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地方報紙的女人 第四章

那以後過了三周,杉本隆治委託的一家私立偵探社,就給他回了信。

——現將您委託的關於潮田芳子情況的調查報告如下:

潮田芳子原籍是H縣×郡×村。現住世田谷區烏山町一××號深紅庄公寓。根據原籍地的戶籍副本記載,是潮田早雄之妻。據公寓管理人反映,她於三年前獨自一人租下房間,是個安份的人。聽說最近披扣留在蘇聯的丈夫即將歸國。她在涉谷的盧畢肯酒巴間當招待。

接著又去盧畢肯酒巴間調查。聽老闆娘說,她一年前來這裡工作,這之前在西銀座後面的安琪兒酒巴間。一貫品行端正,雖有幾個熟悉的客人,但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不過,只有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瘦男子,每個月有兩、三次指名要她。每次可都是她付帳。由此看來,只有這個男人大概自以前的安琪兒時代起就和她有很深的交情。聽說總是兩個人坐在房子里低聲交談。不記得什麼時候了,一個也是女招待的朋友問她,那人是你的相好吧,這時,芳子顯出厭惡的神色。聽說每當這男子一來店裡,芳子的臉色就陰沉的很。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再去安琪兒酒巴間詢問,果然芳子一直在那裡工作到兩年前,反映也不太壞。做為酒店招待,只因她不是那種性格開朗的人,所以也沒有招來什麼高級客人。據說,在盧畢肯聽到的那個男子也來過這裡,耶是在她辭掉這裡工作前三個月的時候,才開始露面的。也就是說那男子來找芳子後三個月,她就轉到盧畢肯工作了。

下面是您委託的有關某商店警備科員莊田咲次的情況。訪問他的妻子時,我們聽到的是關於自己死去的丈夫的壞話。看來她對丈天與另外的女人一起殉情,是相當憎惡的。所謂警備員,是在商店裡警戒小偷、扒手的職務。妻子說,莊田只給家裡一半工資,其餘的都花在女人身上。她也知道和莊田一起殉情的同店店員福田梅子,罵道:「真是活活丟人。」她甚至說:「我可沒把丈夫的骨灰盒供在佛壇上,我把它用繩子捆著放到壁櫥角落裡了。」當問到潮田芳子時,她說:「這個女人,我不知道。這個愛玩女人的傢伙,他幹了些什麼,我說不清楚。」

我們就此安慰了她,並順利地借到一張莊田咲次的照片。

拿著這張照片,又走訪了盧畢肯和安琪兒酒巴間。老闆娘和女招待們都證實:來找芳子的男子的確就是這個人。

再次訪問深紅庄公寓。管理員看了照片,搔著頭說:

「原來我想,這不是件好事,就瞞下沒有說。這個人的確每個月要來找潮田三、四次。似乎總有一、兩個晚上在這裡過夜。」

根據這一點,就可斷定潮田芳子和莊田咲次之間是情人關係。只是,什麼機會使這二人結合在一起這一點還不清楚。

根據您的指示,還向管理員詢問了她在二月十八日這手的行動。管理員說:雖日期記不準確,但那段時間芳子的確在早上十點左右出去過。因為當時我想,她總是起得很遲,這回可真難得,所以有印象。又去盧畢肯,查了出勤表,二月十八日芳子缺勤。

以上報告的是至今為止的調查情況。如您還有其他委託,再進行那方面的調查。

杉本隆治將報告書反覆看了兩遍,深有感觸:「真不愧是做買賣,竟然調查得這麼周到細緻」。

因此,清楚地了解到,潮田芳子與莊田咲次和福田梅子之死有關係。她確實知道這二人在臨雲峽山林中情死的事。她大清早離開公寓,沒去盧畢肯灑巴間上班的二月十八日,正是他們情死的日子。去臨雲峽要在K站下車。她把他們二人送到哪裡呢?是新宿,還是K站?

他翻了翻時間表。中央線從新宿開往K市方面的快車有八點十分和十二點二十五分兩趟。大概不會乘夜間的火車,也排除乘慢車的可能性,因為去時,肯定要乘快車。

如果說潮田芳子早上十點左右離開公寓,那麼,也能趕上十一點三十二分發車的普通列車。不過,看來她乘十二點二十五分發車的快車可能性更大些。這趟車下午三點十分到達K站。從K站到臨雲峽情死現場,坐汽車加走路,大概足足需要一小時。莊田與梅子這一對殉情者,在冬日太陽即將下山的時候,走到這結束生命的場所。杉本隆治想像著在奇峰怪石環抱的山林中一對男女彷徨猶豫的景象。

這件事,直到約一個月以後,因造林局工作人員發現腐爛屍體才被世人所知。在這之前,只有潮田芳子知道。她想通過當地報紙,知道這樁情死案暴露於世的那一天。她究竟處在一種什麼地位呢?

他又一次翻開二月十九日的甲信日報來看:山崩。農協貪污。鎮議會議員選舉。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報上登著本地出身的××大臣在K站前演說的大照片。

他的目光停留在這張照片上。就象那次看狗進行單調的反覆運動一樣,腦海中湧現出各種想法。

杉本隆治把限明天交稿的稿子扔在一旁,抱著頭沉思起來。沒想到,一個對他的小說不感興趣的讀者竟無形地把他支配到這種地步。

妻子一定以為他是為寫小說而苦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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