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隱形的殺手 第七章 隱形的聖誕老人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在芝加哥大學物理系專攻一般相對性理論的研究所學生,凱利·哈洛威以及巴吉·基山波拉斯解開了「為何我們看不見耶誕老公公」之謎!

他們提出,若世界上的二十億個家庭平均分布,那麼,要用耶誕夜當晚二十四個小時之內走遍所有的家庭的話,在每個家庭只能停留兩萬分之一秒。因此,我們自然無法察覺,以百分之四十光速來回奔波的耶誕老公公。

純子搖搖頭。熒幕上顯示的,是橫濱兒童科學館網站上『重力透視的網頁』(htt.://astro.ysc.go.j./gravlens.html)。

這到底算哪門子靈感啊?

想像中出現了卡通里的班尼兔-兔寶寶以亞光速的速度潛入社長室,接著恢複到一半速度襲擊熟睡中的社長,最後又再以閃光般的速度逃離現場……。

搞不懂,榎本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太多,現在整個腦袋重重的,完全無法好好思考。

雙臂交叉,整個人攤在椅子上,卻看到在電腦前面,似乎正打著準備書面資料的今村。

大概是針對破壞景觀而要求終止大樓建設工程的投訴案吧。看他對密室謀殺案一點質疑都沒有的那副態度,純子忍不住一肚子火。

才不讓他這麼好過。

「今村律師?」

「幹嘛?」

「你確認過穎原雅樹的不在場證明了吧?」

「不在場證明?」

「是啊,他不是說在推斷前社長死亡的那段時間之內外出嗎?」

「都到這個地步了,哪還管什麼不在場證明?穎原先生根本連進入社長室的機會都沒有啊!」

「就算不用進入辦公室,還是有可能殺人啊。」

今村停下手邊的工作,把椅子轉個方向,面向純子。

「你怎麼還在說這種話?昨天還沒丟夠臉啊?」

「丟臉?」純子顯然動怒了。

「我只是為了加以確認才進行試驗的耶,帶著一大群人看熱鬧的人來的是你們吧?看到我的實驗失敗,你在心裡暗自偷笑吧?」

「沒這回事。你一個人丟臉,就代表整個事務所丟臉。」

「你的意思是,我是本事務所之恥?」

純子的聲調一沉,今村的氣焰顯然有些退縮。

「我沒有這個意思啦。……我只是要說,現在已經證明,利用機器人殺害前社長,這個想法行不通。」

「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全盤否定其他的方法啊。喂,你回答我啊,到底有沒有查證過穎原雅樹的不在場證明?」

今村的兩手停在鍵盤上,看來,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要寫些什麼。真痛快。

「穎原先生當天下午一點左右,在飯店大廳和別人碰面。我已跟碰面對象查證過,穎原先生當時所說的話。」

「就是那個GranttanFound叫做Salman的男人嘛?」

那是個記憶模糊的名字。

「是Grattan Ca.ital的東京支店長,Andrew Sarchus先生。」

「這人講的話能信嗎?」

「Grattan Ca.ital這家投資公司,光是在日本就持有數百億日圓的資產呢。這個男人背負一家大公司的招牌,我不認為他會說謊。」

「投資公司?那不就是專挑經營不善的公司,然後靠轉售大發利市,像禿鷹一樣的公司嗎?什麼時候這種人也變成讓人信賴了?」

「話不能這麼說。的確,這群人只要有利可圖,就會不在乎地使出骯髒手段。但是,畢竟還是在法律容許的範圍內,或是遊走在邊緣的灰色地帶。況且,美國的商人應該知道作偽證的罪行有多重。就算受人所託,我也不認為他會在刑事案件中說謊。」

