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角色的轉換,要迅速適應 第五節 內幕重重

「呵呵,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想確認一下我們的合作,好準備好拆借的資金。」王樹斌心裡踏實了許多,「3億的現金不是小數目,需要時間,不過等你擺平了倪流,在他簽字轉讓股份的時候,我這邊3億現金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如果真能讓倪流讓步,用3億去換他手中宋國文的股份,這一筆生意,可是划算得很。」

「呵呵,你也很划算呀,王總,你拆借我3億,我送你價值10億的四分之一的遠思集團,等於是3倍多的利潤,到時候,你的中遠集團如虎添翼,成為中省房地產的龍頭企業,指日可待。」

「借洪總吉言了。」王樹斌眉開眼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會不會宋國文生前就知道了你的計畫,所以他在臨死時,才突然立倪流為繼承人?」

「宋國文……應該不知道吧,我覺得他立倪流為繼承人,就是喝酒喝糊塗了,傷了腦子,哈哈。這些年,也辛苦宋總了,喝了那麼多酒,為遠思的發展算是真的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也幸虧他突然死了,要不我的計畫還得遲上幾年才有可能實現。不管他立誰為繼承人,遠思在內憂外患之下,絕對保全不了了。」

放下王樹斌電話,洪東旭一個人坐在沒有開燈的辦公室,臉色如窗外的夜色一樣,陰冷而凝重。窗外的燈光映了進來,正好照在他的半邊臉上,就讓他的臉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一個人在黑暗中不知道沉靜了多久,洪東旭忽然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你們不過都是我的棋子罷了……」

從大宅門出來,倪流三人回到了辦事處。

辦事處有兩間獨立的辦公室,可以住人,倪流和吳小舞晚上就一人一間,也省了住賓館的錢。

黃文旭只在呆了一會兒就走了,走之前,他只和倪流說了三句話,第一句話是對倪流今天對決王樹斌的讚歎,第二句話是讓倪流好好思索一下下一步怎麼辦,第三句話是他明天一早過來,爭取明天見到郭容天。

黃文旭一走,空空蕩蕩的辦事處,就只剩下倪流和吳小舞孤男寡女了。

格子間的區域黑著燈,望著空無一人的座椅,頗有一種繁華落盡之後的凄涼,實際上,遠思集團駐石門辦事處,就從來沒有繁華過,從成立之初到現在,最多的時候三四個人,大部分時間,只有吳小舞一人。

倪流洗了澡,走出房間,在漆黑一片格子間里散步,從窗外透過的點點燈光如夢如幻,彷彿是一個久遠沉睡不醉的夢境。

站在窗前,打開窗戶,冷風吹來,讓他的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和王樹斌的一次交鋒,算是收穫不小,雖然最終沒能爭取到王樹斌的支持——事實上倪流也原本沒有指望王樹斌能和他站在一起——至少讓他看清了一個現實,遠思集團的內部紛爭,有外部勢力的介入。

王樹斌只是其中之一,如果林凝歡和黃文旭所言不虛的話,那麼石門的兩家對遠思集團虎視眈眈的公司,一家是中遠,另一家就是容天了?中遠選擇了和洪東旭合作,顯然王樹斌認為洪東旭掌握了大局,也認定洪東旭早晚會全面掌管遠思,那麼洪東旭許下了什麼承諾讓王樹斌堅定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而不選擇和他合作?

肯定不僅僅是因為王樹斌輕視他的年輕,看輕他的能力,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優先。

算了,倪流搖了搖頭,不去爭取王樹斌,而且直覺告訴他,他和王樹斌不是一路人。既然不是一路人,就算用利益捆綁在了一起,在關鍵時刻也難保王樹斌不反戈一擊,與其與狼共舞,不如另尋出路。

也不知道郭容天是什麼樣的人,如果郭容天能選擇和他合作,或許來自洪東旭和遠思集團的壓力會減輕一些,倪流揉了揉太陽穴,一拳打在窗台上,也不知道他現在走的從側面包抄的道路是不是正確,如果再回襄都,說服姐姐、擺平宋國武,然後和洪東旭正面面對,會不會比現在的處境更好?

