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 第八節

戶田正太從青木家出來之後,逕往多摩川邊發現屍體的現場。他從新宿搭小田線電車,於和泉多摩川站下車,依田村警部所述的不必過橋,直接走向河畔提防上的路上。如此往北走約三百公尺,提防上的這條路兩旁儘是茂盛的雜草,心理想著;大槪是夏天的關係吧!

這條河只留下中央狹窄的水流,河中還有很多沙洲,而路上約只容一輛汽車通過的寬度。戶田沿路望向遠方時,連一輛車也看不到,但仍有一二位行人,久久才有輛汽車駛過,戶田不由想著,這種地方到了晚上一定更寂靜,就是行人也沒有吧!從堤防路往遠方望去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些民房,附近一帶不是菜園就是草地,如果在這裡大喊救命或許也沒有人聽得到吧!

沿堤防邊是看不到房子,只在遙遠處有棟像公寓般的建築物,戶田想,那棟建築物好象是某電影公司的攝影棚。戶田又抬頭看著這條河的對岸,覺得比這邊還要寂靜,只有一些散落的松林及木材,其他就是菜園和雜草了。夏天炎熱的陽光仍毫不留情地灑落在這片荒地上。

戶田正太從堤防小路往斜面走向下面的河灘,雖有幾處菜園,但大多是荒涼的草叢和垃圾堆般的空地。提防斜坡上的鐵絲網是為防止不法之徒偷挖河灘的砂石而設的。戶田很注意這些鐵絲網的設備而走著,現站在河灘上看,方知鐵絲網好象最近又換新的了。

發現梅田安太郎時,聽說有一部分鐵絲網被剪開,警方的看法是因鐵絲網會妨礙運屍到河灘才剪開的,但戶田覺得這種鐵絲網怎會是障礙呢?又想回來,啊!管他!這和保險公司無關。

戶田正太利用白天這段時間觀察這一帶的地形和環境,打算夜間再來一次。

剛才是從泉多摩站下車走來,現在回去則改一改路線,戶田先過這座長橋到登戶站搭車,換言之,從這兩站下車均可很快到達兇案現場。

登戶街上,戶田看到了很多掛著河魚料理招牌的小吃店。

這天晚上八時左右,戶田又在和泉多摩站下車,來到這黑暗的堤防邊。八點是警方推測安太郎的死亡時刻,不過戶田覺得從車站出來吋,下車的旅客相當多,看樣子都是些在東京上班的人,戶田一看,和自己走同一路線的乘客一個也沒有,當他走到提防的馬路上時,回頭連只狗也沒跟上來。

戶田站在白天來過的地點,只見遙遠處登戶車站附近的燈火,其他則漆黑一片,尤其上遊方向距離很遠才有一盞依稀昏暗的燈火。若是女人或小孩來的話,一定會害怕吧!當然這裡是看不到任何人,更何況堤防上了。

過了一會才好不容易有輛點亮前燈的汽車從堤防上的馬路通過,由於這一帶寂靜得很,所以更顯得汽車聲很響。

當天晚上如果使用汽車搬運屍體的話,一定會因為很大聲響而引人注意的吧!當時搜查本部期待著卡車或計程車司機會提供線索,但無人出面,現在戶田從這環境加以推測就覺得這種情況是理所當然,不只如此,恐怕從車站下車往這邊走時,沒有一個人看到我吧!

戶田想著,也許兇手不用汽車而利用電車運屍來這裡也有可能。且兇手下電車的車站和泉多摩川站或登戶站均可,反正下車之後,縱使運屍至此也不至引起人疑竇的感覺。

戶田又想,梅田安太郎的屍體並不是被搬運過來的,而是自己走到這地方時才被殺死的也說不定,實在是這一帶太偏僻,不怕被人看到。

戶田正太站在這裡有好一陣子了,正想著雙手雙腳被捆綁的安太郎的情況,當時一定大聲呼救吧!可是在這種寂靜的地方也許沒有任何人聽見,遙遠的民家當然是聽不到的。也許被害者連悲鳴時間都沒有就遭勒斃也說不定。

