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旭一臉沮喪地搖了搖頭:「真沒勁,這都被你看了出來?我說倪頭,當頭就有當頭的覺悟,不要太聰明了,有時候得給下面的人留點兒餘地,大智若愚才是上位者的最高境界。」
「真的有辦法能脫困?」吳小舞見倪流和黃文旭談笑風生,渾然不把眼下的難題當難題,她雖然相信倪流和黃文旭都有本事,可是現在是硬碰硬的時候,耍花招沒用。
「稍安勿躁。」倪流反倒坐了下來,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小舞,你猜什麼時候洪東旭會親自打來電話,主動提出要和我見面談談?」
「我猜不到,不過我覺得現在洪東旭應該還有信心,他還不到慌了陣腳的時候。」
「差不多也快了。」黃文旭朝窗外張望,也不知道他說的快了,是說洪東旭快亂了陣腳了,還是救兵快要到了。
電話又響了。
「倪流,不是說你聯繫了好幾家公司,除了郭容天之外,至少有三五家和你達成了初步意向,怎麼現在你被困住了,沒有一家公司肯為你出頭?」王樹斌哈哈大笑,「現在知道自己的分量了吧?別以為你手裡有一份遺囑就是一個人物,你還差得太遠,在別人眼中,你就是一塊肥肉,人人都想吃,但再受歡迎的肥肉也只是肥肉,沒人會和肥肉交朋友。」
王樹斌一把年紀了,為老不尊不說,還挺喜歡嘲笑人,估計以前沒好好受過教育,倪流也懶得再和王樹斌較真了:「王總,你錯了,我還真不是一塊肥肉,我就是一個手裡舉著寶貝到處炫耀的小孩,你要充滿童心地看待我現在的所作所為……」
王樹斌差點沒氣昏過去,倪流刀槍不入,都事到臨頭了,還能笑得出來,他是傻了還是早就想好了對策:「倪流,再給你五分鐘的考慮時間,如果你還是認死理,你就做好老老實實在辦事處呆上幾天的心理準備吧,還想他時若遂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今天就還滅了你的威風。」
不簡單,敢情王樹斌剛才還真去查了《水滸傳》,倪流哈哈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王總,你今天的盛情,劇情難卻,先收下了,以後一定加倍償還。」
「來了。」倪流剛扔了電話,黃文旭就喜形於色地朝樓下一指,「走起,救兵來也。」
「誰呀,誰呀,來了多少人?」吳小舞急忙來到窗前朝外探頭一看,不由大失所望,「才一個人?這……能成嗎?」
三人到了樓下,從地下停車場開了賓士,剛出出口,就寸步難行了,幾輛奧迪還是大張旗鼓地圍在一起,堵得水泄不通,別說能過車了,連個人都過不去。只不過此時在奧迪車陣的外圍,又多了一輛紅色的拉風寶馬跑車。
一個新潮女郎戴著大大的墨鏡,斜靠在車上,正態度冷艷而倨傲地打電話,剛收起電話,就發現了倪流一行,立刻興奮地沖倪流三人揮手:「黃郎,黃郎……」
「其實……」吳小舞咬著嘴唇,忍住笑,「黃鼠狼,我更喜歡你的另一個外號——皇上,一想到郭麗麗的櫻桃小口嗲聲嗲氣地喊你皇上,瞬間就能讓人心情舒暢一百倍。」
「去去去,吳小舞,你要是能少一些諷刺別人的惡趣味,多一些高雅的情操,我敢說,你的女性魅力會上升百分之五十的經驗值。你少嘲諷我幾句會死嗎?我是好色了一點,但又沒有對你始亂終棄,要是倪頭哪裡對不起你,你沖他討還青春,別沖我。」
「怎麼又扯上我了?」倪流見從奧迪車上忽啦啦下來十幾號人,氣勢洶洶地包圍了過來,也顧不上扯閑篇了,「小舞,你在車上別下來,文旭,下車。」
「可惜沒開我的車,我的車上有傢伙。」黃文旭遺憾地說道,「要不,今天說什麼我也得撂倒幾個不可,丫的,就那個光頭看到沒有,上次打得我沒臉見人的就是他。」
「後備箱有傢伙。」倪流扔下一句,先跳了車,轉身來到後備箱,拿了兩根棒球棒,和黃文旭一人一根,面無懼色地來到了十幾個奧迪男的面前。
「你就是倪流?」為首者是一個光頭,三十多歲的樣子,肥頭大耳,滿臉紅光,乍一看不像黑社會,倒像個相聲演員,「你就是黃文旭?」
既然對方早就把自己一方的情況摸得門兒清,倪流也就不客氣地說道:「沒錯,我是倪流,他是黃文旭,這麼說,你就是光頭了?」
「哥有名有姓,不叫光頭,哥叫賈棟樑。」光頭一摸光頭,「識趣點兒,趕緊回去,省得兄弟們動手傷了和氣,哥也是奉命行事,二位,得罪了。」
不怕有流氓,就怕流氓有禮貌,賈棟樑從事流氓職業到底算不算國家的棟樑,不在倪流的考慮範圍之內,倪流只是向黃文旭悄然使了一個眼色。
黃文旭向前一步:「你誰哥呀?別哥長哥短的,好像你是文化人一樣,賈棟樑,你還記不記得我?」
「記得,你不就是黃鼠狼黃文旭嗎?上次被我一拳打得烏眼青的慫包,怎麼了,現在不當慫包,當草包了?」
