未定 第二節 歷練

一個男人的一生之中,經歷過一次寒冬不是壞事,相反,寒冬會錘鍊心智歷練心神,讓一個男人成為真正的男人。倪流懂得一個最樸素的道理,小麥分兩種,春小麥和冬小麥。春小麥是春天播種夏天收穫的小麥,冬小麥是秋天播種,經過冬天和春天,到第二年夏天才會收穫,凡是品嘗過兩種小麥的人都知道,冬小麥比春小麥好吃,而且回味悠長。

為什麼?原因很簡單,冬小麥經歷了冬天的雪藏,抗過了嚴冬的歷練,歷盡了秋、冬、春、夏四個季節,走過了完整的人生,比起速生的春種夏收的春小麥,多了沉澱,多了風霜雨雪,才最終收穫了最美的果實。

福往莊園建在山腳下,依山而建,莊園內,杏樹、桃樹、梨樹、蘋果樹成行,等來年春天,一定是花團錦簇鮮花似海。現在時機不到,放眼望去,到處是光禿禿的樹枝和衰敗的雜草,北風一吹,凄涼無限。

不過人人都知道,在眼前的衰敗之中,蘊含著巨大的能量,春天的腳步,正在堅定不移地逼近,總有一天,春風浩蕩,大地復甦,春風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塵,人間盛景將會重現。

倪流需要的,只是耐心,而他偏偏最不欠缺耐心。

不過相比之下,林凝歡的耐心就沒那麼好了,她早早來到了福往莊園,等了足有十幾分鐘才等到倪流的姍姍來遲,一見倪流露面,她就惱了:「倪流,你太沒時間觀念了,要知道,是你在請我幫你,你太沒禮貌了。」

幾天不見,林凝歡似乎瘦了幾分,在素心居清新雅緻的裝修風格的映襯下,穿了一身大紅風衣的她,頗有一種遺世而獨立的絕世芳華之美,再想起初見林凝歡之間的護士形象,讓倪流一時恍惚,不知道眼前的林凝歡和當時的林凝歡,哪個才是最真實的她。

「不好意思,凝歡同學,計程車司機找了半天才找到福往莊園……」倪流笑了笑,脫掉了外套,房間內溫暖如春,和外面的天寒地凍猶如兩個世界。

北方的冬天,其實比南方好過,外面雖冷,房間內卻有暖氣,十分舒適。

「你傻呀,怎麼不開車過來?」林凝歡說話直來直去,話一說完,才意識到了什麼,又笑了,「哦,原來你是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襄都,怕別人知道,所以不開賓士,是不是?我說你怎麼這麼死心眼,不會再買一輛新車來開,非要開著宋國文的賓士,不是找不自在嗎?」

說得也是,以倪流現在的財力,再買一輛新車也不在話下,他怎麼忘了這茬?不過又一想,或許在潛意識裡,他一直開著賓士,還是為了懷念宋國文和宋國文賦予他的一切。

「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倪流坐在了林凝歡的對面,仔細打量了林凝歡幾眼,直到看得林凝歡不好意思了,他才笑道,「我怎麼還是記不起來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同桌?」

「哎,別提了,小時候我可是黃毛丫頭,還天天掛著鼻涕蟲,一到冬天手都冬得生瘡,沒人願意跟我玩,也沒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也就是你,不嫌棄我又丑又臟,天天和我一起玩兒,所以這麼多年了,那麼多同桌我都忘了,就記得你。」林凝歡陷入了往事的回憶之中,一臉神往,「我還清楚地記得有一次我被一個小孩欺負了,你幫我出氣,打了他一頓,他打不過你,就到處說你的壞話,說你護著我,是看上了我,是要我當你的媳婦兒,說你找了一個又丑又髒的婆娘,現在想起來,笑死我了。」

別說,林凝歡的話觸動了倪流記憶深處的往事,他的記憶一下復甦了,驚喜地說道:「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林小壞?」

「對,對,我就是林小壞。」林凝歡眉開眼笑,「真不容易,終於記起我了,我說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小時候的事情多生動,你都能忘了,可見你這個人忘恩負義沒心沒肺。」

對林凝歡的評價,倪流懶得反駁,他忘了林凝歡,是林凝歡當年並沒有在他的生命中留下太深的印象,同一件事件中的不同的人,對事件的感受不盡相同,在記憶中保留的時間也不同。

「我特別喜歡一首歌……」林凝歡想起了往事,情緒中就瀰漫了一絲傷感的味道,「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你喜不喜歡?」

