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天人交戰 第六章 霧隱一刀流

這種情況下,無論我跟蘇倫以何種方式登頂,都不可能蓋過鐵娜的風頭。相視苦笑之後,我牽著蘇倫的手,準備登頂。

鐵娜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開始大聲接電話。

蘇倫壓低了聲音:「風哥哥,我突然……不想上去了。你先上去,我在塔下搜索一圈再說。」在鐵娜這個假想的「情敵」面前,若換了我是蘇倫,也肯定不會此刻灰溜溜地上塔,甘拜下風。

「好吧,小心些,我總覺得金字塔周圍會有陷阱之類的機關埋伏——」這種感覺,從上次過來搜索時就曾經有過,可惜一晃而過,自己並沒注意。經歷了隧道、墓穴里的種種詭異事件後,我們必須提高警惕,免得在茫茫大漠里送了命。

蘇倫在我胳膊上輕輕拍了拍,便放開了挽著我的手。

我向塔頂望了望,正準備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凌空飛躍上去,免得輸給鐵娜,忽然聽到鐵娜大聲對著話筒吼叫:「什麼?什麼?發現了一個人的屍體?」這個彪悍的女孩子發怒時,聲音真的像是一頭獵豹在咆哮。

對方又說了句什麼,鐵娜已經開始向我叫著:「喂,風,你……」

風太大,把她的聲音颳得滿天亂飛,根本聽不清楚。不過,從她氣急敗壞的神情可以看得出,營地里又發生了大事。

鐵娜雙臂一張,竟然採用了高山滑雪似的速降動作,俯身沖了下來,離地面還有三米時,一個鷂子翻身,漂亮地穩穩落地,隨手將手機塞進口袋,急匆匆地說:「營地里有人死了,我必須地先回去!」

她飛奔到汽車旁邊,開門、落座、點火、啟動,一氣呵成,再扔下一句:「我會派人回來接你們,放心!」

三菱越野車吼叫著,帶起一陣滾滾沙塵,向營地方向飛奔而去。

整個過程中,我和蘇倫根本插不進話,全部都是鐵娜一個人在雷厲風行地行動著。

蘇倫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似乎稍微放鬆了些。而我的心卻一下子高高懸起來,因為鐵娜接到電話後,曾經向我叫過一句話,彷彿那死掉的人是更我極有關係的。

營地方面,我只關心出手盜經的老虎,怕他會給別人暗算甚至直接射殺。

重型狙擊槍的威力,我一早就在二零零五年義大利槍械博覽會上見識過了。當時,在八百米距離以內,狙擊槍射出的開花彈竟然輕而易舉地擊碎了質量上乘的不鏽鋼健身球,其子彈射速和銳利程度都已經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界。

老虎是人,而且就算他是一頭真正的老虎,只怕也擋不住一顆開花彈的威力。

「風哥哥,怎麼了?你在擔心什麼?」蘇倫察言觀色,彷彿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指骨扳得喀喀直響,沉思著問:「蘇倫,谷野的武功門派,是不是也是出自日本島的忍者家族?」

詭譎莫測的日本忍者,世代流傳下來很多暗器毒藥、機關埋伏的法門,每一種都毒辣之極。如果老虎低估了谷野的實力,下場只怕……

谷野頭上,套著「國際知名考古學者、考古學博士、著名盜墓專家」等等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頭銜,很多人往往會忽視他自身的武功。畢竟,現實社會中,「學者」之流給人的感覺,應該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但我知道,谷野不是書生,而是盜墓界里出類拔萃的絕對高手,無論是武功還是智慧,都遠遠高出常人。

蘇倫眼珠轉了轉,向三菱車捲起的滾滾煙塵望望,沉吟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風哥哥,其實……其實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闖蕩江湖的獨門絕技,否則的話,那邊營地里就不會有他的位置。谷野是、蜀中唐門的人是——所有的人都是,當然也包括你我在內。不必擔心了,你該知道,要想成就非凡之事,總會需要有非凡之人做出非凡的犧牲。」

這些話,並不是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我懷疑,蘇倫真的已經看穿了我的心。

身為冠南五郎的高足,蘇倫在很多方面,都會讓我有巨大的吃驚。

「風哥哥,咱們上去吧?」蘇倫落落大方地牽起我的手,表情無比自然,彷彿我們的關係早就親密到了某種程度一樣。

土裂汗金字塔完全在營地瞭望塔的觀察範圍之內,她的動作,明顯就是做給營地里的人看的。在她轉身時,我陡然發現,她的褲袋裡露出兩隻槍柄來,正是鐵娜車上的沙漠之鷹。

我不禁愕然,因為她這麼做完全沒有理由啊?就算是自己的手槍遺忘在悍馬車上了,也不至於順手牽羊地拿了鐵娜的武器,這有些不符合蘇倫的個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有備無患,順便,我會對這兩柄槍做一個彈道檢驗——鐵娜是營地里的關鍵人物,對她該多『照顧』些。」

