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十一節

在「新幹線」的站台等車的時候,前來送行的順子問葉村省五郎:「媽媽在遺書中寫著,叔叔你一定明白,她是怎麼想的,但是,請你不要告訴我。我不懂媽媽的意思,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而你知道的?」

葉村省五郎心下一驚:「也就是人生這個東西……像你這個年紀,還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等你長大了,自然而然就會明白了。這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葉村省五郎艱難地搪塞了過去。順子順從地點了點頭。

「但是,媽媽的意思好像是說,即使我長大了,也最好不要知道。對吧?她寫的是,不希望我變成一個能理解她為什麼要死的,那樣不幸福的女孩。」

「一個做母親的,那樣想也很正常。」葉村省五郎說話時,不知道眼睛應該看向哪裡,只好看了看手錶。

「什麼時候我才能理解那些呢?」順子歪著頭問。

「你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

「是嗎?」順子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像是湖面上的微波一般。那笑容讓人覺得深不可測,但表面上依然只是天真無邪地微微輕笑。

「你媽媽也說,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要緊緊把握住幸福。」葉村省五郎說完這句話後,順子低下了頭。

「再說一遍,一定要幸福。」順子輕聲呢喃著母親留在遺書上的最後一句話。

徹波似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順子雙眼濕潤了起來,看起來更像她的母親了。

葉村省五郎上車前,順子將一個包裹起來的方形扁平物品,突然遞給了葉村省五郎。

「拿著,一定要好好珍惜啊!」那是順子畫的、鑲嵌在畫框里的「母親之像」。

「嗯,我一定好好珍惜它。」葉村省五郎接過來,重重地點了點頭。

坐到座位上後,他突然想起了乘坐中央線列車時的情形。當時他心中受到的打擊,令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而這打擊,也將影響他的一生。雖然坐在新幹線和中央線上的感覺完全不同,但這次的事間,仍然是那件事的延續。

那件事將永遠延續下去。

他明明那麼恨殺害養母的兇手,而現在,他也已經清楚犯人是誰了。

「這算怎麼回事啊!……」他嘟囔著。從那之後,這句台詞就成為了葉村省五郎的口頭禪。

這時,葉村省五郎心裡突然想到:如果嫂子還活著的話,結果會怎樣?他覺得,這樣其實就挺好。

列車經過名古屋,進入了關西。在這短短的十天之中,伊吹山的綠色以及關原上的風。彷彿都改變了模樣。秋天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近了。

但是,比起前往東京與返回神戶時,葉村省五郎心情的變化,這種季節的變化,已經不算什麼了。

一直作為葉村省五郎心中偶像的嫂子伸子,如今,其形象已經完全不同了。這也改變了葉村省五郎自己。

在京都下車後,葉村省五郎又坐上了開往新大阪的快速列車,返回了神戶。他提著行李和包裹,回到花隈街的公寓,但這個時候,三繪子肯定正在上班,沒待在公寓里。

「才三點呢!……」放下行李後,他決定去一趟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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