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倪流也喜歡,略帶傷感的曲調,回憶往事的惆悵,緬懷愛情的盛放,也陪他度過了他和梁米戀愛時期的一段美好時光。

「很喜歡,以前也經常唱,不過現在很少唱了。」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倪流想起了逝去的宋國文和遠去的梁米,想起他因為遺囑得到了許多,但同時也幾乎全部失去了原來的生活,人生在得與失中,失去的就留住回憶,得到的就加倍珍惜。

「什麼道理?快說嘛,我要聽。」林凝歡搖動倪流的胳膊,半是撒嬌半是耍賴。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而所有的重逢,又是為了永久的分離。」倪流拍了拍林凝歡的腦袋,「林小壞,等你明白了相遇就是久別重逢,久別重逢就是永久的分離之後,你就不會太在意世間的分分合合了。」

「嗯……」林凝歡陷入了沉思之中,雙手托著下巴想了半天,忽然一下跳了起來,「算了,不想了,想不明白,你說的話太深奧了,我不喜歡哲學家的倪流,我喜歡打抱不平的倪流。」

「那好,我下面就要打抱不平了,你幫不幫我?」倪流見氣氛融洽,時機恰當,就切入了正題。

「好呀,我就知道你找我,肯定有正事,說吧,本小姐能幫到的,一定儘力而為。」

「襄都有一家公司想收購我手中的股份,出價三億兩千萬,是通過我姐開出的價格,但到底是誰,姐姐不肯說,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是哪一家?」倪流拋出了來意,「還有一件事情,你上次不也是說過,石門和襄都各有兩家公司在打遠思的主意,石門的兩家公司我已經查到並且都接觸過了,襄都的兩家,分別是哪兩家?」

「這個嘛……」林凝歡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我可不可以不幫你?」

倪流察覺到了什麼,想起上次林凝歡電話提醒他石門和襄都各有幾家公司在打遠思的主意,他已經由四面楚歌變成了十面埋伏時,就特意強調不會告訴他是哪幾家公司,當時沒有多想,後來他又將林凝歡明明要幫他卻又遮遮掩掩的做法一對比,再聯想到林凝歡來歷不明的身份,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倪流也不點破,淡淡一笑:「可以,幫我是人情,不幫我是本分,我不勉強你。」

「倪流,我……」林凝歡怔了一怔,「我真的很為難。」

「我已經很感謝你了,你不用感覺過意不去,我可不會乘人之危,在幫你打了壞人之後就提出要你嫁給我的要求。」倪流喝了一口茶,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福往莊園,名字挺有禪意,誰開發的?」

「你那個時候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會想到娶我?算了吧,你可真沒那麼聰明,而且我當時那麼丑,要是提出讓你娶我,說不定你就嚇跑了。還有呀,你雖然保護過我幾次,不過大部分時間,你都在欺負我,你保護我,其實不過是為了不讓別人欺負你的玩具罷了,林小壞的外號,就是你起的。」林凝歡一提起往事,就喋喋不休了,「福往莊園的名字,是我起的,怎麼想,有意境吧?」

「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還……林同學,我得說,你的境界很高嘛,懂得先舍後得的道理,福送與別人,別人也會還你以福惠。」倪流掌握了談話節奏,循序漸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福往莊園是你的產業了?」

「嗯,我去年投資的,今年就贏利了,明年春天,估計就能收回成本了。」林凝歡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小打小鬧,練練手。哪裡有需要改進的地方,請倪總指正。」

「我還真有點改進意見,說了,你別生氣。」倪流站了起來,來到窗前,用手一指外面,「規劃不是很合理,有人喜歡在樹下,有人喜歡涼亭,也有人在屋內用餐,如果在院中有指示牌就方便多了,也不會讓客人進來亂找一氣了,再如果在門口就立一個醒目的莊園地圖,整個莊園劃分成四個功能區,一進門,東側是桃花源,西側是杏林坊,北面是屋檐下,南面是風雨亭,這樣,不但會平添許多人文氣息,也會讓顧客一目了然地選擇就餐地點,增加親近感。」

「你等等,倪流,你說慢一點兒,我拿筆記一下。」林凝歡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相反,她認真的樣子還十分敬業,拿出紙筆,刷刷記錄了下來,又簡單地畫了一張草圖,遞到倪流面前,「看看怎麼樣?」

草圖清晰明了,筆畫分明,而且比例得當,十分逼真人,還真是不錯,倪流點頭:「你到底上的是美院還是醫學院,你的繪畫功底,明顯練過。」

「我上的是醫科大學,除了專業知識之外,學過的東西太多了,鋼琴、繪畫、賽車、金融和投資,等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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