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神墓真相 第四章 九宮八卦雀殺陣

兩部吊車上的司機同時跳出駕駛室,對著那武士像一邊轉著圈觀賞,一邊驚奇地讚歎著,或許在他們的吊運生涯里,根本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

我注意到,其實武士像一脫離開主樓的投影範圍,吊臂的承重狀態立即減輕了至少十倍,這一點,從司機的操控動作就能看得出來。也就是說,對它產生作用力的那種引力,就在主樓里。

陽光穿過地板上鑿出的洞,直射在一樓地面上,蕭可冷跪下來,仔細看著那些裸露的鋼筋,並且撿起一塊混凝土碎塊反覆看著,但是毫無發現。

我們最終放棄了努力,退出主樓,工人們開始繼續工作。

「風先生,射線勘測車十分鐘後到,或許我們能從它的腳下得到些什麼?」蕭可冷圍著武士像轉了幾圈,又打開座鐘的前面板看了看。

我指著水亭:「小蕭,別太心急,先休息一下。」

看工人們的工作進度,如果沒有什麼異常發生,再過五個小時便能拆解完畢。剛才站在吊臂上俯瞰主樓時,覺得三個房間的分隔牆厚度正常,確實沒有夾壁存在,這一點上,手術刀上次的探測結果準確無誤。

蕭可冷一進水亭,便被桌面上那張圖紙嚇了一跳:「嗯?風先生,難道這個就是你要改造成的目標雛形?」她指向我後來添注的正北標誌,把圖紙做了一個旋轉,直衝主樓方向,陡然寒著臉長嘆:「九宮八卦雀殺陣對『一箭穿心局』,這個會不會犯了術數中的大忌?難道『通靈之井』的神諭,就是要我們把手術刀先生傳下來的尋福園別墅改成這樣的東西?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她用力搖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關寶鈴。

關寶鈴皺著眉,不知道蕭可冷為何如此激動,從茶几的另一面按住圖紙:「井裡出現的神諭,就是這麼顯示的。我畫出來的與風的記憶完全一致,這樣子並沒有什麼不妥。」

蕭可冷情緒激動地冷笑了幾聲,覺得對關寶鈴這樣的外行人根本無法解釋,隨即把目光轉向我。

我溫和地笑了:「小蕭,這只是一個尋求解決方案的過程,就像曾經矗立在這院子里的『九頭鳥掙命局』一樣,不好就可以改,任何時候都不會是最終定論。社會和人都在發展,我們始終都有改正錯誤的機會——不要太衝動,第一步要做的,是拆解完主樓,看會不會有特殊發現。」

蕭可冷對別墅的感情是別人不能比擬的,或許三年來她已經把整個別墅群當作了自己的家,每拆除一點,都有背井離鄉、家破人亡的感覺。逃亡期間的大起大落、顛沛流離已經對她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在某些特殊方面會比正常人更情緒激進。

「我剛剛泡好了一壺中國龍井,大家何不坐下來,品一杯茶慢慢聊?」關寶鈴提起短頸玻璃茶壺,在三個玻璃菊花杯里倒滿了顏色青碧的茶水,氤氳的龍井清香慢慢漂浮在空氣里。仔細想想,除了關寶鈴身中的獠牙魔詛咒之外,我們每個人都有時間充裕的未來,根本不必心急火燎地向前趕,至少要有停下來喝杯茶、整頓思路的閑情。

蕭可冷的「急」與蘇倫淡定冷靜的主帥風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所以在我心裡,大事當前,她永遠無法跟蘇倫相比。只能說,她可以做大將、做急先鋒,而蘇倫從任何方面看,都是當之無愧的帥才。

兵法上說:千軍易得,一帥難求。身為冠南五郎的關門弟子,蘇倫當然會有卓爾不群的水準。

我端起菊花杯想起蘇倫時,不知不覺地在臉上浮出了溫柔的笑意。一個人的心情竟然是如此難以控制,與關寶鈴之間,一旦「大亨」這塊攔路石被推開,忽然覺得在感情的天平上,蘇倫與關寶鈴變得持平起來。

「想到了什麼?」關寶鈴目光流轉,投射在我臉上。

蕭可冷的情緒緩和下來,接連幾聲長嘆,捧著茶杯不語,愣怔地看著那群忙碌的工人們。每個人都會有相同的感受,建造房屋時是忙碌喜慶的好事,拆房搬遷時則是滿心沮喪頹敗。

「我在想,小燕的追蹤工作,是不是已經開始了——」我撒了個謊,不過思想也隨之收斂,完全關注在當前局勢上。

時間剛過上午十點鐘,如果海倫已經把十五億美金匯入對方賬號,大亨應該能馬上收到勒索者的電話。我再次盯著關寶鈴脖子下的齒痕,恨不得下一秒鐘,那些可怖的東西就能全部消失。

