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打火機是誰的?」帆村莊六拿出撿到的打火機,給小峰辨認,誰知小峰看見打火機後,頓時大驚失色。
「是……一、一平先生的。」
「這個打火機是一平的?」大江山警部探出身子確認道。
「小峰小姐,剛才您沒說老實話。這裡的兩張睡鋪,其中一張是您的,那還有一張呢?您說,是這裡的頭牌女招待由加利的,但睡在上面的,恐怕另有其人吧。您聽好了,這位帆村君,在凌晨四點左右,看見一個高個子男人,從貴店向外跑,接著他就在店內撿到了打火機。如果說睡在此處的,」大江山說著,指著另一張睡鋪問,「就是打火機的主人,那個高個子男人。您剛才說打火機是一平的東西,那我可不可以判定,是您和一平在此共度春宵呢?」
「您,您這話說得……誰和他……」
「我這裡還有一件東西,要給您看看。」大江山警部與帆村交換了一下眼神,拿出那把在天花板上撿到的手槍,放在小峰面前。
「這把手槍您見過嗎?」
「啊,這東西……這也是一平的手槍。那個他,他一直都把.我……把我……」
事情發展至此,小峰的精神又有些開始變得亢奮了。
「沒錯,就是那個人,就是他!是一平殺害了主人。除此之外,沒有人能幹出這種事了。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小峰小姐,請您振作一些。喂,外山君,你把她帶到樓下去休息一會兒。」
小峰走後,三樓只留下偵探帆村莊六等人。
「你怎麼看?帆村君。」大江山警部笑著詢問帆村的意見。
「我看,只是普通的男女關係,而引發的命案。一平偽裝成女招待由加利,睡在鋪上,然後看準時機,爬上天花板,打死咖啡館店主蟲尾後逃跑。他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在店門口附近,掉落了打火機,跑到十字路口時,又被我發現。你看我這個解釋如何?」
「我是不太明白,他幹嗎要躲在睡鋪上,其他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藏身啊。比如窗帘後面什麼的,或者,一開始就躲進壁櫥里。」大江山警部接著說。
「嗯,你看這樣解釋如何,可能有些牽強。昨天晚上,小峰服侍完蟲尾就寢後,就退回到這個房間。蟲尾老爺子半夜裡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可能也看見了小峰旁邊的睡鋪上有人,但一平裝作很冷的樣子,用被子蓋住了臉,所以,蟲尾也沒多想,就把他當成了由加利。等到蟲尾回到房間里,突然想起了恐嚇信,覺得很害怕,所以小心翼翼地鎖好了障子。屋子外面的小峰等蟲尾睡熟後,就鑽進了老相好一平的被窩。兩人一直纏綿到半夜三點半,一平覺得時候到了,就鑽出被窩,開始實施殺人計畫。」
「的確很扯哎,而且,殺人幹嗎一定要等到凌晨四點,難道他還打算殺完人後,順便吃個早飯啊?」
「這你就不懂了,帆村君。一平的恐嚇信上寫著『待到寒日』,『寒日』就是非常冷的日子,而一天中最冷的日子,就是凌晨四點。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課長大人你真厲害,一天中最冷的時段,是凌晨四點,這種冷知識你都知道。不過話說回來,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同意,你剛才那番臆測啊。退一步說,從槍聲響起到犯人逃跑,這之間一共花了有十分鐘時間。對於一個犯罪者來說,這也太缺乏作為殺人犯的自覺性了吧。要我看,三分鐘綽綽有餘。何況,犯人跑得也太過匆忙,要不然,怎麼會把打火機這麼重要的物證,遺落在現場呢?再說小峰小姐,她如果一開始就打算騙你的話,為什麼沒有把床鋪整理乾淨?這隻能說明,兩人遇到的情況十分慌亂,如果是有計畫的殺人,應該不會漏掉以上那些細節。」
「唔……那你的結論呢?」大江山課長有些不服氣地瞅著帆村莊六。
「我還沒有結論。」帆村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
「我看,這個案子,還有很多關鍵性的證人沒有出現,只通過兩步運算就要解開一個三次方程式,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呵呵,你的意思是由加利身上存在疑點?」
說到這裡,樓梯上傳來咯噔咯噔的上樓聲,來者是外山警官。
「報告課長大人,女招待由加利剛剛出現在門口。是否要帶她上來見您。」
