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轉生復活 第十章 半死半醒

在近代各國軍事發展史上,朝鮮軍方對「滑翔衣」技術的改良是最成功的,已經遠遠超過了美國與歐洲諸強,這主要得益於朝鮮人身材瘦小的先天特質,而且據亞洲醫學專家研究證明,朝鮮原住民的身體結構很奇怪,很多人具有像鴿子一樣的「中空薄壁骨骼」,所以更適合在空中的滑翔動作。

提到朝鮮人,當然也就是蕭可冷報告過的赤焰部隊。

我望著越來越近的燈光組成的火蛇,皺著眉向小來笑著:「你看,終於把寺僧們驚動了!這群傢伙,不戳到他們的痛處,是根本無動於衷的,要知道這樣,早早開上兩槍——」

猛然間,我意識到自己開槍是在「火蛇」動身之前,也就是說,他們向這邊衝過來,並非為了我的槍聲,而是另有所圖,也即是說楓割寺里發生了另外的大事。

小來擦去了嘴角的血,看著胸前那個清晰的鞋印,依舊心有餘悸:「風先生,對方的劍法、武功、輕功都很詭異……肯定是屬於朝鮮軍方赤焰部隊里的高手,如果大家站在對立面上就糟了。」

此時,「冥想堂」就在我們的俯瞰之下,屋頂光禿禿的,像一個長方形的古怪石盒。

灌木叢的分布形式,猶如一個面向西南的巨大的「田」字,那座房子便是坐落在十字交叉點上。

一股淡淡的白霧籠罩在灌木叢上,但無論山風如何勁吹,霧氣始終堆積在田字框中,一點都沒被吹走。無論從任何方向接近房子,都得先經過灌木叢與白霧,所有的遁甲術的古怪,就是藏在霧裡。

小來笑起來:「風先生,如果有一支狙擊步槍在手,整個『冥想堂』乃至整個楓割寺,都盡在掌握中了。」黑道中人,很崇拜槍械的力量,尤其是一擊必殺的狙擊步槍,小來也未能免俗。

我指向霧氣繚繞之處,搖頭表示反對:「小來,就算給你高倍狙擊步槍,在瞄準鏡里能看清霧氣後面的東西嗎?忍者的土遁術完全能夠藉助塔身的遮掩,悄悄掩殺上來,你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種複雜地形的戰鬥里,狙擊步槍往往鞭長莫及,要想活命或者取得勝利,還是得倚仗自身的武功、智慧和應變能力。

長久地俯視之後,恍然覺得有些頭昏腦脹,因為在那片田字框布局的灌木叢之外,另外依據地勢的起伏,設置著一條彎彎曲曲的乾涸小溪,呈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圍繞在灌木叢外。小溪的外圍還有四條五彩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似斷非斷地將小溪裹住……

越看下去,越對谷野的東瀛遁甲術之高深吃驚不已,小來說過的十二道屏障仍舊少算了,在我居高臨下看來,至少有十七道才對。任何一個進入楓割寺的人,要想接近谷野的屋子,先得突破這十七道屏障。

以上計算的只是靜態分布的格局,還沒算計到一旦遁甲術陣式發動產生的變數。或許敵人侵入大陣之後,真正厲害的變數才會發作,如同一個環環相扣的迷宮,絕對將任何輕易發難的敵人困死在裡面。

「上面的人聽著……火速下來說話,否則格殺勿論……」

迤邐而來的「火蛇」停在塔下的廣場上,有人仰面大叫著。在北海道這個風景如畫的地方,似乎每個人都忘記了日本是個彬彬有禮的法制社會,有問題該報警才對,「格殺勿論」是古時候強盜經常露出來的切口行話。

小來玩世不恭地笑著:「楓割寺這群和尚,武功還算馬馬虎虎,不過要論到槍械交手,我一個人足夠應付下面這一大群人了……」

他低頭看著廣場,粗略一數,抬頭向我笑著:「四十五個,看來大部分人還在『洗髓堂』按兵不動,準備用意念力救醒那個女孩子呢!風先生,咱們下去看看?」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沒帶高倍望遠鏡過來詳細觀察一遍谷野住的屋子。如果張百森與邵家兄弟不過來,這些奇門遁甲的變化還真有些麻煩。

我們緩步下塔,從一層的門洞里走了出來。

帶隊而來的是獅、虎兩僧,神情暴怒,身後跟隨的僧人全部手提兩尺長的黑鐵戒刀,來勢洶洶,彷彿我跟小來闖下了滔天大禍一樣。

「兩位夜闖楓割寺,殺傷了寺里防守的弟子,現在請跟我去見主持大師,聽候發落。」獅僧冷著臉,煞有介事地把這項罪名扣在我們頭上。

我不想理他,只是回頭看著第一層塔身,暗自猜想:「是不是關寶鈴也曾站在這裡面合掌祈禱?她會祈禱什麼——是要大亨身體健康、日進斗金、高枕無憂嗎?」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立刻像針扎一樣的疼。