「我覺得,從外圍突破,比從內部突破更有挑戰性,也會更有成效。」不知何時,吳小舞來到了身後,她似乎猜到了倪流的所思所想一樣,「倪流,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雙手空空回襄都,就算和洪東旭面對面又有什麼用?你沒有和他對話的資本。」

對,資本,就是資本,倪流猛然回過身來,雙手抱住吳小舞的雙肩:「小舞,遠思的現金儲備,是不是不太健康?」

吳小舞剛洗過澡,頭髮未乾,頭上包了一條速干毛巾,身上穿了浴袍,浴後美人最有居家的誘人之美,微微泛紅的粉頸在黑暗中閃耀迷離的光澤。

「具體的財務狀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又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機密,不過根據宋總生前偶而透露的一些話可以猜到,遠思集團近年來由於投資房地產,負債率比前高了許多,曾經一度高達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的負債率?接近資不抵債的邊緣?倪流心中一跳,又一想,負債率高並不可怕,只要公司贏利能力強,完全可以消化掉高額的負債,但有一點,在高負債率的前提下,如果有一個重大項目出現投資失誤,就有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輕則出售子公司以緩解危機,重則破產倒閉。

「洪東旭提出以3億元收購我手中的股份,如果現在遠思集團拿不出3億的現金,如果你是洪東旭,你會怎麼做?」倪流忽然想通了什麼,他要和吳小舞假設一個可能。

「我會找別的公司拆借。」吳小舞歪頭想了一想,嘻嘻一笑,「不過如果遠思集團沒有償還能力,別的公司也不會借錢,除非……」

「除非以公司當抵押。」倪流眼前一亮,「就如你向我借錢,你又身無分文,我還是借給了你一大筆錢,為什麼?因為我事先得到了承諾,如果到時你還不了錢,就以身抵債。」

「去去去,拿什麼比喻不好,非拿我。」吳小舞呸了倪流一口,不滿地白了倪流一眼,「我想,會不會王樹斌答應拆借3億給洪東旭,洪東旭拿遠思集團的分公司當抵押,這樣,洪東旭以極低的代價拿下了整個遠思集團,而王樹斌也以極低的價格兼并了遠思集團的部分業務,皆大歡喜嘛。」

確實,洪東旭和王樹斌是皆大歡喜了,倪流卻吃了大虧,準確地講,是死去的宋國文的資產大幅縮水,最終滿足了。

「小舞,行呀,我發現你越來越有商業頭腦了。」倪流一時興奮,用力一拍吳小舞的肩膀,「再說說看,洪東旭有了王樹斌一人的支持就足夠了,為什麼傳言說有四家公司想要兼并遠思,難道說,洪東旭一女四嫁?」

「哎呀,倪流,我恨你!」吳小舞被倪流打得身子一歪,差點沒有摔倒,她抬腿踢了倪流一腳,「你真捨得下狠手,打得我好疼,我是女孩子好不好,你懂不懂憐香惜玉?怪不得梁米要和你分手。」

倪流嚇了一跳,才知道激動之下下手重了,忙伸手去揉吳小舞的肩膀:「對不起小舞,我是興奮過度了,真的不是故意打疼你,我哪裡捨得讓你難過?來,你再打我三拳踢我兩腳,消消氣。」

「才不要。我又不是暴力女,幹嗎打人?」吳小舞又笑了,「對不起呀倪流,剛才故意碰你的傷口,我不該說梁米的事情。」

「沒事,都過去了,我早看開了。」倪流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天下好女孩多得是,而且我也想明白了,她叫梁米,而我偏偏不喜歡吃大米,就說明我和她有緣無份。」

「瞎說,這是什麼歪理斜說?」吳小舞眼睛帶笑打量了倪流一眼,「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厭舊,梁米和你分手,你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再找一個新女友了?」

「就算梁米不和我分手,我又沒有結婚,也有再重新選擇女友的自由,而且如果我再花心一點,同時找三四個女友,也是正常現象,是不是?」倪流現在越來越喜歡吳小舞了,他才發現,吳小舞在端莊優雅之外,還有活躍樂觀的一面,「一個男人同時交往三四個女友,只是道德層面的問題,但如果一家公司同時許諾給四家公司同一個承諾,就是法律層面的問題了。」

吳小舞低頭一想,說道:「對呀,洪東旭老謀深算,不可能同時向四家公司提出以遠思分公司為抵押拆借3億的要求,但既然傳出有四家公司想兼并遠思,就說明肯定有四家公司和洪東旭有過接觸了,想要兼并遠思,必然繞不過董事會,必然要首先徵得洪東旭的點頭。」

遠思集團不是上市公司,想兼并遠思,最直接最快捷的路徑就是和董事會達成協議,收購股東手中的股份,從而達到控股的根本目的,而目前遠思最大的股東宋國文去世,他名下的股份暫時懸空,作為第二大股東兼執行副總裁的洪東旭,就暫時代理了董事長之職,擁有了決定權。

倪流就想不明白了,洪東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洪東旭的最終目的顯然是想全面接管遠思集團,但如果四家大型集團公司都向遠思拆借了資金,到時遠思還不起債務,下場就不是被兼并了,而是被直接拆分賣掉了。

賣了遠思,那麼洪東旭不就成了孤家寡人?失去了遠思集團的洪東旭,他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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