「什麼,由加利?就是那個由加利?頭牌女招待……」
大江山警部朝樓下望去,只見樓梯口站著一個身著高價毛皮外套,長得有點像入江隆子 的女人。
「您就是由加利小姐吧,請您上來一下。」大江山警部表現得十分親切,他若無其事地招呼由加利上樓問話。
「請問,您昨晚是幾點出門的?到哪裡去了?我並不是要責問您什麼,所以請您說實話。」
「我是幹什麼的,您應該清楚。昨晚我去外面,接了筆生意……」
之後,由加利便將自己與一個名叫N的青年的關係,以及在多摩川岸邊一家名為H的澡堂過夜的事情,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末了,她說自己是在早上五點左右,吹著晨風,搭乘汽車回到咖啡館的。
原來天已經亮了啊。
不知何時,刺眼的光線已經射進屋內,帆村感覺有些好奇地向四周張望了一圈。
「有幾樣東西想讓您認一下,這把手槍和打火機,您見過嗎?」大江山警部問道。
「這把手槍,就是殺死老爺子的兇器嗎?我沒見過。這個打火機嘛……唉?這個,是那傢伙的。」她輕巧地拿過打火機,同時瞅了課長一眼,那樣子似乎想說,但心裡又沒有底。
「其實小峰小姐已經告訴我們了。」
「什麼呀,原來她都已經坦白了啊。那還來問我幹嗎?這是阿銀的東西。」
「什麼?阿銀?」警部十分詫異,「這個阿銀又是誰?」
「媽媽桑沒告訴你們嗎?唉,我說漏嘴了。不過說都說了也沒辦法。阿銀就是媽媽桑的老相好,木村銀太。是個像加里·庫伯(Gary Cooper)那樣的大髙個兒。」
「一平和那個銀太君,哪個比較高?」帆村從旁插話問道。
「這個嘛……」由加利面朝問話的人,微紅著臉回答說,「在我看來,都是大高個兒。」
「這個叫銀太的人,是不是也經常溜進來,和小峰小姐約會?」大江山警部問。
「那還用說嘛。我這塊擋箭牌,可是不用白不用。」說著她指著睡鋪,哼的笑了一聲。
「就這些問題,非常感謝。」
警部朝外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由加利下樓。兩人便又踩著樓梯離開了三樓。
「終於找到了缺少的那一部分,看來,這道方程式也快解開了啊,帆村君。」
「是啊。」
「小峰和她的情夫木村銀太是共謀,所以,睡在小峰身邊的人,不是一平而是銀太。同樣,你看到的那個人影也是他,那把手槍是誰的,就不用說了吧。是他從一平那裡偷來的。」
「我倒不這麼認為。從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我認為小峰和她的情夫銀太,與這起殺人事件並沒有關係。」
「欸?為什麼?」警部開口問道。
「小峰和銀太睡在一起,突然聽到了槍聲,兩人嚇得跳了起來。如果銀太留在現場,難免會招人懷疑,所以,小峰讓銀太逃走。他慌慌張張地穿上衣服,隨身攜帶的東西,也就一把揣進了懷裡,結果,那隻打火機就這麼遺落了。等到銀太跑遠了,這時候小峰才開始狂喊『殺人啦』!」
「那你說開槍的人究竟是誰?」
「雖然沒經過調查,不敢斷言,不過我想應該是燈管鋪一平乾的。『Cofe Osome』的店主女坂也很值得懷疑。」
「你說的也有可能,但我仍舊覺得,這是小峰和她情夫演的一場戲。先不管這些,其他人的動靜,多田刑警正在負責調查,答案立即揭曉。」
話剛說了一半,大江山警部口中的多田刑警就冒了出來。
「課長,女坂染吉在自己家待著,昨晚十二點後就沒出過家門。據說他老婆鬧了一晚上肚子,所以他也伺候了一整夜,又是揉肚子又是按摩腳什麼的。」
「看來,他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明啊。」課長淺笑道。
「由加利去的那家H澡堂我也打聽過了。她和那個叫N的男人,的確待到四點半才離開。最後就是大久保一平,就是那個燈管鋪的,那傢伙的情況有些古怪。」
「哦,你快說說。」
「他家的門我敲了半天,結果沒人。打聽才知道,他是昨天傍晚出門的,但到早上一直都沒回來。」
「於是……」
「於是,我覺得事有蹊蹺。回來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淀橋警察署,結果卻意外地打聽到了一平的消息。您猜怎麼著?那傢伙居然被關在上野警察署里。」
「啥?一平居然會在上野警察署?」課長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沒錯。這個大久保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