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神相畢露 第一章 一擊必殺的手術刀

羅拔倒退了幾步,兇悍地俯身撿起了一名士兵手裡的衝鋒槍,暴怒地向蘇倫射出一梭子子彈,槍口噴射出的閃亮火花,彷彿是他滿腔怒氣的宣洩。本來一個好好的反叛挾持計畫,在我跟蘇倫聯手攻擊下,頃刻間化為烏有,他怎麼可能不惱火?

在整個嘩變的過程中,自始至終,叛軍似乎都忘記了手術刀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納突拉與羅拔的一個最低級失誤。為了這個失誤,羅拔付出的是失去生命的慘痛代價。當他丟棄了手裡的槍,向右側撲倒,準備拾起另一支衝鋒槍時,喉嚨里突然發出一聲慘烈的嗥叫,連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單手支地跳了起來。

他的喉嚨上已經多了一柄貫穿喉結的小刀,像是被懸掛在架子上的烤熟的鴨子一樣,可笑又可憐,只不過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兩柄同樣的小刀,飛旋著,瞬間已經掠過了十一名叛軍的喉嚨,將這十一人的喉結全部割裂。

三柄刀同時迸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正是手術刀的招牌動作。

與此同時,鐵娜在我身子下面按動了遙控器上的開關,第二次爆炸發生了,就在方才那六十人隱蔽的中心位置……

根本沒有藉助過多的士兵的力量,只憑蘇倫、手術刀、鐵娜三個,已經把六十名叛軍全部消滅乾淨,猶如風捲殘雲一般。

手術刀出現在帳篷門口,身上披著厚厚的軍用大衣,目光凌厲之極地向我這邊掃了幾眼,不向我發話,卻是在問鐵娜:「可以了嗎?」

他的樣子,跟原先的手術刀在外型上毫無兩樣,但內在的氣質涵養卻完全改變了,屬於原先那個手術刀的深沉、老練、幽默一點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令人心寒的彪悍野性。

近五年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手術刀已經基本棄刀不用,極少出手殺人。像他這種地位,要幹掉什麼人,早就不必親自動手,只要打一個電話出去,自然而然會有幾千個江湖高手拚死為他效力。於是,所有人幾乎已經忘記了他的飛刀神技,羅拔的死,自然也是這種「遺忘」帶來的直接後果。

「你還好嗎?」是鐵娜冷淡矜持的聲音。

「風哥哥、風哥哥、風哥哥……你怎麼樣?」接著響起的是蘇倫關切無比的輕呼,並且她正匆忙地扯開我胸前的衣服,露出那件防彈背心來。還好,我並沒有死,防彈背心卸掉了彈頭的衝擊力,嵌入最深的一枚,也只不過剛剛射穿防護板的一半。

我在蘇倫的攙扶下坐起來,強裝笑臉:「還好,有這件背心,死不了……」

剛才的情況,防彈背心穿在我身上,鐵娜的身體自然沒有絲毫防護,這一梭子子彈若是射在她身上,後果就會糟糕得無法設想了。

「沒事就好,謝謝你救我——」鐵娜並沒有說太多肉麻感激的話,她與蘇倫同時在場的時候,自己總會表現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我知道這不是她的本性,或許是不願意讓外人看出來她要跟蘇倫爭什麼。情竇初開的女孩子總是矜持而驕傲的,她雖然貴為將軍,卻也毫不例外。

一想到「情竇初開」這個詞,我心裡未免輕輕一動:「她對我動情了嗎?或許是吧?若不動情,怎麼會把自己的貼身防彈背心拿給我穿?」

望著她的背影走向北面的軍車,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蘇倫在我耳邊一聲輕嘆:「風哥哥,你太……魯莽衝動了……」她的發香隨風鑽入我的鼻翼,痒痒的令我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鐵娜登上一輛軍車的車頂,親自揮動著紅、白、黑三面小旗向氣勢洶洶殺過來的裝甲運兵車打著旗語。

蘇倫略有些奇怪地自語:「嗯?原來他們是自家人?這可怪了,到底沙漠軍團的大規模行動是為了什麼?軍方與政府不是已經劍拔弩張了嗎?怎麼又會聯手在一起?」

我掙扎著站起來,既然鐵娜沒事,我該先回帳篷去,探看谷野與藤迦才對。「死而復生」,是個巨大的神秘話題,等到明天大局已定,鐵娜肯定會過來關注詢問,所以我得先弄明白谷野到底是……

「奇怪?我為什麼一行一動都會想到鐵娜?好像在營地里的很多事,都是為她做的……」我的思緒有些混亂,踉蹌著向前走。蘇倫緊緊跟在後面,此時所有的士兵已經開始自動散開,收拾殘局。

