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 第一節

七月二十八日的上午十點左右,有三個少年在路上向著下方的多摩川的河灘走去,又跳又跑地,其中二個人帶著皮手套,一個人帶著捧球捧子。

多摩川的堤防上,鋪設著一條馬路,不過這條馬路很狹窄,只有能讓一輛汽車通過的寬度而已,要從這條馬路到河邊的話,必須經過堤防的斜坡,而這個斜坡的半途上,就鋪設著鐵絲網,目的是防止不法商人亂采河灘的砂石。

在提防下,有些地方種著菜,有些地方雜草叢生,這條多摩川的寬度很大,而在河流中也有一些浮起的小洲,所以,水流也要繞過河中的這些小洲而流下去,這條河的一側是屬於東京的世田谷區,而另一邊是屬於神奈川縣,這條河可以說是東京神奈川縣的界限,到了夏天的時候,河水減少,這個時候,河灘一帶的雜草長得很茂盛,而成為小孩的喜歡遊玩的場所。

「喂!你看,那個地方鐵絲網被剪斷了」。

正在斜坡上往下跑的一個少年忽然停住,看著裂開的鐵絲網說:

「喔!真的。」

另外兩位少年也跑過來看,他們吃驚地睜大眼睛,為了防止不法商人亂采砂石而裝設的鐵絲網,應該是很堅牢的,可現在看到斷裂處,大約有三公尺長,一公尺寬,而被剪斷的鐵絲的一端向上翹起。

「一定有人來偷剪鐵絲網,拿去賣吧!」

「傻瓜,剪這一點鐵絲網,能賣多少錢呢?」

「大概一百元吧!」

「不,依我看,頂多是五十元」

「難道大人會做這種事嗎」?

「大人不會做這種小生意吧?一定是不良分子動手的。」

這一帶是人煙稀少的荒涼迆方,在遙遠的地方,才看得見幾家民房的屋頂而已。不過,太陽西下之後,就有很多情侶在這裡約會,也有一些不良少年來這裡抽戀愛稅,而且,這種情況也已經發生過不少次了,現在的小孩也知道這種事。

「喂,我們還是走下去吧!」

這些小孩不再看斷裂的鋼絲網,而向一堆草叢中跑過去,夏天的陽光很熾熱,也使河流的水面,反射得很刺眼。

這二個小孩適當地分開,然後,其中的一個人擔任打擊手,而擔任投手的人也要負責接打出來的球,由此,他們三個人打起捧球來了,有一次,球被打得飛到很遠的地方,落在一堆草叢中,由於距離很遠,他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向球落下的地方跑去找球,可是,忽然他們發出驚駭的尖呼聲,慌張得趕緊往斜坡方向跑。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管轄區的警察便到達這個地方了,而半小時之後,有兩部警視廳的車子也開到堤防上的馬路來了——。

他們發現的是一具男人的屍體,穿著開領的襯衫,紺色的斜綾毛料(Gabaldine)的長褲,腳上穿了一雙黑色的鞋子,臉孔朝下俯卧著,他的頭髮是七三式的旁分,他的頭部正好在草叢中,兩手被捆於背部上,是用一條日本式的薄毛巾捆綁的,兩腳也是用棉織品的手帕捆綁,問題是這具屍體的頸子用塑料繩繞了四圈。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塑料繩還反射著強烈的光線,屍體的旁邊,只聞到雜草的香味,而聞不到屍體的惡臭,由此可見,是一具剛死亡的屍體。

「看樣子,是昨夜被殺害的,而且兩手被捆於背後,兩腳也被捆之後才勒死的,這種手段很殘忍」。

搜查一課的田村警察股長,看著屍體說,換句話說,兇手是先把被害人置於無法抵抗的狀態下,才使用那條塑料繩勒死的。

在檢查屍體的同時,也對屍體的姿勢等等拍了照,然後,才動手移動死者的臉孔,看樣子,好象是四十二歲的男人,頭頂的頭髮稍微稀疏,他的頭髮長得很長,捆在脖子上的那條塑料繩,是在頭髮的下方纏繞的。

「看樣子已經死亡了十四五個小時了,這樣推算的話,發生兇殺案的時間應該是昨晚的九點到十點之間」。

蹲在屍體旁邊的鑒識隊員,抬頭看著警察股長說:

「喔!昨晚九點到十點之間……這一帶已經很黑暗了」。

田村警察股長說著,看了看附近一帶,只在遙遠的地方,依稀地可以看到一些民房而已,而對岸的神奈川縣的河邊堤防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幾棵松樹,距離松樹更遠的地方,才看得到民房的一些屋頂。這條河的下遊方向有一座鐵橋,這是小田鐵路的鐵橋,正好有一部電車,在鐵橋上行駛。

