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事件」 第五節

以上是所謂「白鳥事件」的大致經過。札幌地方裁判所在第一審中作了如前所述的判決。以後,昭和三十五年五月札幌高等裁判所又作了這樣的判決:「取消原判(無期徒刑),將被告村上處以二十年徒刑。」(罪名有十一條:殺人、傷害、違反「禁止使用爆炸物罰規」等)。被告方面立即向最高裁判所上告。估計昭和三十八年內,最高裁判所將作出最後判決。

關於札幌高等裁判所判決書中的幾個要點,後面還要談到。

因受到「白鳥事件」的牽連而自殺的人中間,有札幌賞用合作社的理事長佐藤英明。他性格非常乖僻,為人似乎很險詐。據說手下的人跟來訪者談生意時,他都用錄音機把他們的話錄下來,事後私下裡再加以分析。所謂《原田情報》說明了他是為什麼而自殺的,這一點留待下文再談。另一個自殺者是岡進——即朝鮮人閔炳一。所謂於札幌軍事委員會的兩支手槍當中,那支小型的(伯納第手槍)原是他的——不過在事件中並沒有使用。昭和二十六年底,閔炳一曾告訴佐藤直道說,他有支手槍。軍事方針公布後,佐藤直道正在設法把武器弄到手。他對閔炳一說:「我替你保存吧,」就向他要來,交給軍事委員會了。但是「白鳥事件」發生後,這支手槍落到警察的偵查網裡。因此,日本當局要把閔炳一強制送回朝鮮去。他是為這事感到苦惱才自殺的。據推測,他是服了大量安眠藥而死的。

此外,據說與「紅燈事件」有關的一個高中學生也自殺了。

「白鳥事件」是一樁極其複雜而離奇的案件。

這裡要談談前面已經提到過的、說明札幌信用合作社(以下簡稱為札信)理事長佐藤英明自殺原委的《原田情報》。

寫這份情報的人叫原田政雄,過去是札信的社員,與佐藤英明等人交往很密切。他原是日共黨員,後被開除出黨。

關於這份情報的內容,現從「『白鳥事件』對策委員會」發行的《白鳥事件》中引述如下:

「『白鳥事件』發生時,偵查當局最初假定了兩種情形。一種設想是日共方面乾的,另一種設想是右翼暴力團的傢伙們乾的。暴力團就是札幌信用合作社理事長佐藤所僱用的一批從黑龍會 里解散出來的人。

「殺害白鳥的是佐藤的暴力團,這一推測的根據何在?原來有如下的情況。

「佐藤利用理事長的職權,從非法貸款到挪用公款,幹了種種壞事。白鳥和市警察署的另一個警部畠山,抓住了佐藤的把柄,找種種借口向他勒索。事件發生前大約三年,他倆和佐藤勾結起來。

「畠山警部更是積極和佐藤接近。通過畠山,佐藤向警察署領導部門大量行賄。毫無疑問,一部分錢也入了白鳥的腰包。但是白鳥要的不僅是錢,他還有濃厚的陞官思想。以前他也曾由於偵知北海道拓植銀行方面的不法行為,毅然決然加以檢舉,因而受到了提拔。這次對佐藤也是一樣,白鳥越是設法接近佐藤、掌握佐藤所乾的非法勾當的證據,就越想要揭發佐藤及其手下的一干人。

「白鳥曾經悄悄地對身邊的人說過:『不久就要讓佐藤坐牢了。』這話不知打哪兒傳進佐藤耳里了。

「佐藤早就患了嚴重的菲洛本 中毒症,常服這種興奮劑。他知道白鳥一直在釘他的梢,似乎想了種種對付的辦法。他同時還有菲洛本中毒者常患的那種被迫害狂癥狀。當時他曾跟親信們說過:

「『如果我被捕,我的身體非垮不可。到那時際我就乾脆死掉了事。』

「當時佐藤會對我(原田)透露過,他衣服里藏著毒藥,以防萬一。

「昭和二十六年十一月,佐藤在市區圓山的白鳥家附近蓋了一所新房,並叫自己手下的人住進去。他手下的人都不是一般的流氓地痞,而是以高人一等的右翼分子自居的。

「老大哥當中有個A,他是個身材魁梧的打手,是黑龍會的嫡系,以前還犯過殺人案,在反共流氓當中頗吃得開。

「這些流氓在圓山所住的是座二層樓房,比白鳥家突出去六尺左右,一眼就可以看到白鳥家裡人來人往的情況。二樓上還特製了從外面看不出來的瞭望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可以從那裡守望。