這種場面,給我的感受是:「一切都是按某個計畫進行的,就像一場按照分鏡頭腳本演出的戰爭片。」這麼一想,我嘴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絲苦笑,那種「被人愚弄」的奇特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帳篷的門帘深垂著,裡面安安靜靜。

蘇倫皺眉:「風哥哥,谷野……真的……復活了?」方才如果不是有狙擊手虎視眈眈的高處制約,她可能會在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飛奔到帳篷這邊來了。這種天方夜譚似的「復活」場景,並非任何人都能遇到的。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他死,是真的;復活,也是真的。不信,咱們進去看好了——」我的手已經觸到門帘,陡然間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隨風卷出來,瞬間塞滿了我的鼻腔,幾乎讓我有要猛烈嘔吐的激烈反應。

蘇倫倒吸了一口涼氣,唰的拔出手槍,猛地切在我前面沖了進去。有血腥,當然會有危險,她搶先一步進去,跟方才我衝出去為鐵娜擋子彈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翻版。

門帘掀起時,我首先看到了詹姆斯的背影,雙手舉在半空中,彷彿要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巴。那是一個「震驚、駭然」的動作表示,當然任何人看到谷野現在的情形時,似乎都會驚駭萬分。

谷野背靠行軍床坐在地上,無力地垂著頭,雙手耷拉在膝蓋側面。淋漓的血,從他胸口一直滴到腳邊,然後落在沙地上,被乾燥的黃沙吸收得只剩下一層淺褐色的痕迹。鮮血的另一頭,出現在藤迦的床上,而且是藤迦的手上——

藤迦身上的繩索、被子都不見了,平靜地躺著,呼吸勻稱,仍舊昏睡。

燈光下,她身上形式古怪的黃金套筒,發出詭異莫名的光。血最初是出現在她手上的,等我繞過詹姆斯的身體遮擋,才發現她的嘴邊也有鮮血。

蘇倫的槍口先是對準了谷野,接著指向藤迦,隨後掉頭指向詹姆斯。

從我離開到急匆匆地趕回來,中間耽擱的時間,大概在半小時到四十分鐘之間。其間,全部注意力都在營地里兩軍對峙之上,根本無暇估計這邊帳篷里的狀況。

「博士,這是怎麼回事?」蘇倫打開手槍保險栓,全神貫注地盯著詹姆斯。

谷野死了,藤迦是植物人,要問發生了什麼情況,當然只能詢問詹姆斯。我走到藤迦床邊,凝視著她嘴角的鮮血,一股驚心的顫慄不由分說襲擊了我的全身。因為目前看起來,最直觀的聯想,就是她曾用手捧起過什麼東西,吞進了嘴裡。

「是什麼東西?一個植物人能做什麼?能隨便爬起來吃東西嗎?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自己不該再使用「不可能」這個辭彙,但剛才的聯想,無論誰聽了都會脫口而出這句話。

詹姆斯攤開雙手,大夢初醒似的滿臉無辜:「我……我只比你們早到一分鐘,甚至不到一分鐘……我進來,現場就是這個樣子!蘇倫小姐,別用槍指著我,當心走火……」此時,至少他的手、嘴是乾乾淨淨的,腳下踩著的沙子位置也略微凹陷,與「站了一分鐘」的情況基本吻合。

他皺著眉,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停地又是聳肩又是搖頭。

毫無疑問,藤迦仍在昏睡中,跟我離開之前沒有什麼變化。

蘇倫收起槍,蹲在谷野身邊看了看,嘴裡不住地倒吸著涼氣:「風哥哥,是心臟……是心臟不見了!」

谷野身體上的傷口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彷彿是被什麼動物的爪子劈胸擊中,攫取了他的心臟後,瞬間死亡。這簡直是個絕妙的諷刺,一個剛剛「死而復生」的怪人,竟然轉眼間又被別人輕易殺死,還攫走了心臟。

蘇倫站起來,伸手在自己前額上輕輕敲了兩下,若有所思:「風哥哥,我懷疑……會不會是……青龍會?」她仍然向詹姆斯斜眼瞟著,神色間仍然懷有絕大的不信任。

帳篷在北方的肆虐吹動下,又發出一陣瑟瑟的抖動。看來,營地里所有的帳篷都受了剛才大爆炸的影響,明天需要重新加固一次才能用。

我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巾,慢慢擦掉了藤迦手上的血痕。

有一個奇怪的問題,之前我從來沒有注意到的,那就是藤迦雖然處在「植物人」狀態,但指甲一直都在瘋長。當前目測看,十指上的指甲都超過了兩厘米,蒼白銳利,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古怪。

「你說什麼?」詹姆斯驚駭地叫起來,雙手高舉,像只受驚的大猩猩。

剛才蘇倫的話說得夠清晰了,是「青龍會」——我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在反覆想著這件事與青龍會可能存在的關聯。

「不可能!」詹姆斯受了我的傳染,也開始頻頻使用這句話。

「不可能——」詹姆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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