周圍人群一陣鬨笑。
「草包你爺爺的奶奶的龜孫子!」黃文旭突然暴起,手中棒球棒一揚,結結實實地就擊打在了賈棟樑的肚子上。
「我……靠!」賈棟樑猝不及防,中招了,腰彎得蝦米一樣,頓時暴跳如雷,「打,打死算我的!」
十幾名奧迪男清一色黑上衣黑褲子,排成一隊氣勢洶洶衝過來的場景,還真是嚇人,就和拍電影一樣。坐在車裡的吳小舞嚇得閉上了眼睛,心想黃文旭太二了,寡不敵眾的時候還動手,連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都不懂,白混了。
可是剛才好像是倪流故意使眼色讓黃文旭動的手,倪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一個郭麗麗就能震住場?太高估郭麗麗了吧?這下好了,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了。
眼見十幾人圍了過來,就要對倪流和黃文旭一陣狂毆暴打之時,忽然郭麗麗不顧一切沖開人群沖了過來,擋在了黃文旭面前,伸開雙臂攔住眾人:「你們誰敢動他一根汗毛,我,我,我讓你們統統完蛋!」
黃文旭被擋在身後,他悄然朝倪流豎了豎大拇指,又用手指了指身前的郭麗麗,得意地沖倪流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倪流不用看嘴形也知道黃文旭想說什麼,無非是他多有本事,泡了一個可以為他挺身而出的妞兒。
「讓開,郭小姐,這兒沒你的事兒。」賈棟樑投鼠忌器,不敢對郭麗麗放肆,「別不小心碰了你傷了你,大家面兒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滾開!你們馬上都給我讓開,要不,我要你們好看。」郭麗麗怒氣沖沖,叉著腰,手指指指點點,儼然一副指點江山的氣象,「我警告你們,我可是石門一枝花……」
黃文旭一捂臉,無比羞愧地閉上了眼睛。
吳小舞情急之下,就要推門下車去為倪流助威,不料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了,此時她沒有心情接電話,看了一眼來電,就想扔到一邊,手剛碰到車門,忽然想起了什麼,又一把抓過手機,頓時屏住了呼吸。
是創世公司來電。
怎麼事情都湊一塊兒了?外面千鈞一髮,形式一觸即發,她期待已久的電話卻現在打了進來,接還是不接?吳小舞只猶豫了不到三秒鐘,就接聽了電話。
「小舞,我是創世集團總裁秘書冷舒,關於上次你提出了股份轉讓的事情,徐董很感興趣,他希望約個時間和倪總當面談一談。」
「好,我馬上向倪總彙報,你等我消息。」
「呼……」吳小舞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有了一個回應,創世集團也是省內名列前茅的大公司,有了創世的響應,倪流手中就又多了一副可以打出的牌。
正要再次下車去幫倪流,手機又響了,吳小舞拿過手機一看,「啊」了一聲,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是華達集團的來電。
華達集團是省內老牌的集團公司,成立時間早,業務範圍廣,董事長孟林開是石門工商界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論實力,華達比容天雄厚,論產業結構的合理,華達比創世更有前矚性,華達回電,著實讓吳小舞喜出望外。
上次在釣魚台,倪流隨口一提要和華達的盛董會面,不過是商場上常見的拉大旗作虎皮的手段,不想一語成真,就連華達也對倪流手中的股份大感興趣,既說明倪流的策略奏效了,也說明各大集團看好遠思的前景,同時更說明,倪流在混戰中,逐漸掌握了主動權。
吳小舞顧不上下車去幫倪流了,她也知道她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接聽重要來電,替倪流開拓江山。
在吳小舞接聽了華達集團來電的同時,倪流、黃文旭和郭麗麗與賈棟樑一幫人對峙的場面,突然大變。
賈棟樑可不管郭麗麗是不是石門一枝花,更何況他也不知道石門一枝花是個什麼說法,當下一使眼色,兩人向前架起郭麗麗,準備禮請郭麗麗讓路。賈棟樑也不愧叫棟樑,多少有點應變本事,他一不打二不罵,只讓人請走郭麗麗,事後郭容天也說不出什麼來。
只要請走了郭麗麗,清空了場地,他就可以大打出手,好好收拾倪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