蕭可冷飲盡了杯子里的茶,雙手舉起那張圖紙,一寸一寸地審視著。直到一輛白色的特種工程車駛進別墅大門,她才困惑地將視線從圖紙上移開,心有不甘地苦笑著:「風先生,『一箭穿心局』布置在高處,居高臨下俯瞰疆場,勢不可擋,這是其一;第二,楓割寺的『箭』所佔據的位置,正北、正東兩面都是絕壁大海,已經杜絕了『東方青龍、北方玄武』的困擾,做到後背無憂,可以全力對付『西方白虎、南方朱雀』。我們正處在『朱雀』位置,再掘地為渠,豈不是危險的巔峰?」

她說得很對,「雀躍深淵,一箭臨頭」,的確是風水學上的大忌,那是典籍上特意標明的章節。

我點點頭:「對,你說的很對。」

蕭可冷再次苦笑,似乎不願再說什麼,起身迎向那輛白色的射線勘測車。

「蕭小姐剛才說的是什麼?我聽不太懂。」關寶鈴笑起來,第二遍倒滿了我的杯子。對一個不入門的外行解釋九宮、八卦、五行等等術語、禁忌、攻守是件非常複雜的事,我只能搖頭淺笑:「沒事,我們只是在討論一些術數上的概念問題,是非常枯燥的東西。」

在這種場合下,關寶鈴起不了什麼作用,或許她最適宜的舞台是在都市中心的鎂光燈下,而我做為一個準備將畢生時間獻身於盜墓、考古、飄泊的江湖人物,我們的生活圈子似乎只有很少的交集部分。

「好吧,我真的不太懂,但我知道,答應我的事,你就一定會做到。」關寶鈴溫柔地笑著。

我認真地凝視著她的臉:「關小姐,我覺得你最好能到水之霧別墅那邊去,這裡環境很臟很亂,並且老房子拆解時,塵土飛揚,陰氣叢生,只怕會傷到你。」

風水學上的一般規律,只要超過十年以上的房子,陰邪之氣的積累便會到達一個相當可觀的程度,所以思想防禦能力太差的女孩子最好能避開這種場合,否則邪氣附體,指不定就要出什麼狀況。關寶鈴此前的經歷已經說明,她屬於中國古語里「生辰八字軟弱」的那一類人,很容易被邪靈控制,否則,獠牙魔的詛咒也不會那麼輕易地上了她的身。

關寶鈴站起身,憂鬱地嘆了口氣:「風,我知道自己幫不上你,好的,我先去那邊,等你好消息。」

小來總會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他開車送關寶鈴離開,並且給我送來了小燕的一張留言便條:「風,這一次,是中國人與歐洲最著名的『六天魔』之間的黑客大戰,哈哈!讓他們都去死好了,我已經調集了環太平洋地區的兩萬台肉雞,這會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肉雞盛宴,開香檳等我吧!」

小燕的中國字寫得真是糟糕之極,連猜帶順也只能讀懂百分之八十以上,其餘的全都是莫名其妙的自創英文辭彙。

「會裡的兄弟們大部分在水之霧別墅布置警戒,可惜這些瞭望塔剛剛建成,一次都沒用到就要……」小來顯得很鬱悶,不停地摸著自己嘴角的傷疤。

「小來,兄弟們是不是對拆解尋福園的事意見更大?特別是……十三哥?」我知道,因為關寶鈴,王十三跟我之間的仇已經徹底結下了。

小來苦著臉,從駕駛台下的抽屜里取出一部嶄新的諾基亞電話,還有一柄手槍和一盒子彈,把這些遞在我手裡之後,低聲說:「十三哥在日本分會的兄弟們心裡威信不低,他發牢騷,一句頂別人一百句。有什麼事,千萬第一個打電話給我,風先生,拿我當兄弟的話,衝鋒陷陣、殺人拚命的事就讓我第一個上。我會永遠——支持您!」

他攤開手掌豎在半空,我伸手過去,跟他「啪」的擊了一掌:「小來,我已經把你當兄弟了,以後叫我『風哥』,不必多加什麼繁文縟節。從現在起,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做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對小來的考驗應該告一段落了,他的機敏勇敢、忠誠勤懇,足以贏得我的高度信任。

「風哥——」小來欣喜若狂,用力握住我的手,嘴角的傷疤都激動地漲紅起來。

我笑著拍拍車門:「小來兄弟,關小姐的安危,我就託付給你了。」

小來空踩了一腳油門,引擎發出「嗚嗚」的轟鳴聲。他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放心吧風哥,有我在,沒人能傷到關小姐一根毫毛。」

關寶鈴保持著無言的沉默,這大概是我們之間第一次出現了難堪的隔閡,但我相信,隨著獠牙魔的詛咒解除、「黑巫術」的破解,我們定會重新融洽起來。

目送小來的車子駛出大門,我腳步輕鬆地走向那尊武士像。

穿著白色鉛板隔離服的工作人員仍在握著探測棒仔細檢測著,蕭可冷站在距離銅像十五步遠的外圈,抱著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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