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如夢令 第四十二章 御水之道,一念大成之境

張翼軫微微一頓,絲毫不理會戴戠一臉怒火卻又強行壓住不得發作的作態,繼續說道。

「東海之大,卻也有人不得再踏入一步,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你戴戠!此事……你可應允?」

什麼……

此言一出,無天山一眾立時嘩然一片,頓時有幾位金翅鳥大將越眾而出,便要出手將張翼軫拿下。張翼卻是看也未看身後,仍是將手中巨斧揮來揮去,一臉淡然笑意看著戴戠。

戴戠臉上青紅不定,雙眼時而通紅,時而清徹,顯是心中矛盾之極,左右不是。如是等了半晌,戴戠猛一咬牙關,堅定說道:「張翼軫,若是我不答應,你還有何事要求?」

張翼軫輕輕搖頭,說道:「若不答應,還有一個條件,只怕你更不捨得。你我二人還可在此大戰一場,若是你取勝,自然你我之間的承諾一筆勾消。若是我再得勝,你還和方才我所言一樣,永不踏入東海一步,但我既然勝了,這巨斧便歸我所有。到時你若是反悔也是無用,想必我說了你也相信,舉手之間,我便可讓這巨斧之內的風性悉數消除,若再以水性注入,只怕你用畢生之功也再難與此巨斧通靈!」

戴戠堂堂神人,何曾受過此等威脅,當即勃然大怒,雙手一伸,說道:「我戴戠願與你一戰,即便被你打死,也不受你之辱!」

張翼軫平靜如初,將巨斧負於身後,說道:「戴戠,你可是想好了?若是真的動手,就再無反悔的可能。也是,方才你展翅之間差點將龍宮翻轉,當真是威風得很!」

張翼軫一出海面便已猜到驚天之風應是戴戠所為,又惱他舉手之間招招要致他於死地,一時想起先前之諾,正好拿來擺在眾人面前,也好給戴戠套上枷鎖,令他再無翻悔的可能。

傾穎見張翼軫淡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心中掠過陣陣驚喜。不成想一年不見,翼軫不但修為增長,心性也更是淡然自定,且舉止言談更顯自信成熟,顯是修為與心性同時並進。

傾東和傾長也是相視一眼,均是目露驚喜,面帶微笑。方才二人見戴戠其勢迅猛,只當翼軫就會喪命於戴戠巨斧之下,正要飛身相救,卻見翼軫舉手之間竟將戴戠的成名兵器昊天斧捉在手中,直驚得二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即便地仙,與一般金翅鳥相比不過伯仲之間,以戴戠之修為,可抵一位數百年修為的地仙。翼軫不過初晉地仙,斷然不是戴戠的對手。誰知只是一個照面,勝負已分,戴戠這名令所有龍族都聽之心寒的金翅鳥大將,卻被一名少年舉手間擊敗,且此名少年正是傾穎公主的心上之人,怎不令傾東連同所有龍宮水族欣喜萬分。

自然眾人卻是不知,張翼軫如此輕易奪下戴戠的昊天斧倒也未非法力多麼高強,卻是正好習得的控風之術正比金翅鳥御風之術高上許多,是以凡是金翅鳥以風力操縱的神通,在張翼軫身上便全然無用,雖是他遠不如風伯控風之精純,但重返世間之後一步邁入地仙之境,與天地之間的感應更是較之以前靈敏許多,是以控風之術也得以進步不少。再加上金翅鳥一眾並不知其中之秘,是故張翼軫才在應對之時輕鬆自如。

「張翼軫,你休得猖狂,不過是一名小小地仙,卻如此欺人太甚,讓我戴蛸子再會你一會!」

正是戴蛸子見戴戠被張翼軫逼迫之下,騎虎難下,再加上上次被張翼軫揮落水中,心中怒氣未消,這才越眾而出,手中金爪一揚,兇狠地說道。

張翼軫正要藉此機會讓龍宮日後再無戴戠這個威脅,卻見戴蛸子橫插一道,不由眉頭一皺,心中掠過一絲怒意,卻又想起先前戴蛸子殺死歸文傑一事,張翼軫便有心殺殺戴蛸子的威風。

想通此節,張翼軫一轉身,正面面對戴蛸子,恍然一笑,說道:「戴蛸子,你與我比試,各有輸贏,又如何說?」

戴蛸子才不理會什麼承諾,哼了一聲說道:「我輸我死,你輸你亡,乾脆利索,何必羅嗦!」

張翼軫卻不想殺死戴蛸子,再說如今他也並不想與無天山結仇,一是愧對戴嬋兒,二是羅遠公之事尚須無天山相助,是以搖頭回絕,說道。

「我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又生死相鬥?我有一個提議,若你接受,我便與你大戰一場。若我勝了,你便立誓永不踏入東海一步。若我輸了,便任由無天山處置,你說可好?」

