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尖鋒相對 第三章 神槍會當家人

蘇倫的臉剎那間漲紅了,慢慢地把玫瑰花放在石桌上,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回答:「風哥哥,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北海道這邊的事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結果。有關小姐在這裡,只會把大事攪得一團糟糕,甚至惹怒大亨,令神槍會受牽連。還有,『日神之怒』已經成了日本人志在必得的寶貝,就算你冒死進入絕境,把寶石取出來,最終結果,仍舊會像『月神之眼』歸屬於埃及人一樣,咱們什麼都拿不到,卻為大和民族做了最巨大的軍事貢獻。」

空氣里有玫瑰花瓣的芳香,我頹然冷笑:「你說的,我都知道,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關寶鈴的影子重新浮現在我腦海里,無論她是走是留,我的心裡都會留著她的影子,無法磨滅。

蘇倫倒背著手,激動地連連點著頭:「對,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風哥哥,別忘了你來北海道的目的,只是尋找楊天大俠可能留下的線索,而不是拼盡全力搜索『日神之怒』的下落。事情進行到這個地步,日本政府已經全盤介入,咱們似乎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知道嗎?北海道方面最精銳的海岸防衛隊已經向木碗舟山一帶的海域集結,這次突如其來的軍事調動,目標直指楓割寺里的秘密。虎口奪食,不是一個偉大的盜墓高手理智的做法,我只想說一句話——風哥哥,忘掉關小姐,離開楓割寺,可以嗎?」

話不投機,似乎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席勒幸災樂禍地又一次出現,把一個透明的塑膠文件袋放在我面前,裡面是兩寸厚的一疊資料。

「風先生,良言逆耳,蘇倫小姐說的,你都聽懂了嗎?」他拍打著那些資料,並且指著最上面一頁:「相信蘇倫小姐的眼光很智慧,看到了嗎?我們將會發掘出兩千多年前的巨大秘密,重新改寫中國人的歷史。」

那一頁上,印的是西安兵馬俑的宣傳畫,幾十排武士俑嚴肅地整齊排列著,手裡握著冷冰冰的長戈。

「蘇倫,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好嗎?咱們合兵一處,先處理這邊的問題——」

我的話並沒說完,便被蘇倫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放棄對「日神之怒」的追索,加入蘇倫的隊伍,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真正放心不下的是關寶鈴。從尋福園裡第一次見面起,我就被她心裡蘊藏著的巨大愁郁吸引住了。如果不能撫平那些幽怨的哀愁,我就算離開北海道,都不會放心。

這一刻,她如果再開口向我要求收購尋福園,或許我會答應。原先在我心裡,蘇倫與關寶鈴各佔一半,到了現在,蘇倫已經徹底退了出去,只有關寶鈴一個人牢牢佔據了我的心。

我把尋福園送給她,讓她遵循「通靈之井」的啟迪,改造別墅,醫好大亨的怪病——那時候,她會開心嗎?跟大亨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會偶爾想起我嗎?

天空中又響起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聲,這次飛機的數量竟然增加到了六架。

「誰?」席勒突然扭身向院外叫了一聲。

「別緊張,那是小來,你的手下敗將。」我冷笑著,話中帶刺。

席勒呵呵一笑,瀟洒地打了個響指,轉過臉,向著蘇倫情深意切地微笑著。

小來閃了進來,在我耳邊低語:「會裡有消息傳來,孫龍先生已經抵達札幌,幾小時內便會趕來楓割寺,要單獨會見你。」

我側耳聽著直升機降落之後,螺旋槳的軋軋聲逐漸放緩,直到停轉,才剋制住自己心裡的意外,淡淡地問:「在這裡見?還是去別墅?」

大人物在楓割寺里,警戒力量強大,如果孫龍闖過來,肯定會造成他們之間矛盾的激化。近五年來,孫龍在國際上的名氣都是靠在各個領域打壓日本人而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被很多日本軍國主義極端分子視為眼中釘,已經出了幾千萬美金的賞格買孫龍的人頭。

「孫先生指名要在這裡見,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呢!霍克先生與十三哥正在調集人手,緊急部署,可是海岸防衛隊的大隊人馬已經封鎖了通向木碗舟山一帶的各條路線,除了軍方的車輛,其它一律不得通行。」小來額頭上的青筋完全迸跳起來,胸膛急遽起伏不定,絕對是緊張過度。

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別多講話。孫先生如此安排,當然有他的道理,去吧——嗯,那邊……」

