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倪流變得這麼氣勢過人了?吳小舞一陣心慌意亂,不知道是該繼續和倪流頂撞,還是後退一步了事。儘管從心理上來說,她並不怕倪流,哪怕倪流真的一步登天當上了遠思集團的董事長,她不會也如敬畏宋國文一樣敬畏倪流,在她看來,和她風雪同行的倪流並不是她的上司,而是可以和她共甘苦共患難的夥伴。
現在她心中的夥伴卻要擺出壓她一頭的姿態,聯想到蘭姣主動向倪流靠攏的舉動,吳小舞心中一陣悲哀,倪流也不過是一個人一闊臉就變的俗人罷了!她一咬牙,將臉扭到一邊,強忍心中的失望,不再多說一句話。
注意到了吳小舞情緒變化的倪流豈能不明白吳小舞心中所想?他其實是有意為之,就是想在吳小舞面前樹立應有的權威,以征服吳小舞為開端來驗證他是否可以戰勝即將面對的一系列困難!
是的,繼承宋國文名下的全部股權和債權,遠比他想像中艱難,甚至艱難百倍以上。不提姐姐的堅決反對,就是宋國武如果一直沒完沒了地扯皮下去,就足夠讓他疲以應付了,更不用提還有一個老謀深算躲在背後的洪東旭了。
宋國文的遺產就是照妖鏡,在照妖鏡下,魑魅魍魎全部現形了,只不過有的明目張胆,以無恥求財,有的老謀深算,以精明貪財。不管是哪一種,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宋國文名下龐大的財富。
如果宋國武及宋家算一方,姐姐和宋家斌算一方,洪東旭也算一方,再加上他,四方混戰爭奪遺產,戰況比他想像中慘烈多了。倪流心中一陣苦笑,莫非姐夫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所以才會突發奇想將股權留給他,只為了讓遺產爭奪戰多一分變數?
搖了搖頭,倪流又否認了他的猜想,姐夫當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應該不是為了惡趣味才立下這麼一個遺囑,那麼是否可以說,姐夫就是為了防範洪東旭從姐姐手中巧取豪奪騙走股份,才故意立下遺囑要他繼承,是要讓洪東旭知難而退?
只不過第一個回合,洪東旭別說知難而退了,顯然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認為只憑三億元的巨大餡餅就可以讓他繳械投降,他真的這麼好騙?真的這麼幼稚?真的這麼目光短淺?
倪流暗暗搖頭,洪東旭對他的了解,顯然不如宋國文。
當然也必須要承認的是,洪東旭確實是一個強大的不容輕視的對手,不誇張地說,洪東旭不但是他能否順利繼承股權的關鍵人物,也是他最後能否全面掌管遠思集團的攔路虎,不管走到哪一步,他都繞不過洪東旭這座大山。
倪流現在愈加清楚了一點,他想要儘快從遺產爭奪戰中殺出重圍,輕裝上陣對戰洪東旭,就必須迅速讓自己成長壯大起來,不能再和從前一樣只是紙上談兵了,而是要從理論上升到實戰的高度,要學會見招拆招,並且在時機成熟時,還要變被動為主動,提前出招才行。
收服吳小舞就是他實戰之中的第一個實例,畢竟吳小舞和他關係最近,他也最信任吳小舞,就算有誤傷,相信也能夠徵得吳小舞的原諒,而且在內心深處,倪流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收服一個美女秘書,對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一個既有難度又有征服快感的美差。
吳小舞身上藏了不少秘密,別看她年輕,但她優雅的氣質和得體的舉止,可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在日常生活中點滴養成,再者經過幾天的接觸,倪流愈發肯定,吳小舞不是宋國文的小蜜,那麼宋國文重用吳小舞,除了吳小舞的氣質優雅之外,應該還有某些不為人所知的考量,究竟是什麼,還有待他去發現。
倪流對他和吳小舞關係的定位是,明確上下級關係之外,同時還是有限的同盟。對,倪流在心中強調了有限,他必須在吳小舞面前確立應有的權威,才能讓吳小舞對他緊緊跟隨,而不是和他若即若離,甚至有可能在關鍵時刻背叛他。
孟岩都會為了潛在的利益而違背一個律師的神聖職責,不為他辦理股權交接手續,吳小舞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漂亮女孩,如果洪東旭發現了她的巨大價值所在,對她進行利誘的話,倪流不敢確定吳小舞的底限會有多低。
每個人都可以用價值衡量,不管是誰,都會有一個心理價位,倪流不願意去惡意猜測吳小舞,但如果能做到防患於未然當然更好。
等了幾分鐘後,沈學良來了。
作為董事長辦公室主任,不用想,沈學良應該是宋國文在遠思集團最信任的人之一。現年40歲的沈學良,瘦高個,長臉,長頭髮,已近中年的他臉上還殘留著青春美麗痘的痕迹,似乎在向外人昭示他曾經擁有過異常躁動的青春。
