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詭譎別墅 第一章 飛機遇險

畫面上,所有的高樓大廈紛紛傾斜坍塌,煙火四起,街頭的汽車混亂相撞,司機丟棄汽車,愴惶逃命。海嘯掀起的巨浪,層層疊疊地撲向海灘,並且數秒鐘內湧向海濱城市,迅速將積木一樣的大廈、高架鐵路、城市標誌性建築化為汪洋。

「北海道淹沒、九州淹沒、大阪淹沒……馬上就是東京,並且接下來,整個日本島將在劇烈的海底地震中分崩離析,隨之沉入大海,而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祈禱……祈禱……祈禱了……」

飛機輕輕震蕩了一下,令我旁邊坐的年輕女孩子發出一聲輕呼,柔軟爽滑的金髮一甩,擦過了我的面頰。

「啊,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是溫文爾雅的美式英語,帶著一點點紐約味。

我扭頭,先看到一雙略帶羞澀的驚慌失措的碧藍色大眼睛,紅潤的唇微微張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那是一個年輕的美國女孩子。

「沒關係,又不是你的錯。」我和善地笑了。

我的心思,一直在面前這部翻拍的《日本沉沒》的畫面上,根本無暇他顧,連身邊坐了這麼一位精緻漂亮的美國女孩子也沒太注意到。

她伸出手,表情自然了許多:「瑞茜卡,《探索》雜誌亞洲分部記者。」

我伸手與她相握:「風,商界小人物。」

她翹起嘴角微笑著:「嗯?小人物。亞洲人總是刻意低調謙虛,越是把自己標榜為小人物的,往往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當她聽到我的名字時,眼神曾經不經意地一亮,彷彿想到了什麼。

她穿著藏青色的西服套裙,那是世界範圍內職業女性最愛的一個義大利牌子。一看到義大利品牌,我心裡會油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畢竟之前的四年學習時光,一直是浸於在那個文化悠久、風格典雅的美麗國度,算是我的第二故鄉。

我手裡,一直握著一個金黃色的形式古雅的信封,上面只有「風親啟」這三個行雲流水樣的宋徽宗飛白體小字。

裡面的信箋也是異常考究的金漆描邊樣式,最後主人的簽章處,則是蓋下了一枚血紅色的飛龍圖章。我閉上眼睛,倚在靠背上,回味著已經看了不下二十遍的這封信的內容。通篇講述的都是這麼一件事——「『海底神墓』里埋藏著那顆叫做『日神之怒』的寶石,風,咱們聯手把它取出來,激發其中蘊藏的無窮能量,給予日本列島毀滅性打擊。如果同意,請到達北海道時聯繫……」

飛龍圖章代表了一個背景神秘的中國人的名字,他和他背後的龐大家族,一直都在醞釀著這個名為「日本沉沒」的軍事計畫。

之所以一上飛機,就迫不急待地請空中小姐拿來這部片子觀看,為的就是在腦子裡先模擬一下,萬一哪一天這個計畫真的得以實施,會造成日本列島什麼樣的恐慌場面。

當然,飛龍圖章主人的計畫,只能給我以「異想天開、驚為天人」的震撼力,卻不是我飛往北海道的主要原因。

手術刀的遺囑里,曾有一頁是專門留給我的——「北海道木碗舟山一帶的產業,全部遺留給風。尋福園,是二十年前楊天大俠親手監督施工,並且長時間居住過。我相信,像他那樣的蓋世奇俠,是永遠都不會死的,因為他身體里潛藏著普通地球人完全無法企及的特質。我曾無數次搜索過尋福園別墅,苦苦思索楊天留下這座白色建築群的深刻寓意,但智力所限,一直無法有所突破。我老了,搜尋楊天大俠的任務,就只能留給風來進行了……」

下面,他用迥然不同的筆跡做了標註,可能是遺囑立下很長一段時間後,又做的微小改動:「楊天的失蹤,跟尋福園、海底神墓和『日神之怒』有關,是嗎?不是嗎?我真的快心力枯竭了……」

土裂汗古墓里前前後後發生的詭異事件,只會讓我對大哥楊天的下落更加關注,並且越來越堅決地追索下去。谷野的照片、小燕的照片,再加上手術刀與蘇倫那麼肯定的結論,一切似乎都在向著「楊天不死」這條線索上發展。

楓割寺是我此行的最大目標之一,變成植物人的藤迦小姐,是解開神秘的《碧落黃泉經》的唯一鑰匙。所以,我希望她能從昏迷中醒過來,告訴我更多的秘密。

「亡靈之塔」下面,真的具有通向「海底神墓」的秘道嗎?

所謂的「日神之怒」到底是什麼樣的能量寶石,會具備飛龍圖章主人所憧憬的那種徹底摧毀日本列島的力量?