無用的王江南在關寶鈴失蹤後,自己悻悻然地回尋福園休息去了。他這樣的人,完全像世界上大多數男人一樣,只看到女孩子的「美麗」、只想著儘快美人在抱,卻沒耐性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一直默默付出。

「大亨呢?他對關寶鈴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思?」半生風流成性的大亨恐怕不可能永遠對關寶鈴著迷,特別是一個已經ED的男人,可以想像關寶鈴的未來絕對是一片晦暗。

「風先生,咱們……咱們要不要跟這群人去見神壁大師?」我想得太出神了,直到小來出聲提醒,才如夢方醒一樣舉步向前。我的確是要去見神壁大師,準備破釜沉舟地試試那句耶蘭留下的咒語。

殺傷楓割寺僧人的,肯定是剛剛使用「滑翔衣」的朝鮮人。這就引出了另外一個另外疑惑的問題——「殺傷寺僧之後,還不趕緊逃走隱匿,怎麼還要一直逃到塔頂上去?不會是塔頂有什麼隱藏的秘密吧?」

我扭頭向「亡靈之塔」頂上瞄了幾眼,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值得關注之處。

「洗髓堂」的房子已經修葺一新,果真還有二百餘名老少僧人疲憊不堪地坐在院子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數著佛珠念經。夜裡這麼冷,幾乎超過一半的人都被凍的瑟瑟發抖,但沒有人退縮逃走,只是悶著頭念經。

北屋的紙門半開著,一縷香煙裊裊飄出來,散發出好聞的正宗紅檀香氣息。

不等獅僧稟報,我已經大步走向門口,大聲自報家門:「我是風,求見神壁大師!」那句背了幾千遍的咒語在我舌根下面翻滾著,再過一分鐘,或許就是驗證它的真實性的時刻了。

「請進。」神壁大師沙啞著在屋裡應答。

我一步跨進屋子,滿地都是搖曳的燭光,至少有數百根白色蠟燭縱橫交錯地插在屋子中間,被我踏進來的勁風帶動,火焰急驟顫抖著。

「呵嗎吐喃呢……呵嗎吐喃呢……呵嗎吐喃呢……」神壁大師大喝三聲,雙臂上舉,激發出另外一股柔和的力道,把勁風全部融化掉,令搖曳的燭光靜止下來。

此時,他與象僧盤膝坐在藤迦的棺材頭尾位置,也相當於是在蠟燭陣式的核心。

我向旁邊橫跨了一步,背靠牆壁而立。

蠟燭排出的陣形是個長短不齊的五角星的樣子,其中最長、最銳利的那個角指向正北。記得這間房子的後牆連著那座奇怪的樹屋,高僧布門履大師此刻應該仍在樹屋裡。

「風先生,殺傷寺中弟子的不會是你,這一點我能肯定。你來此地的目的,莫非也是為了尋找失蹤的關寶鈴小姐?」神壁大師抬了抬眼皮,左手捏著胸前的碩大褐色念珠,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又橫跨一步,找到「五星招魂陣」的入口,不無憂慮地冷笑著:「神壁大師,別的都不必論述辯解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尋找關小姐只是其一;第二個,我已經找到了喚醒藤迦小姐的辦法,那是一句咒語,一句神奇無比的咒語。給我一秒鐘,我或許就能讓她重返人間……」

門外的獅僧忽然嗤笑起來:「一句咒語,嘿嘿,一句不管用的咒語……」

他的聲音很大,神壁大師跟象僧同時抬頭,厭惡地向門外望著。

獅僧「呀」了一聲,應該是為自己說錯了話而後悔不迭。那一瞬間,我看清了象僧臉上明白無誤的殺氣。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最先得到耶蘭咒語的是渡邊城,從『雙子殺手』交談中也聽得出她們曾經來寺里試過這句咒語。獅僧說出這句話,難道他也知道『雙子殺手』來過的事情?這樣豈不等於說明楓割寺與渡邊城根本就是一家人?」

「獅,你該下去休息了。」神壁大師冷淡地吩咐著。

我希望同樣站在門外的小來能記下獅僧的尷尬表情,如果渡邊城與楓割寺真的在狼狽為奸,我可要認真小心提防了。

我走到棺材前,凝視著昏睡中的藤迦,陡然吸了一口長氣,讓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

「醒來吧」這句話用埃及語表達,統共有十二個音節,我確信自己已經把這句話練得比土生土長的埃及人更正宗。

「醒……來……吧……」我低聲念出了咒語,並且強迫自己的意念完全集中在藤迦臉上。忽然之間,她的眼皮似乎跳動了一下,嘴唇似乎也動過,等我揉了揉眼睛,一切又都恢複原樣,好像根本就沒動過一樣。

這一次類似於錯覺的感受,讓我突然有了信心,伸手按在棺蓋上:「神壁大師,先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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