「小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沈學良熱情地和倪流握手,解釋說道,「本來我早就應該過來了,不巧剛剛有事情被唐副總叫去了,一直說到現在。」
「唐副總?」倪流對沈學良的第一印象不錯,聽到沈學良直接說明了來晚的原因,等於是向他透露了唐簡水也在私下運作,他心如明鏡,洪東旭堵孟岩的退路,唐簡水做沈學良的工作,等於是雙管齊下要完全斷了他的後路,當下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洪總和唐副總日理萬機,都是大忙人,不但要穩定軍心管理公司,還要忙姐夫的身後事,操心姐夫的遺產歸屬問題,真不容易。」
沈學良眼中一絲驚訝一閃而過,他聽了出來倪流話裡有話,顯然是猜到了唐簡水找他所為何事,不過倪流猜到歸猜到,唐簡水對他的暗示,他也不便對倪流明說,順手遞上了汽車鑰匙:「出了這樣的事情,洪總和唐副總都心急如焚,現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都擔心公司以後的發展,洪總和唐副總為了穩定大局,也做了大量工作。」
倪流接過鑰匙,點頭說道:「沈主任也辛苦了。」
「我不辛苦,都是分內事。」沈學良不經意看了吳小舞一眼,伸手推開了房門,「我送你下去,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你可能找不到。」
倪流當下也不推脫,猜到沈學良送他下樓是另外有要話要說,就沖吳小舞說道:「小舞,一起下樓。」
吳小舞本來對倪流還有三分氣,不過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再加上是在沈學良面前,她不好拂倪流的面子,就微一點頭,一攏頭髮,當前一步走在倪流和沈學良面前,以一個秘書應有的職責,頭前帶路。
來的時候,倪流穿過走廊,被無數員工矚目,彷彿他是即將一步入主遠思集團的大人物一樣,走的時候,他依然穿過走廊,所有員工都埋頭工作,無視倪流的存在,彷彿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一樣。
毫無疑問,關於倪流有可能入主遠思集團的傳聞,在強有力的行政力量的干預下,流言迅速平息了,放眼整個遠思集團誰有如此權威?除了洪東旭、唐簡水之外,就只有一個人有這麼巨大的能量了——執行董事兼財務總監王駿群!
好嘛,鐵三角聯合出手了,果然非同凡響,洪東旭躲在幕後遙控孟岩不為他辦理股權交接手續,唐簡水出手安撫沈學良,王駿群暗中出手平息傳言,三人為了狙擊他入主遠思集團,分工合作,三位老前輩同時出手對付他一個後生晚輩,還真是看得起他。
倪流暗中搖頭,洪東旭洪副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如此興師動眾地防患於未然,就是為了不讓他順利接手遠思集團,由此可見,洪總想坐上董事長的寶座的想法由來已久,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是要志在必得了?
他說什麼也得讓洪總如願了才好。
下樓的時候,一邊走,沈學良一邊說話,都是一些閑話,主要是問倪流工作、生活以及有沒有女朋友,似乎是在聊家常,但話里話外還是有不少暗示,在暗中向倪流透露了一些消息。
「倪流,我跟了宋總十幾年了,他走得太突然,讓人一下接受不了,公司上下現在都亂成一團了,你也看到了,洪總、唐副總和王董事,都忙得不可開交,顧不上見你,你也別放到心上。」
「先回石門處理一下手頭的事情,順便冷靜一下,理清一下頭緒,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你還年輕,人生的道路還很長,眼下的事情是一個關口,是順著走逆著走還是繞著走,一定要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別急著承諾什麼……」
「你在市政公司的設計工作也不錯,不能丟,處了幾年的女朋友,肯定感情也很深厚了,要珍惜。」沈學良絮絮叨叨,就如一個長輩一樣對倪流苦口婆心地說教,說了一大通之後,到了樓下的停車場,他自嘲地一笑,「我是不是太嘮叨了?你別嫌我煩,倪流,我當你晚輩,不想你走彎路,人生呀,都有走到路口左右為難的時候,我比你大了十幾歲,經歷的事情見過的人比你多一些,就是想給你一個忠告……」
倪流站在賓士車前,一臉肅然:「沈叔叔的話,在理,我都記在心上了。有什麼忠告,沈叔叔請講,我洗耳恭聽。」
沈學良見倪流不卑不亢,態度很上路,他心中對倪流又多了幾分信心,點頭說道:「遠思集團是一灘渾水,你還年輕,最好不要下水。要是我,會報一個四億的價格直接變現了股份,然後轉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