「佐藤感到危險迫在眼前,曾央求A把白鳥干棹。A假裝離了婚,已經在十一月里把老婆送回家鄉去了。這大概是為了怕佐藤所託之事萬一失敗而作下的準備吧。佐藤給了A六千萬圓。

「白鳥被殺害的那天,A和白鳥見過面。大約是在四點到七點之間。還有一個人說,兇殺事件發生的七八分鐘前,他曾在南六條街西五丁目親眼見到白鳥和另外一個人邊談話邊騎著自行車馳過距現場六丈遠的地方。有人曾經把A的相片拿給這個目擊者看,他說:『沒錯兒,正是這個人。』這個目擊者也是A這伙流氓當中的一個,當時他向一個靠得住的人證實了這件事。

「事件發生後,佐藤會被逮捕,拘留在北警察署。逼問的結果,他說;『過兩三天就都說出來。』可是當天晚上他就企圖自殺。後來當局把他從警察署轉移到大通的看守所去,由岩澤等十位名律師出面,將他保釋出獄了。

「A好像也曾被審問過,但當局對他幾乎沒怎麼追究,不知怎地就把他釋放了。

「從事件發生後第二天起,『反間諜隊』的二世——太田、向井等人就與反共聯盟的由本弘一起,幾乎每天都擁到檢察廳去,威脅道:『犯人是共產黨,整共產黨去!』這兩個二世總是乘著札幌信用合作社的自用汽車到處跑,還把車停在檢察廳的大門前。

「檢察廳內部起初也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是日共乾的,另一派認為是札信乾的。『反間諜隊』的壓力加強了,不認為是日共乾的那些檢察官隨即被排擠出去了。

「服從『反間諜隊』指示的檢察官以高木為首,又添上另外兩個檢察官,偵查總部的大權就由他們掌握了。

「新川和村岡——兩位打算徹底盤訊佐藤和A的檢察官,分別被攆到大阪和福岡去了。

「過了三個月,好容易才在昭和二十七年的五月初搜查了畠山的住所。畠山不在家,到警察大學去了。當場搜出一支勃朗寧手槍。這是停戰後美國借給日本警察用的,後來都收回去了;據說畠山沒有交還,卻私藏起來。

「緊接著又搜查了市區南六條西四丁目開當鋪的佐藤久(佐藤總檢察官的哥哥)的住宅,從那裡也發現了三支手槍。

「在負貴官員的會同之下,用搜到的手槍於市區北五條3七丁目的日本冷藏公司倉庫作了試驗射擊。

「彈痕鑒定的結果,查明從畠山家裡搜出來的子彈與射擊白鳥時用的完全相同。就在查明這一點之後,吉田哲的起訴被撤消了。

「事隔兩年多之後,當局又說從幌見嶺的深山裡找到了所謂『核心自衛隊』在昭和二十六年秋天發射的子彈——其實,這正是在日本冷藏公司的倉庫里試射時射出去的子彈。

「還有這樣一件事:那年五一國際勞動節那天,他們計畫在札幌縱火燒掉藻岩派出所並殺死警察。有個夥伴不慎泄露了這個計畫,讓中央警察署知道了。警察署著了慌,當即報告高木檢察官,由高木向某方面掛上鉤,在縱火計畫執行的前一分鐘,從某方面下達了停止執行的指示,計畫就流產了。

「佐藤保釋出獄後不久就去世了。記得那是十月左右的事。當局只是從形式上驗了驗屍,作為服毒自殺處理;不知怎地,甚至沒有解剖。

「誰是『白鳥事件』的真兇,其實擺得清清楚楚,用不著去說。當局只不過故意歪曲事實,企圖利用這個事件來搞政治陰謀罷了。

「我沒有受任何人的委託,我只不過是,為了讓真相大白於世而奮鬥罷了。」

以上就是《原田情報》的摘要。

《原田情報》的內容很有趣。這今情報也可以說是使「白鳥事件」更加複雜起來了。這一點留到後文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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