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 第九節

戶田正太回到自己新租的公寓,坐在桌前休息。這是個很悶熱的夏天,雖然房間所有窗戶都已打開,可仍覺得熱。一絲風都沒有,使正太覺得好象空氣部不流動了似的。

遙遠的地方傳來放煙火的聲音,路邊也不時傳來小孩們遊玩的笑聲。

戶田拿出一張紙,取出筆記本,注視著記錄的內容,把某中的重點抄寫在紙上。

梅田安太郎——死因:勒死。

在頸上那條塑料繩纏繞四圈,且很整齊。塑料繩在頸後未壓住頭髮。

兩隻手腳均被毛巾捆住,結扣為左扣方式。

行兇所用塑料繩及毛巾來源尚未查出。

屍斑——勒死時屍體仰卧,兩小時後背部和右上膊出現屍斑,如被害時刻為晚上八點,則九點至十點背部屍斑已出現,被害者在九點,則背部屍斑約在十一點時出現。

然後約一小時後,屍體變成俯卧狀。死人不會翻身,一定有人把屍體翻過來,兇手是否一直在屍體的旁邊呢?或是離開後約二、三小時又回來改變屍體的躺卧姿勢?既如此,其目的何在呢?

現場——到此地不一定要坐汽車。被害者與兇手可乘小田縣的電車,在和泉多摩川車站或登戶車站下車。在沒有任何人見到的情況下來到現場。按此設想推測,兇手行兇的現場就必在發現屍體的現場,而現場毫無搏鬥過的痕迹,那麼死者梅田先生是乖乖的讓兇手捆住手腳,然後被塑料繩所勒死,而從屍檢報告中,死者沒有生前服用安眠藥的跡象。

堤防斜面的鐵絲網,是否為兇手所剪斷?還是毫無關係的第三者所為?

梅田先生的品行——相當固執的性格。他一旦下定決心的話,就不會採納別人的意見。雖然是神官,但對此職業沒有什麼興趣。而計畫在社會上創辦一番事業。其人口才頗佳,是標準的大男子主義者,在家裡對太太一點也不客氣。標準的獨斷獨行者。

向神社的信教者借款,再加上變賣山林,合計收了一千七八百萬元,究竟此款用到何處?因此警方推測可能是謀財害命。連他的妻小也不知道錢用於何方,在他初東京之後,寄居其姊青木繁家,而其姐夫與姐姐也不知安太郎將錢用於什麼地方。

好象沒有涉及男女之間的不正當關係。兇殺案發生時,靜子不在現場的證據——七月二十七日(丈夫安太郎被勒死的日子)晚上,靜子不在現場的證據是可確信的。

自銀座到涉谷,之後到新宿車站才下車,而從靜子的行動和時間推測,與警方估計安太郎死亡時刻對照,就可明確證明靜子不在現場。在大眾食堂時,為了豬排中發現蒼繩而向食堂抗議;看電影的半截入場券;在電影院里幼兒的突然放聲大哭……等等,均經警方調查無疑。梅田先生在七月十九日早上從姊家青木繁出來之後,就行蹤不明,直到二十日晚上,其姊接到電話,安太郎在電話中說:「姊姊啊!我今晚不能回家,我失敗了。」那麼安太郎到其被害的時七月二十七日晚,這段時間究竟在哪裡呢?靜子是接到青木夫婦的電報才知丈夫失蹤的消息,所以趕到東京來,仍無法了解丈夫的去向。在二十八日早上又搭火車返回故鄉,恰巧在二十八日早上她丈夫的屍體被發現了。

靜子在東京百貨公司購物——買了一些廚房用具。

保險費的問題——靜子從未向警方提出保險費的事。死者姊姊青木繁也不知人壽保險的情況,但丈夫青木良作知道否?按津山代理店的報告說,梅田是自動前去投保的而未與其他人商量。靜子現仍在鄉村津山過著安靜的日子(警視廳田村警部所講)。

戶田一面抽煙,一面看自己整理出的這些要點。天氣仍然很熱,汗水已沾濕了身上的浴衣,此時公寓的女佣人從樓上端了一盤水蜜桃到戶田的房間,這女佣人中年人模樣,她面露笑容將水蜜桃放在桌上,看著戶田說:「天這麼熱,你還在用功。」

「謝謝你,並不是用功。」戶田伸手拿了一把扇子。

「戶田先生,外面正放煙火,你不去欣賞一下嗎?」

「好吧,我等一下再去。」

女佣人下樓走了。戶田注視著自己寫的紙許久才說:「調查資料有種太完美的感覺。」當然戶田主要是指靜子不在現場的證據。

翌日下午快五點,戶田正太到「田端」地方去。從電車上下來,走上一座陸橋,眼底下呈現田端火車站的全貌,因有火車頭停車場緣故,看到許多車頭噴著煤煙,往返在鐵軌上。戶田沿著鐵路旁的一條路朝火車站走去。正巧迎面遇到不少下車的旅客出站,其中有幾位身穿鐵路局制服的人也走過來。