警方鄭重其事地把屍體搬到提防上的警車中,這具屍體還要送去解剖檢驗。警方也在現場搜查遺落於地上的東西,結果,找到一條擦汗且污髒的尼龍制手帕,這條手帕是在死者的褲袋中找到的。在屍體的身上找不到小錢包和錢。

屍體躺卧的那一堆草叢中的草,都被踐踏得垂下來,可是,周圍一帶的草還是很茂盛,並沒有被人踐踏的跡象,也看不出附近一帶有發生格鬥或抵抗的痕迹,所以,股長看了部下的刑警們說:

「這個地方應該不是發生兇殺案的第一現場」。然後補充道:

「就是在另一個地方殺害之後,才搬運到這兒來丟棄的」。

對股長的這種看法,那些刑警們都有同感,其中有一位刑警很偶然地發現提坡下面,斜坡上的鐵絲網有一處被剪斷而裂開著。也就是那些少年到這裡時所發現的斷裂處。

「大概是從堤防上,把屍體搬到河畔去時,碰到鐵絲網,所以,乾脆把鐵絲網剪開的吧?」有人說了這種意見,大家也有同感。

警方把屍體送到K大學的附屬醫院解剖。解剖後的報告文件,送到警察局來的內容如下:

1.死因是窒息死亡。兇器是索狀物。

2.頸部的索溝有傷口,而內部的索溝上部,可以看到皮下出血。

3.沒有舌骨骨折。

4.推測死亡的時間是發現屍體的前一天晚上,亦即二十七日的下午八點到十點之間。

5.在身體的前面和臉部有屍斑,以手指壓也不會消退,不過,右上膊外側和背部的屍斑,以手指壓就會消退。

田村股長就會同解剖醫師來看解剖報告,因此,股長對最後的第5項的記載,向警察局的刑警們作了如下的說明。

「屍斑是血液的沉下,會發生於屍體的下側。所以,屍體仰卧就會在上膊部的外側和背部」。

「上膊部,也就是手臂靠肩膀的部分」。

股長也想著,自己躺卧的狀態下,來推測手的位置,這樣,就可以很簡單地了解上膊部的外側,在躺卧時就會在下側。

「不過,我們看到屍體的時候,是俯卧的,因此,屍斑才會出現於臉部、胸部和腹部。用手指頭壓一壓,也不會使屍斑的顏色退色,可是,背部和上膊外側也有屍斑,而這個部分的屍斑,指壓的話,就會退色,倘若,屍斑產生之後,時間還短的話,就可以經過指壓而退色」。

說到這裡,股長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道:

「背部和上膊部的外側,也有用指壓就消失了的屍斑,由此可見,仰卧的時間很短」。

「喔?是嗎?」

「換句話說,那具屍體在剛死亡的三四個小時內是仰卧的姿態,然後,搬到我們發現屍體的現減時,才變成俯卧的狀態,由於俯卧的肘向較長,大概八九個小時疤!所以,臉孔和胸部的屍斑,用指壓也不會消失」。

「如此說來,是在被害者伸卧的狀態下加害的,然後搬到那個河畔時才改為俯卧,是不是?」

「喂!是不是在殺害的地方搬過來的呢?這點我們還未求證,而且,這些調查工作是你們要負責的部分」。

在場的解剖醫師聽了田村股長的說明之後,露出微笑,不過,田村股長在心裡也想著,一定是殺死之後,才把屍體移到另一個地方的。

如果發現屍體的場所是第一現場的話,附近應該有格鬥或抵抗掙扎的痕迹才對,可是,屍體俯卧的草堆一帶,好好地沒有任何跡象,只有屍體下的雜草被屍體壓扁而已。

為了防止不法商人偷采砂石而裝設的鐵絲網被剪斷,這就是會妨礙搬運屍體的工作才剪斷的吧!

死者是四十二三歲的壯年男人,能夠把這精力充沛的男人兩手捆在背後,兩腳捆綁,並不是的力量就可以做到的,一定會抵抗,不是打架就會掙扎,怎麼會乖乖地被綁呢?而從屍體解剖的結果而言,死者的胃部里檢查不出安眠藥。

現場的附近一帶沒有民房,不過,夜間很安靜,倘若發生打架或喊救命的聲音,應該還是聽得到的,關於這點,刑警們就到附近一帶調查,可是,當天晚上沒有人聽到喊叫聲。

在搜查會議上,田村股長便說明上述的情況,刑警們都認為很有道理。

從屍體上找出來的遺留物和兇手使用的物品,有那條塑料繩和那捆綁兩手兩腳的日本式毛由,這種塑料在東京簾內的任何店都可以買到,毫無特殊之處,可是,捆綁的毛巾上有牽牛花的圖案,是紺色印染的,毛巾上並沒有任何文字;換句話說,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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