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摸清牌局,看清底牌,才能出招制敵 第六節 關鍵人物

尹小花沒話說了,倪流既然不是富二代,賓士又不是他的,再加上倪流的態度畢恭畢敬,他的自信就又回到了身上,開賓士怎麼了?開賓士不也一樣在他面前低聲下氣,在市政一公司,不管是誰,不管開多好的車,都得認準一個事實——他才是頭兒!

「行了,就這麼著,倪流,你先去吧。」尹小花擺擺手,下了逐客令。

「還有一件事情,頭兒……」倪流順手遞上了一盒鑽石香煙,「我得請一個長假。」

尹小花接過香煙,抽出一根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行呀倪流,都抽上一百多一盒的鑽石了,還說不是富二代?請長假,什麼理由,請多長?」

「煙是從我姐夫的賓士車上搜刮的。」倪流知道尹小花好抽煙,送一盒鑽石,也算是投其所好,「我姐夫一死,他的後事需要處理,我姐姐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得幫她一段時間,估計得一個月。」

「一個月?」尹小花本來拿著香煙正要裝起來,一聽倪流的話,又揚手將香煙扔到了桌子上,「我說倪流,你姐夫是什麼大人物,活著開賓士,死了後事得辦一個月。」

「他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做點小生意,賺了點小錢。後事處理的時間長,是因為遺產交接有些問題。」倪流耐著性子解釋,他不是有前手沒後手的人,何況說實話,他也挺喜歡在市政公司的本職工作,並不想現在就丟了這份工作。

「你姐夫的遺產交接和你有多大關係?」尹小花的火氣又上來了,怎麼看怎麼覺得倪流不順眼,不但不順眼,而且還面目可憎,總感覺在倪流青春陽光的表情之下,隱藏著許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他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給你一周的假期,一周之後,要麼要單位上班,要麼就別來了……」

「倪流,你可真是事兒媽,你姐夫死了就死了,和你一個外姓有哪門子關係?你先是兩天多沒上班,也沒請假,好不容易來單位了,又大爺一樣一張口就請一個月的假,你臉真大。」武俊傑冷嘲熱諷地說道,「你姐夫到底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死就死了,還死得沒完沒了了!」

倪流終於忍無可忍了,武俊傑對他冷嘲熱諷或是落井下石也就罷了,他現在一頭官司一身麻煩,沒有功夫也沒有心思去和見風使舵的小人計較,但武俊傑對宋國文出言不遜,他就不能再忍氣吞聲了。

「武俊傑,你放屁!」話一說完,倪流一拳打在武俊傑的左臉上,「再敢說我姐夫半句壞話,信不信大爺廢了你!」

武俊傑沒防住倪流的冷拳,當即被打得半邊腮幫子鼓了起來,他惱羞成怒,撲了過來就朝倪流當胸一拳。

倪流正在氣頭上,否則以他平常溫和的性子,也不至於非要當著尹小花的面兒和武俊傑打架,現在他桀驁不馴的一面發作,心中怒火中燒,一伸手就抓住了武俊傑的胳膊,用力一拉,隨後膝蓋一提,只聽「砰」的一聲,武俊傑的額頭就和倪流的膝蓋來了一次正面的強有力的接觸。

「哎呀!」這一下撞擊力度之大,撞得武俊傑眼冒金星,頭嗡嗡直響,雙手捂著額頭蹲了下去,「倪流,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殺我?」倪流冷冷地說道,「你得有那本事才行!」

尹小花震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倪流,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領導?當著我的面打人,你真有本事了,啊?你馬上向武俊傑道歉,你的假,我一天也不批了!」

「愛批不批,我還不上了。」倪流也惱了,尹小花對他有意見,處處想整治他也就算了,還無條件袒護武俊傑,把過錯都怪到他的頭上,好,分明是想在市政一公司的一畝三分地上整死他不可,難道他還非得低聲下氣地求尹小花不成,「尹小花,面子是相互的,別覺得你是多大的領導,我敬的是你的職務,不是你的人品。別以為你背地乾的齷齪事情沒人知道,告訴你,你死皮賴臉寫的保證書,我都看過!」

說完,倪流轉身就走,走到門口,他又站住了,回身沖還蹲在地上呻吟的武俊傑說道:「武俊傑,和我姐夫相比,你連個屁都不是,你沒有資格對他評頭論足。告訴你,我姐夫是襄都宋國文!」

「哐」的一聲巨響,倪流摔門而去,聲音過大,震得尹小花和武俊傑都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尹小花哆嗦的是倪流所說的保證書,同時也震驚於襄都宋國文的名頭,武俊傑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眼發直:「襄都首富宋國文是倪流的姐夫?怎麼可能?倪流怎麼會有這麼有錢的姐夫?同事三年,他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倪流這人,這麼有心機?」