戶田走進車,站的辦公室,托辦事員以電話請青木良作面會來訪者,辦事員側過頭來說:「快下班了,你在此等一下,他馬上就會過來。」

戶田掏過手帕來擦擦額頭的汗水,耳邊仍傳來火車頭調車的噪音及搬運煤炭的起重機嘈雜聲。過了一會兒有位面色紅潤的禿頭略顯肥胖的男人,其年紀為五十四五歲,身穿鐵路局的制服,向此方向走來,看到站在附近的戶田就說:「剛才有同事打電話說有人找我,是不是你?」戶田點點頭。

「我叫青木。」他作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戶田也遞給他自己的名片說:「我叫戶田,今天有事打繞你了。」

青木看了名片抬起頭說:「請問你有什麼事?」

「這是關於梅田安太郞的保險費問題。」

「哦,是嗎?」青木良作說。臉上毫無驚訝的表情,彷彿早已知道似的,也許是昨天他太太告訴他了。

「我今天來看你,不知是否有時間和我談談?」戶田問。

「哦,我就要下班回家。」青木腋下夾著一個小手提包。這是戶田的計畫,選擇下班前到訪。

「是嗎?那麼我們到那邊談吧!」戶田說著和青木良作,一起走出車站,通過天橋之後繼續走。太陽雖即將西沉,但氣溫仍高而炎熱,再加上時而聽到的車站傳來的汽笛聲,調車的噪音,使戶田覺得更加悶熱,一路上又是灰塵滾滾。

「今天真熱。」戶田邊說邊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扇子往胸口一帶扇涼。

「的確,天氣好熱哦!」青木贊同說,用手摸了一下腋的手提包。

「你每天在此辦公,火車進進出出,一定覺得嘈雜極了吧!」

「啊!我在鐵路局服務多年,早已習慣了。」

「說的是,你服務多少年了?」

「三十年,我已打算明年退休。」

「是嗎?」

「再服務下去仍是老樣子,沒什麼發展。」

「呵,你太謙虛了,你前途似錦。」戶田笑著說,又補充道:「不一定五十歲就退休,現代人精力好,你還可以多服務幾年,不過青木先生,你是不是想領一筆退休金,以此開創某種事業,有此計畫嗎?」

「嗯!我還沒有考慮好……」青木把話說到一半,注意著戶田的表情,突然也住不說了。

「不過,計算來我也沒多少退休金,更談不上計畫開創事業了。」青木仍朌著戶田先講出來意,現見戶田只是閑談,因此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此時他們已走到電車站附近了。

「啊!你看!」戶田停立在路旁指著一家商店說:「這裡有這種商店真好。」

青木側頭一看是一家食店,其貨架上擺著些西餐和日本料理。

「青木先生,你也沒有吃晚飯,我們進去隨便吃點,一面吃一面談好不好?」

青木良作故意客氣一番,但仍與戶田一起進了餐廳。

這是家簡單的餐廳,其牆上四周貼著菜名及價格,他們選了張鋪著塑料布的桌子相對而坐。

「我們喝點啤酒如何?」戶田正太問。

「不,我不想喝酒。」青木擺擺手說。

「哦,你完全不喝酒嗎?」

「我不會喝酒。」

「想不到你身體這麼好又不喝酒。」戶田看著青木先生結實的身子又說:「那麼我叫瓶啤酒我們分著喝。」

很快服務生端來啤酒,青木把自己面前的啤酒分成好幾杯慢慢啜飲,露出很難喝的表情。

「你象是很少喝酒的樣子。」

「是的,我的朋友也以我的身體狀況推斷我應該是很能喝酒的樣子。」青木良作說著露出苦笑,心裡等著戶田說明今天的來意。

「老實說,我今天來拜訪你的理由是……」戶田說明了目的,青木注視著戶田表情的變化。戶田繼續說:「這是關於最近不幸去世的梅田安太郎先生的保險費問題,全部金額是一千五百萬元。」

「哦!」青木露出吃驚的神色說,但臉色未變。

「你知道投保這件事嗎?」戶田問。

「不,我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的,以前不知道。」青木忽然說出極肯定的回答,看著戶田又說;「昨晚我太太才告訴我安太郎有巨額保險費的問題,而且是你通知我們後,我們才知道安太郎投保的事。」

「靜子以及安太郎從未告訴過你們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