現場的草叢未被踐踏得亂七八糟,也未有發生格鬥的痕迹,被害者手腳被縛難道毫無抵抗嗎?戶田正想到被害者頸上那條塑料繩。翌日戶田上班後過了二十多分鐘,調查課長才來。

「怎麼樣了?」課長問。於是戶田報告了調查內容。

「我想今天去X大附屬醫院拜訪解剖屍體的那位醫生。」

「好!很好!」課長很表贊成。

「還有,戶田君,你也需要時常與警視廳聯繫。」

「我知道。」戶田說完,拿起外衣就走。

戶田等了二小時才見到X大附屬醫院的法醫學教授,這是位頭髮斑白而肥胖的人。

「我是保險公司的代表,為梅田安太郎的死因來請教你。」戶田說著看看露出和善微笑的教授。

「喔,保險公司也需要調查內情嗎?」

「是的,因為他投保金額較大。」

「多少呢?」

「一千五百萬元。」

「你要問什麼事呢?」教授瞪大眼睛,吃驚的說。

「請問,死者是被勒死的嗎?」

「當然。」

「我在警視廳看了教授的解剖報告?我要請教的是屍斑。」戶田說著看了一下筆記本。

「在屍體前部及臉部用指壓不會消失,可右上膊外側和背部屍斑則用指壓會消失,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教授點點頭說:「屍斑是人死後大約過兩小時才開始出現的,梅田先生的前身、背部都有屍斑。」教授頓了一下之後又說:「我查看屍體時前身屍斑的顏色很濃,可背部及右上膊屍斑顏色較淡,這表示仰卧時間短,但發現屍體時姿勢是俯卧,從屍斑情況看,俯卧的時間較長。短時間裡所產生的背部屍斑,指壓的話就會褪色,而長時間俯卧導致前身屍斑指壓也不會消失。」

「這麼說,屍體最初二小時是仰卧,然後才俯卧的意思?」戶田注視著教授問。

「是啊,可以如此斷定。」

為什麼兇手讓梅田安太郞先仰卧一二小時之後改為俯卧呢?難道兇手殺人後還在現場逗留兩小時不成?也許兇手先走開然後又回來再把屍體改成俯卧姿勢?這些情況都不太會理。還是行兇後由第一現場(仰卧狀)搬運至第二現場的多摩川河灘(這時改為俯卧狀),但這些與戶田昨夜在現場觀察後的想法不同。戶田想了一下之後又抬頭問:「教授,我還想請教纏繞被害者頸部的那條塑料繩問題。」

關宇這方面,戶田問了很多,教授也搬出資料回答。

戶田從X大附屬醫院出來,一路上木然望著外面的景色,不過腦中仍然想的是剛才與教授的談話,因此車到涉谷站時,差點忘了下車。

走出車站,戶田徑往T百貨公司搭電梯,因客人很多,戶田等了一會兒才擠進去,他找到賣廚房用具的門市,這裡購物者較少,多是中年家庭主婦。

他一面走一面瀏覽商品,有些令他看了之後都想買回去。戶田拿出筆記看梅田靜子購買的東西。

「電鍋、大小鋁鍋,平底鍋,咖啡壺,菜刀,烘烤爐,保溫箱等等。」戶田對照著陳列架與筆記本所記這些東西,感覺到有很多新式的廚具。

擔任鄉下神社僧侶的神宮廚房設備究竟怎樣呢?從梅田靜子所買的這些看,也和一般人家同樣完善。在津山也買得到這些東西,靜子是認為既然來東京就順便買回去的吧。

丈夫安太郎失蹤尚未找到屍體時,靜子是否有心情買這些東西呢?「奇怪」難道靜子因為好奇才買這些呢?家庭主―婦應考慮先生的愛好而購物,他家人口又少。戶田又想,從購買的廚具應可以看出一個家庭的性格才對。

走出廚具門市部,搭電梯下樓。忽然背後有人叫:「嗨!你也來了?」戶田回頭一看,是公司調查課的同事,他笑著說:「我們喝杯咖啡聊聊如何?」

「好吧!」戶田立即答應。

「你調查什麼?」戶田先問。

「我是調查傷害致死的另一個案件。」同事說著,又補充說:「是手持兇器和朋友打架,反被對方剌死。」

「喔,我知道是那件事。」戶田想到這幾天報紙所登那一案件。

「奇怪,這也有什麼問題嗎?」戶田問。

「當然。」這同事的資格比戶田老,一付薑是老的辣的樣子。

「哪一方先動手是關鍵。當然在對方手持兇器情況下,為了自衛,也會隨手拿件東西對付,否則很危險。顯然雙方明知互持兇器對打一定有生命危險,可他們仍幹下去。」

「說的是,明知有喪命可能卻硬要打架,是不是?」

「這問題有點微妙。」同事露出困難的表情。

「現在正在調查中,我也很難判斷那一方對。」

又是天氣晴朗的一天,走出茶店後戶田又搭電車,看著車外的馬路,好象有熱氣蒸發的感覺,連照射著房子的陽光也特別刺眼。

在警視廳前下車,戶田進去就象置身於黑暗中。他來到辦公室,田林警部正要出去,見到戶田問道:「喔,你有什麼新情況嗎?我有要事正打算出去。」

「仍是梅田靜子的事。」戶不好意思似的。

「警視廳最近有沒有找津山方面的人來問呢?」田村注視著戶田臉孔說:「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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