戴蛸子眼睛轉了幾圈,想不出有何吃虧之處,自然戴蛸子也是自認法力高強,斷無輸掉的可能,是以當即點頭應允,說道:「好,我答應便是。張翼軫,速速受死……」

張翼軫卻是左手前伸,說道:「且慢!眼下我和戴戠還有話說,稍等片刻……」

說著,轉身看了戴戠一眼,伸出右手,揚了揚手中的巨斧,說道:「我先借你這砍柴斧用上一用……待我和戴蛸子打完,戴戠,我們再相談我們之事。」

戴戠氣得滿臉鐵青,正要說話,卻聽戴風喝道:「戴戠回來,不得有誤!」

卻是戴風見張翼軫應下戴蛸子之戰,心有所悟,心道此番大舉來犯,若不打上一兩場便草草收兵,也有損他金王威嚴。既然戴蛸子強出頭,正好讓他和張翼軫打上一場,他倒要看看張翼軫到底有何本領。若是張翼軫贏了戴蛸子,其他事情再定奪不遲。

見張翼軫應下與戴蛸子之戰,傾穎忙越眾而出,來到張翼軫身邊,輕聲說道:「翼軫,那戴蛸子乃是金翅鳥第一猛將,法力高強,力大無比,只怕你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他傷了你……又如何是好?不如讓龍宮大將出戰,你意下如何?」

張翼軫安慰傾穎說道:「金翅鳥乃是龍宮剋星,莫要讓龍宮水族再有無謂傷亡!那戴蛸子著實可惡,偷襲殺死歸文傑,不得不小小懲戒一下,傾穎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

見這少年淡淡說來,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悄然傳來,傾穎一時語塞,竟是恍然點頭。正要回身,轉念一想,一揚手,元水劍躍然手上,便要遞與張翼軫,說道:「翼軫,這元水劍乃是萬水之精所成,不如你用此劍禦敵,可助一臂之力。」

張翼軫笑著回絕,說道:「不必,我用此斧即可,瞧那戴蛸子長得如同木炭一般,正好用斧頭把他當木柴砍了。」一句話說得傾穎大是心安,卻又叮囑幾句,方才退下。

戴蛸子早就等得焦躁,說道:「兀那張翼軫,男人打仗哪裡來得如此婆婆媽媽?快快向前,讓我一爪將你打死便是。」

張翼軫轉過身來,臉色一沉,冷冷說道:「怎的?上次落入水中,還沒有喝夠海水么?」

此話一出,頓時激怒戴蛸子。戴蛸子生平最為丟人之事便是上次落水,被張翼軫當眾提出,當即氣得哇哇亂叫,手中金爪一挺,身形一晃,瞬間便來到張翼軫眼前,一爪直朝胸口探來。

張翼軫雖是嘴上故意譏諷戴蛸子,手上卻絲毫沒有怠慢,巨斧一揚,豎在胸前,生生硬擋了戴蛸子一記。只聽「當」的一聲輕響,張翼軫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上巨斧差點拿持不住,脫手而飛。急忙向後一退,堪堪將餘力消去大半。

只是腳下海水卻再也托不住他的身形,只聽「撲通」一聲,張翼軫竟是只接一招便跌落入水中,消失不見,直驚得眾人張口結舌,不由心生輕視:方才還見這少年如此自信,卻竟是如此不濟,還敢大話連篇,當真是自取其辱!

其實方才一接之下,張翼軫也是暗暗吃驚這戴蛸子果然天生神力,一擊之威竟差點讓他難以抵擋,好在如今他已然晉身地仙之境,若是以前,剛才一招之下,定然身受重傷。

只是戴蛸子金爪挾帶一道莫名風力衝擊在巨斧之上,張翼軫動念之間,便由天地元風將其內風力化解為無形,腳上海水卻因他轉念控風,一時不再御水,立時不再托浮他的身子。本來張翼軫心神一動,便可駕雲升空,只是忽然之間感應到腳下海水一絲異樣,忽又想起先前從龍宮前來海面之時,跟隨在龍王身後,感應到海水之中歡呼跳躍的靈性,心有所悟,是以也不顧忌和戴蛸子正在打鬥,自行落入水中。

只一入水,便覺海水洶湧而至,立時將他全身淹沒。張翼軫也不施展隱水訣,任由身子在海水之中自由下落,感受到海水之中傳來的絲絲涼意以及海水靈性之中的歡喜,隨即放開神識,與海水融為一體。

先前張翼軫開放神識,與海水融為一體,只為吸取海水千萬年來形成的一縷隱含靈識的靈性,如今神識與海水合二為一,卻只為感應海水之中如同生命一般的歡喜之意。對,確實有如活物一般,靈性之中跳躍的全是歡喜之意!

是了,張翼軫怦然心驚,原來如此,無須道力或是靈力,也無須隱水訣或是御水之術,只須將神識與海水合二為一,細心體會其內蘊含的歡喜之意,將內心的歡喜與海水的歡喜之意相互融合,便可起心動念之間,水我一體,雖還不能達到運用其中的本源之力,卻已然達到了御水之術的大成之境。

張翼軫竟是在與戴蛸子生死之戰之際,將自身沉浸于海水之中,由傾東瞬水而行之時的異象,體悟出如何達到御水之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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