蘇倫雖然偶而在我面前暴露出柔弱的一面,但她絕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比如在一起登上塔頂的過程中,她一直在故意隱藏自己的輕功實力,總是落後我幾步。不過,我對她已經有八分信任,目前接觸的所有人中間,刨除正邪難辨的手術刀外,最信任的就是她。

我們已經站在塔頂這一小塊平台上,被風沙層層剝蝕後的地面裸露著土黃色的砂岩,光禿禿的,再尋常不過。

風沙的力量無比巨大,潛移默化中,便隨歲月的流逝一起將這些地球上最古老的建築慢慢征服。或許幾千年後,所有暴露在沙漠里的金字塔,真的會隨風沙同朽,變成滿地黃沙的一部分。

在這裡,沒有絲毫髮現,就算是我蹲下來,企圖把每一條石縫、每一條石板上的紋路都看個清清楚楚,也根本石頭是石頭、沙粒是沙粒,毫無異樣。那麼,跟蹤幽蓮那夜的那道神奇的白光呢?從何而來?向何處去?

我伸出右手,輕輕按在塔頂的中心,其實很久以來我都有種錯覺,彷彿以這種姿勢便能與金字塔內儲存的神秘力量順利溝通。

歷代考古學家曾提出過「金字塔能」的理論,就是說在神秘的金字塔里,每時每刻充滿著一種看不見的無名能量,完全區別於目前地球人已知的種種能量。「金字塔能」的奇異之處,可以令屍體迅速風乾,經久不腐,起到我們常說的「強力保鮮」作用。

這種理論曾在全球金字塔研究協會很是風行了一陣,但到了後來,隨著胡夫金字塔的發掘工作受阻,關於「能」的論調,也就再沒人提起了。

「風哥哥,你是不是懷疑,我們身處的塔頂會是某一個『蟲洞』的入口?」蘇倫也蹲下來,塔頂風速強勁,吹得她的頭髮和衣服呼呼亂飛。

如果這裡是「蟲洞」入口就好了,一瞬間,我的手掌將會突破地球上重力限制、時空限制,進入另外的不知名世界,而我的身體仍將存在於土裂汗金字塔頂上,與蘇倫在一起。我集中全部注意力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夕陽餘暉下,手背上的黑色汗毛清晰可數。

每一次,當我凝神靜氣時,心靈深處便會一片空明冷靜,彷彿進入了老僧入定似的「物我兩忘」境界。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在墓穴深處時曾靈光閃現過的事——「蘇倫,有個大問題!有個大問題!」我抬起頭,卻先聽到蘇倫「喀啦、喀啦」子彈上膛的聲音。她已經把雙槍握在手裡,在左右膝蓋上輕輕一蹭,打開了保險栓。

「風哥哥,不是大問題,而是大麻煩……」她苦笑著低語。

風聲墓地輕了下來,耳朵里竟然出現了沙漠里風沙季節難得的寂靜。

視線中,六個土灰色衣服的蒙面人,正倒拖著長刀,以一種兇悍畢露的姿勢穩穩地站在金字塔的北面斜坡上。這六個人,全身上下只露著雙眼的位置,精光閃動,一言不發,從頭到腳全部是土灰色的,幾乎與被剝蝕得千瘡百孔的砂岩同樣顏色。

看他們的長刀樣式,任何俱備初級江湖常識的人都會下這樣的結論:「日本武士刀!只有日本武士、忍者才會用這樣的刀!」

武士刀是全球十大著名刀劍之一,與中國新疆的英吉沙刀、河北滄州的龍泉劍、山西太原的青龍偃月刀同列為亞洲頂級冷兵器,那是日本武者的標誌性武器。

我揚聲大喝:「來的是何方朋友?找錯人了吧?」

看得出,這六個人滿身洋溢著澎湃的殺機,而我的叫聲使用的是簡單的日語短句,他們應該能聽得懂。

跟日本方面的武林人物從來都毫無過節,並且目前是在非洲大陸的沙漠里,雙方根本沒有利益衝突,根本沒有交手的理由。看他們拖刀屹立的姿勢,每個人的身手都很了得,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捲入這次戰鬥。

蘇倫低聲嘆息著:「沒用的,他們根本不理會你說的話。上次,我至少用日語詢問、解釋過五分鐘,將日本島幾大武士世家、忍者流派的江湖關係都羅列了一遍,到最後還是免不了一場混戰。」

「上次?難道這些是霧隱一刀流的忍者?」我渾身的血開始沸騰了。

蘇倫點點頭,槍口隱蔽在膝蓋側面,緩緩抬起,對準了正面的兩個灰衣人。

上次害得蘇倫在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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