小來會意地接下去:「那邊沒事,我會小心在意的。」

自始至終,他跟席勒都沒看對方一眼,但兩個人之間的敵意已經非常明顯。

「喂,小兄弟,那些葯好不好用?」席勒的話,帶著高高在上的挑釁。

小來默默地從口袋裡取出那個藥瓶,放在石桌上,然後輕輕退了出去。從他的動作來看,兩肩受損的部位已經完全康復,足見這些葯的神奇療效。

「這是我們實驗室最新的科研成果,對於人體骨骼鈣質的沉澱速度提升了四百倍,但卻有一定的副作用,需要幾周後才能凸顯出來。所以,風先生,如果你的兄弟到時候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記得給我電話,千萬別客氣。」

對於席勒近似無賴的語氣,我不屑一顧。離開北海道之後,各國名醫不勝枚舉,就算小來有什麼意外,相信我們自己能妥善應對,根本不必再求席勒。

蘇倫的電話持續了有三分鐘,聲音一直極低,忽然提高了聲音:「風哥哥,有人要跟你講話。」

我悵然苦笑:「找我的?怎麼會打到你的號碼上來?」

蘇倫冷笑了一聲,把電話遞過來,隨即在石桌邊坐下,將那些資料取了出來。

聽筒里傳來鐵娜的聲音:「風先生,你還好嗎?是我,鐵娜。」

我長嘆一聲:「我聽得出來,有話請說,別浪費時間。」當著蘇倫的面,我不想再多生事,很怕鐵娜熱情起來沒完沒了,弄得我萬分尷尬。我明白她對我的感情,但目前的情況下,我只能敬謝不敏,沒辦法接受。

鐵娜的滿腔熱情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訕訕地笑著:「沒什麼事,只是打電話問候一聲,謝謝,再見。」

我們之間全部的對話只有三句,她很識趣地掛了電話,總算沒有讓我太為難。

資料總共不下四百頁,大部分是古籍與考古照片的複印內容,每隔幾頁,就有彎彎曲曲的紅色標線醒目地出現在某些文字下面,顯然那是最該關注的重點。

「這一張,就是我得到的指北針照片,非常古怪,因為……我向歐洲四大鋼鐵公司發送了切削下來的樣本碎末,要求他們給予詳細的化驗報告。結果,他們不約而同地監測到樣本中含有微量的氯氣分子,並且在無限制加熱到攝氏三千度以上的情況下,樣本的顏色發生了離奇的改變,竟然成為純正的紅色——」

我很認真地聽著,那張圖片解析度很高,形像逼真,但再怎麼看,它只是一個被鑄造在某個底座上的指北針而已,除了體型比袖珍指北針龐大幾百倍以外,毫無其它異常。

「我請教過許多金屬專家,他們始終認為這些樣本碎末不過是某個科學家在實驗室里創造出來的異端,至少在地球上存在的金屬種類中,沒有任何一種在形成過程中需要氯氣的參與,而只用到燃燒所需的氧氣。雖然這些金屬碎末無論從硬度還是外觀、密度、質量都跟鐵相似,但卻絕不能稱之為鐵。」

蘇倫細瘦的手指在那張圖片上輕輕敲打著,陷入了沉思。

「那代表什麼?鑄造這隻指北針的金屬、人、技術都不屬於地球,而是屬於外星人?」我想讓自己的口氣變得輕鬆一些,但沒成功。

「對,你說得非常對!」席勒輕鬆地攤開雙手,帶著美國人慣有的無法分辯真假的幽默。

我報以「嗤」的一聲冷笑:「如果指北針是老農們從阿房宮裡帶出來的,並且信誓旦旦地咬定這是歷史遺物,那就說明在秦始皇建造阿房宮的年代,秦朝人已經成功地研製成功了指北針,並且發明了在鑄鐵過程中加入氯氣元素的古怪技術,是這樣嗎?席勒先生?」

席勒再次點頭,打了個響指,輕輕鬆鬆地回答:「完全對。」

我迅速接下去:「那麼,請告訴我,在中國,最早的辨別方向的工具『司南』是什麼時候發明並大規模推廣使用的?秦朝人的生產力水平如果聰明到這種地步,他們早就會像成吉思汗一樣揮兵紅海,讓大秦的步兵佔領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了,哈哈,簡直……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以上這些話,我只想告訴席勒這個偽生物學家,考古不是坐在實驗室里天馬行空地幻想,而是一步一步摸索前進,腳踏實地地發掘出來的。愛幻想的人,只配坐在電腦前做三流小說家,而不是裝模作樣地尋找什麼第二座阿房宮。

「哈哈,我不得不再次說,風先生說的完全正確,而且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但你為什麼不聽聽蘇倫小姐的想法?」席勒很巧妙地順水推舟,把我的詰責轉給蘇倫。

司南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代,是古代最早的磁指南器,在由於礦石來源、磨製工藝和指向精度上受到較多的限制,其實際的應用意義並不明顯。直到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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