「保證書?宋國文?」尹小花呆立當場,雙眼獃滯,神情木然,過了半天才頹然坐回到了椅子上,「怎麼會這樣?倪流這個東西,怎麼會是襄都首富的小舅子?還有他怎麼知道我給萬大紅寫的保證書?」

尹小花心中翻江倒海,既驚訝倪流居然知道他的隱私,又震驚倪流在單位三年,嘴巴真嚴,整個市政一公司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有一個襄都首富的姐夫,到底是倪流性子淡然到了根本不在意有一個襄都首富姐夫的地步,還是他心機深沉性格隱忍,故意隱瞞至今?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理由,都讓尹小花想想都後怕的是,他一直認為倪流是一個甘於受人擺布的軟柿子,不成想,倪流卻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悶葫蘆。

俗話說,蔫驢踢死人,平常不聲不吭的蔫驢一旦發作,指不定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尹小花震驚過後又恢複了幾分清醒,身後窗戶沒關,寒風吹來,遍體生寒,頓時打了個寒戰,心中莫名一陣後怕。

倪流衝出尹小花的辦公室,一路衝下三樓,剛到二樓,就又遇到了肖米。

「倪流,你過來。」肖米不由分說一把拉過倪流,將他拉進了辦公室,關了門,「你怎麼回事兒,吵那麼大聲,整棟樓都聽見了,你真不想在公司幹了?」

「不是不想,就是想請一個月假,尹小花不同意就算了,還污辱我死去的姐夫,人死為大的道理都不懂,算哪門子領導?」倪流余怒未消,「還有武俊傑也在一邊幫腔,我就火了。武俊傑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尹小花的走狗罷了。」

「請一個月假?你瘋了?」肖米也生氣了,用力一推倪流,「你腦子進水了還是短路了?現在正是敲定你和武俊傑誰當副主任的關鍵時期,還有,你跟了一年多的長青路工程也到最後階段了,再有十天半個月,也許就驗收了,你現在請假,還一請一個月,你副主任不爭了?你辛苦了一年多的工程最後一刻讓別人摘了勝利果實,你冤不冤?副主任能漲一級工資,長青路工程最後評定為優秀工程的話,你作為技術負責人,會在市局掛上號,以後想不升上去都難……」

肖米確實是真心為他著想,倪流心中微微感動,平心而論,肖米想到的問題他在沒來單位之前早就想到了,但人生在面臨重大選擇時,總要有所取捨,而且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許他在繼承姐夫股份的事情上顆粒無收,最後黯然收場,就連姐夫留下的五百萬也得如數上繳公司,否則會被追究法律責任,而市政一公司還算不錯的工作,也因此失去,再回首時,他一無所有,孤苦伶仃地站在風雨之中,滿眼凄涼,滿目滄桑……

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後悔!

人生之路總會出現岔口,是向左還是向右,全在自己的選擇,成功了,是自己努力奮鬥的結果,失敗了,也別怨天尤人,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有成功的希望,就有失敗的可能。

「我已經決定了,謝謝肖姐的好心。」以前,倪流在肖米面前從來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今天卻一反常態的一臉凝重,他再一次抱了抱肖米,和以往是調戲或調侃心態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心情平靜而感傷,「我先走了,肖姐,多聯繫。」

「哎,倪流,等一下……」肖米也不和從前一樣故作媚態,而是微有傷感地說道,「送你一個禮物,當個念想吧,以後我在一公司呆不下去了,要是去投奔你,你可別臉一闊人就變,假裝不認識我。」

肖米的禮物是一盆盆栽,拳頭大小的金虎,長得還算旺盛,倪流也沒推辭,接在了手中:「我是臉一闊人就變的人?肖姐,等我發達了,說不定還得親自上門請你過去幫我。」

「現在說得好聽,到時候是不是變臉就不知道了……」肖米悠悠地說道,忽然又笑了,「行了,既然你決定了,就趕緊走吧,尹頭那裡我再替你說說好話,能爭取的利益就不能放棄,你說是不是?」

離開單位,倪流回頭看了一眼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心中多少有一絲留戀,不過想到將來面臨的艱難考驗和未知的重重波折,他又義無反顧地邁開大步,再也沒有回頭。

一個月的假期,也許太短,短到倪流還沒有在遺產的三方混戰中理清頭緒,還沒有順利繼承宋國文的股份就到期了。也許又太長,長到幾天後就風雲突變,倪流在洪東旭、倪芳和宋國武的三方聯合下沒有了招架之力,一敗塗地,不得不一臉落魄地回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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