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那天下午,歷經一番努力之後,有幾件事馬上就有了眉目,哈馬爾在一陣震驚過去後,也很快就恢複鎮定,把那些有幾分錯愕吃驚的人組織起來,成立工作小組。組員包括馬丁·貝克、梅蘭德、科里貝爾和勒恩。

哈馬爾比平常看來要陰沉。舂天來了,充滿陽光而溫暖,早餐時他才跟老婆談到要退休,把剩下的休假日用來旅行,到他們位於鄉下的小屋去度假,他在心理上已經相信火災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也幾乎將這件事忘了。但那個令人厭惡的耶爾默將他的計畫整個破壞了。

「拉爾森還在請病假嗎?」哈馬爾問。

「是的,」科里貝爾回道,「他頂著他的桂冠在睡覺。」

「他星期一回來。」勒恩邊說邊擤鼻涕。

哈馬爾往後靠在椅子上,手指梳過頭髮,搔搔後腦勺。「看來我們必須將注意力放在這個貝蒂爾·奧洛夫松身上,」他說,「馬爾姆不過是個可憐小角色,生病、酗酒、懶惰,還有天知道什麼毛病。很難想像有人會大費周章地除掉這種人物。我們唯一清楚的是,馬爾姆一定是掌握了什麼能將奧洛夫松定罪的證據。不過,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所以讓我們先好好研究奧洛夫松這個人吧。」

「好。」科里貝爾附和,他最討厭陳詞濫調。

「我們知道關於奧洛夫松的線索有多少?」哈馬爾問。

「知道他失蹤了。」勒恩悲觀地說。

「幾年前被判入獄一年,」馬丁·貝克說,「盜竊罪,我想。我們得把他的記錄拿來看過一遍。」

梅蘭德將把煙斗從嘴裡抽出來,說:

「十八個月,竊盜及偽造文書,一九六二年的事,他在卡姆拉服的監。」

其他人全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我們知道你記憶力驚人,但是不知道你連犯人的刑期也都記在腦子裡。」科里貝爾驚嘆道。

「事實上,我幾天前才看過奧洛夫松的檔案,」梅蘭德神色自若地說,「我認為了解一下這個人大概會挺有意思的。」

「你有沒有湊巧發現他住在哪兒?」

「沒有。」房裡一片沉默。然後科里貝爾問道:

「那,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梅蘭德吸了口煙,思索了一下。

「該說是很普通的那種人。馬丁剛才提到的那個判刑也不是第一次。不過,是第一次無條件地發監執行。在那之前他曾因收贓、非法持有毒品、偷車、違反交通規則及其他各種小案子被判刑。一直到兩年前他還在緩刑期間。」

「也許當馬爾姆開著奧洛夫松的車被抓時,人家已經在找他了,」科里貝爾說,「是因為偷車還是什麼來著?」

「沒錯,」馬丁·貝克說,「我都查出來了。是古斯塔夫堡那邊的警察,他們發現奧洛夫松在瓦恩德的住處藏了幾輛贓車。他在瓦恩德有棟別墅,是他父親遺留給他的。那別墅很偏遠,在樹林深處,必須沿著一條狹窄的林道開上半英里才能到。也合該湊巧,有輛來自古斯塔夫堡的警車正好上那兒去。屋裡沒人,但後院停了三輛轎車。他們發現車庫裡還有一輛,最近才噴過漆,他們在車庫裡還找到油漆、噴嘴、打光用的材料、車牌、註冊證明和一堆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們在查明這四輛都是失竊的車輛後,馬上派兩個人去奧洛夫松在渥斯塔的家去抓他。但他不在那裡。一直到現在都還找不到人。」

馬丁·貝克到櫥櫃拿玻璃瓶,倒了杯水喝。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哈馬爾問。

「二月二十,」馬丁·貝克回答,「一個多月前的事了。」

科里貝爾拿出他的口袋記事本翻閱。

「那是個星期一,」他說,「在那之前有人找過他嗎?」

馬丁·貝克搖搖頭。「除了例行公事之外,沒有。起先他們認為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馬爾姆被抓時說奧洛夫松去了國外,所以他們就繼續等下去,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他的公寓和別墅。」

「你想奧洛夫松是不是獲知古斯塔夫堡那邊的警察已經發現他從事的勾當,所以在警察來抓他前先溜走了?」勒恩問道。

科里貝爾打了個呵欠。

「你是說他刻意避開?」馬丁·貝克說,「我懷疑會有這種可能。那別墅附近什麼人都沒有,不可能有人去警告他,說警察在那裡出沒。」

「有沒有人知道他最後一次待在公寓是什麼時候?」梅蘭德問道,「比方說,有人問過鄰居沒有?」

「我想是沒有,」馬丁·貝克說,「尋找奧洛夫松這件事一直是以例行方式在處理。」

「換句話說,低調處理。」

哈馬爾說,然後他重重拍了一下桌了,站起來,大聲說:

「那麼,各位,開始行動吧。詢問他的鄰居及所有找得到且與奧洛夫松有關的人。閱讀法庭記錄、個人檔案及所有與這個混蛋有關的資料,這樣你們才會知道自己在找的是什麼人。總之,把他找出來!快!馬上行動!如果那東西是他放到馬爾姆床墊里的,他現在當然要躲起來,即使他以前沒這方面的前科。若是需要加派人手的話就說一聲。」

「什麼人手?」科里貝爾問,「從哪兒來的?」

「呃,」哈馬爾聳聳肩,「你那個叫斯卡基的年輕小夥子就是啊。」

科里貝爾已經起身走到門口了,聽到斯卡基的名字後,他停住腳步,張口要說些什麼,但是馬丁·貝克將他一把推到走廊,然後在身後關上門。

「說了一大堆都是廢話,」科里貝爾說,「要是學會哈馬爾那一套作風,斯卡基搞不好很有機會成為警政署署長。」他搖搖頭,嘆道:「謝天謝地,我年紀已經大到等不到這件事了。」

剩下的下午時間他們都花在搜集貝蒂爾·奧洛夫松的其他資料上。

馬丁·貝克訪談的諸多對象中包括了警方的竊盜組,他們雖然熱切地想將他緝拿歸案,卻因為人手不足,已經停止派人監視他的公寓和位於瓦恩德的別墅。

他的個人檔案里,除了他們已知道的消息之外,記載著他三十六歲,僅受過六年教育,做過許多不同的工作,皆為期甚短,近來則大都處於失業狀態。他八歲時父親就去世了,兩年後,母親再嫁,現在仍與他繼父在一起。他唯一的兄弟是小他十歲的同母異父弟弟,在哥德堡當牙醫。他結婚後沒有孩子,婚姻也不幸福,現在已經離婚了,在被判刑後,他不定期地跟一個大他五歲的女子同居。

心理學家形容他情緒不穩定,非常以自我為中心。他也很壓抑。負責他緩刑的警員說他很少與奧洛夫松聯絡,因為他充滿敵意,完全無意溝通。

在這一天結束前,馬丁·貝克把最緊急的工作先分配出去:埃納爾·勒恩去西潔特拜訪奧洛夫松的母親和繼父,梅蘭德則要設法通過他與黑道的一些關係找出更可靠的消息,看看他可能有些什麼活動。馬丁·貝克則去申請搜索令,和科里貝爾一起搜查奧洛夫松的公寓和別墅。

在得到進一步通知之前,斯卡基暫不在狩獵行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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