「不過如果是對你說謊,那也不算作偽證吧?」

「話是沒錯,雖然不是在法庭中宣誓作證,不過他對警方的供述也是一樣。他應該知道事情輕重吧。」

沒想到,今村似乎經過充分的查證。

「……是哦。不過呢,堂堂月桂樹的副社長,為什麼得和投資公司的人碰面呢?只要股票一上市,應該有更多正當的投資機構注入資金啊!」

「我們沒必要介入他們的經營策略吧。」

「可是,這也不難想像吧?一定是穎原雅樹計畫趁著前社長還活著的時候,要把月桂樹賣掉啊!」

「就算事實如此,也不是我們能干涉的。」

今村兩手攤開,似乎想表現出自己的強韌耐心。

「你不認為,越是知道公司的就快成為自己的囊中物,越會採取這樣的行動嗎?」

今村走到事務所的咖啡機前,把剩下的咖啡導入自己的不鏽鋼馬克杯。接著還自動拿著咖啡壺到純子的桌子前,在純子的沙非陶制馬克杯中也倒進咖啡。

「謝謝。」

試著喝了一口,發現這是從前一晚就持續保溫的咖啡,都煮得快乾了,喝起來的味道就像是壞掉的湯圓紅豆湯。

「前社長的健康狀況似乎相當不樂觀,最長只剩一年的壽命。所以,就算穎原雅樹先生考慮到前社長過世後的狀況,對一個經營者來說,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今村一面以一副很享受的模樣啜飲著味道噁心的咖啡,一面說。

「是啊,這件事我聽他本人說過。……的確,就算社長過世,他在經濟上也完全沒有利益可言呢!」

「什麼意思?」

「咦?」

「難道真有利可圖?」

「沒人這麼說過吧?」

「你剛才臉色怪怪的啊,別想滿混過去。只要前社長過時,穎原雅樹就能從中獲利吧,我說的沒錯吧?」

今村嘆了一口氣。

「你應該去當檢察官吧。」

「是嗎?我知道了!是遺書吧?一定是前社長最近準備更改遺書內容,而且穎原雅樹能得到的遺產將會大幅減少吧?」

今村搖搖頭。

「前社長完全沒有更改遺書的打算,況且,大部分的遺產仍是由穎原雅樹夫婦繼承。」

「大部分?」

「因為有一部分公司的股票,是要遺贈給久永先生的。」

霎時之間,純子的腦海浮現穎原雅樹打翻咖啡杯的那一幕情景。

「是嗎?那我終於弄清楚了。」

「什麼?」

「我說道久永先生可能企圖自殺時,穎原雅樹頓時顯得手足無措。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在擔心久永先生啊。」

「不是吧,這種事誰也說不定啊。」

「那個男人是想盡辦法阻止久永先生繼承股份。如果久永先生殺害穎原社長的話,就喪失了繼承資格,所有遺產立刻成為穎原雅樹夫婦的囊中物。但是,如果久永先生在起訴前就先行自殺,那麼遺言仍具有效力,將可由久永先生的家屬繼承股份。」

「你想的太離譜了吧,況且,就算以喪失心智獲判無罪,也不會喪失繼承資格吧?」

「就是這樣!我就說那個男人簡直是惡魔!」

「這我可是頭一次聽到。」今村低聲喃喃自語。

「就算在刑事判決中獲判無罪,但只要被認定殺害了社長,對久永先生來說,應該會陷入嚴重的自責情緒吧?穎原雅樹就是要對久永先生施加心理上的壓力,讓他能自動放棄繼承權啊!」

「像惡魔的應該是……」今村突然在結尾突然降低音量,讓人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

「沒什麼。不過,聽你的說法,就是咬定穎原先生是為了奪取久永先生那份遺產,才殺害前社長,之後在陷害久永先生入罪。只是,久永先生受贈的股份,雖然不能說是少數,但是在比例上是在是微不足道。把這個當做殺人動機,不會太牽強嗎?」

純子雙眼直視今村。

「呃……這個嘛……」今村刻意避開視線。

「如果是穎原雅樹殺害前社長的話,為什麼得這麼著急動手呢?就算不加理會,他所剩的壽命也不久了啊。」

純子說道一半停住,嚴重模模糊糊看見閃過的想法。

「難不成……還是為了股份?」

「嗯,沒錯。」今村的語氣聽起來充滿無奈。

「跟上市有關吧?月桂樹的股票最近準備上市了。」

「嗯。重點就在於繼承遺產在上市前後有相當大的差異。」

「未公開股份的遺產繼承稅吧。」

今村將馬克杯拿近嘴邊,點了點頭。這次他臉上的表情,總算看來和那杯糟糕透頂的咖啡比較相配了。

「未上市公司的股票,也就是繼承未公開股份的話,作為遺產稅課徵基準的股份價值,是以公司的凈資產,或是由同業其他公司的股份類推的價格來估算。以月桂樹來說,遺產繼承稅也會頓時暴增。可以想見,上市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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