一切謎題的答案,可能都埋藏在神秘的楓割寺里,跟那個曾經的盜墓界高手谷野神秀大大有關……

飛機又一次突然震蕩,驚醒了我的沉思。

機艙里的乘客們發出一陣極不滿意的驚呼,抱怨聲四起。

美聯航空漂亮的金髮空中小姐們迅速出現,向大家鞠躬如儀地道歉:「實在對不起,飛機遇到空中逆向暖流,正在緊急避讓,對不起……對不起……」

這架飛往日本北海道的波音747客機,經濟艙里坐著的,幾乎全部是清一色的嚴肅認真的日本人,所以,空中小姐的鞠躬禮節,是標準的日本女孩子的方式,腰幾乎彎到了九十度,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冬季空中暖流是飛機經常遭遇到的航行難題之一,不過以波音飛機的性能,根本無須擔心。

我把頭扭向窗外,看著遠處一團團棉絮樣的白雲,對日本人的苛責不屑一顧。日本人除了對自己國內的服務和產品滿意外,使用全球任何國家的服務,都會挑三揀四、怨聲載道,彷彿在這個藍色星球上,除了「日本」品牌,其餘的都是三流垃圾一樣。

瑞茜卡指著我面前的屏幕,低聲淺笑著:「太苛刻執拗的民族,連上天都忍不住要責罰教訓他們了——」

一瞬間,我們有心靈相通的感覺,同時會心地微笑起來,陌生感也迅速蕩然無存。

空中小姐為了安撫乘客們的怨言,馬上推出酒車,破例地增加了滿滿一層蘇格蘭百年威士忌。這種酒是日本人的最愛,隨著冰塊跟玻璃杯叮噹相撞的脆響,機艙里酒香四溢,抱怨聲立刻消失了。

酒車經過我身邊時,我搖頭拒絕了美酒的誘惑,只要了一杯鮮橘汁。在飛機落地之前,我需要清醒,這次去北海道,接下來會面臨一段詭譎叢生的探索過程,只有不斷地保持清醒,才可能發現不為人知的秘密。

瑞茜卡也要了鮮橘汁,忽閃著大眼睛,意味深長地向我舉杯:「再次向您道歉,不過——您的名字讓我聯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轟動非洲大陸的英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英雄?誰?」

她笑起來:「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盜墓專家,被埃及人稱為『無敵勇士』——不單單是名字,您的相貌也跟他極其相似,我能有這麼幸運嗎?在飛往東京的旅途中,跟英雄殊途同歸?」

我笑著搖頭:「我只是個小商人,你認錯人了。」

江湖這麼大,高手異人多如牛毛,我希望自己能刻意地保持低調,特別是還沒俱備超凡脫俗的能力之前,盲目地暴露抬高自己,只會變得日益浮躁,被浮名拖累腐蝕。還有一點,我並不象大多數都市男人一樣隨時準備放任自己,對所有的旅途艷遇來者不拒。

我的心裡,只裝著蘇倫。

瑞茜卡的皮膚極其光滑白皙,鼻樑高挺,長發披肩,幾乎俱備了一切紐約美女光彩奪目的優點,而且臉上又多了一分優雅得體的書卷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兩隻玻璃杯輕脆相撞,我注意到她握著酒杯的左手食指上,戴著一枚淺黃色的琥珀石戒指,清澈透明的長方形戒面里,嵌著一隻小小的啄木鳥。

我輕輕「哦」了一聲,驚訝地問:「小姐,您的戒指很獨特,應該是來自瓜地馬拉的正宗黑銀製品吧?」

她翹起食指,戒面與晶瑩透明的杯子、冰塊相映成趣,泛著寒意盎然的冷光。

驀的,機艙的送話器里傳出機長的嚴肅聲音:「各位乘客,目前飛機遇到緊急情況,請大家扣好安全帶,不要隨意在機艙里走動。在逆向暖流作用下,飛機將會發生數次震顫,這是航空過程中的正常情況,請不必驚慌……」

同樣的警告,分別用英語、日語、法語、德語重複了四次,引發了日本乘客的又一次洶湧詛咒。

我默默地扣上了安全帶,沒有絲毫驚慌。美聯航空是全球最頂級的三大航空公司之一,他們的機組人員參與的學習訓練,都是跟駕駛美國總統「空軍一號」的人員同班訓練的,技術毋庸置疑。

瑞茜卡幽默地一笑:「這裡,已經是日本海上空,上帝保佑,沉沒日不會選定在今天。」

我們交談的聲音非常低,以免引起日本友人的憤怒。近幾年,日本國內的民眾,對「沉沒」的話題非常敏感,任何微小的有關「地震、海嘯」的遐想、預測都會在國內引發軒然大波。

瑞茜卡系好安全帶後,繼續翹著自己的左手食指,似乎是故意要展示給我看。

瓜地馬拉的黑銀製品,被稱為銀制工藝品中的「珠穆朗瑪峰」,意思是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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