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花籃 第二十八章 相見不相識

就在房枝閉著眼睛的那當會兒,三輪車顛簸著。發出了一聲巨響,從房枝的身旁駛過。

「哎呀!」

房枝慌忙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就像她擔心的那樣,變得一塌糊塗。那位衣著上品的中年婦人,身上那件帶有家紋的和服,從左肩到下擺,都被濺起的泥水,糟蹋得慘不忍睹。

「呀,您的木屐也掉了。」

婦人為躲閃三輪車,木屐上的帶子被掙斷了。此時,她光著腳坐在地上,白色的布襪被泥水染成了黑色。

房枝趕忙上前,用雙手將癱倒在地上的婦人扶了起來。

「夫人,您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婦人顯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張著嘴,卻無法說話。

「那個騎車的人,真是過分!您看,那人連聲道歉的話都沒有,就這麼跑了。」

房枝轉身去,找那肇事元兇,但三輪車大概早就拐彎,跑得連影兒都沒了。

「是我太不小心了。」

那婦人說著,掏出了一塊手帕,去擦衣服上的泥水,但沒擦幾下,手帕就變得墨黑。她全身都被泥水濺濕,真不是用手帕擦一、兩下,就能了事的問題。

要問這位婦人是誰?她就是彥田博士的夫人道子。

當熱衷於發明的彥田博士,還是個學徒的時候,道子夫人就陪伴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攜手渡過難關。所以,彥田博士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能不提這位賢內助的功勞。道子夫人今天在附近辦事,剛才正在回家的路上。

這位道子夫人,顯然不認識房枝,房枝也只是同情夫人的遭遇,於是,她從自己的手袋裡拿出手帕,替夫人擦拭衣服上的泥水。可惜沒擦幾下,手帕就變得像抹布一樣髒了。

「謝謝您,就隨它去吧。」道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謝絕了房枝的好意。

「但您的衣服臟成這樣,沒關係嗎?」

「沒關係,是我自己不當心。因為我看您看得入迷了。」

「呀,您這話說的。呵呵呵呵!……」房枝紅著臉,笑呵呵地說。

「不,這不是恭維的話。這位小姐,恕我失禮,請問,您今年幾歲了?可以告訴我嗎?」

「哎?其實太害羞了。」

「請務必回答這個問題。請問您幾歲了?」

儘管兩人只是初次相逢,為什麼,道子夫人會如此迫切地,想知道房枝的年齡?這其中,必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委。

「這個……您別看我人長成這樣,其實,今年只有十五歲。」

「哎?十五歲?您真的只有十五歲嗎?那麼……」

話說了一半,夫人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雙眼的目光,凝視在房枝的臉上,彷彿要把房枝的臉看出個洞來。

「啊,夫人,您的木屐在那兒。」

房枝看見夫人穿的皮草木屐。翻了個個兒。掉落在水潭邊。如果任其這麼放著的話,就會被後來的車輛給碾壞。這麼好一雙木屐,白白被糟蹋,那就實在太可惜了。房枝急忙跑過去,把木屐撿了回來。

「呀,慘了。木屐上的帶子斷了。這樣,您走路肯定很不方便吧。讓我給您想想辦法,暫時將就一下。」

「呃?那真是麻煩您了。」

「沒什麼,不修好的話,您也沒法回家啊。」

房枝撕開手裡拿的手帕,然後把它擰成棉繩。但要把棉繩穿過木屐,必須在木屐上鑽孔,但手頭既沒有錐子,也沒有火筷。

「不行啊,沒有能夠鑽孔的東西。」

「您別操心了,我這樣回家也行。」

如果房枝長年生活在日本,那她或許會知道,想要替換木屐上的帶子,未必一定要在木屐上鑽孔,應該還有別的方法可行。但房枝這麼多年,幾乎都在外國生活,平日里,也總是穿洋裝,所以,這時候,她認為要修好木屐,就一定要用錐子或者火筷鑽孔不可。而且,她下定決心,要做好的事,就不會輕言放棄。

「請您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旁邊的人家借錐子,木屐一定能修好的。」

說完,房枝就留夫人在原地,小跑著鑽進了一戶人家的大院。

道子夫人目送著房枝,跑向遠處的身影,呆立在原,地久久無語。

此時,對面開來一輛警笛大作的汽車。道子夫人驚魂未定,又被那警笛聲嚇了一跳,急忙退到道邊。

道路兩側有很多泥沼,躲閃起來非常不便。

汽車開到夫人面前,卻停住了。

「呀!這不是彥田博士的夫人嗎?看您這樣子,肯定是遇到了麻煩。讓我送您一程吧,請上車。」

夫人抬頭一看,面前那人,原來就是最近頻頻光顧博士宅邸的青年偵探帆村莊六。

道子夫人沒有立即上車,她把自己在這裡碰到的事,簡短地說給了帆村聽,當然也包括房枝的事。

「夫人,雖說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您還是快點上車比較好。如果泥再濺到您的臉上,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啊,您說得對。」夫人慌忙用手掩住臉。

「那您就快上車吧。讓您大白天穿著這身臟衣服在外面走,實在是太失態了。木屐帶子什麼的,就別去管它了。」

要說這時,帆村的確有些強人所難。夫人無法忽視一個陌生少女的好意,就此一走了之。但帆村認為,那沒什麼關係,半推半就地把夫人請上了車。待兩人一坐穩,司機就發動汽車,朝大森方向,博士的宅邸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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