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六節

葉村省五郎在新宿車站換乘了地鐵,直接奔往位於京橋的公司總部。社長辦公室里冷氣充足,佐倉欣太郎穿著西裝,靜靜聽著葉村省五郎的彙報,時不時地點下頭。

「……就是這樣,我沒想到它是真的原漿,所以,也沒怎麼認真看管。不過,既然丟失了原漿,我願意負責。」說完,葉村省五郎一直緊盯著社長的眼睛。

「你也不知道那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吧?」社長若無其事地問。

「是的!……」

「把這個拿回去。」

社長拿著葉村省五郎交給他的辭職信,在手中來回翻轉了幾下,又將它丟還給了葉村省五郎。

「但是,責任……」

「責任問題已經很明確了。」

「咦?」

「『月光』原漿現在就放在我的家裡。」

「您的意思是?」

「我給岡本的就是假原漿,他又把那個給你了。只不過,他開始跟你說那個是假的,後來才說那個是真的。因為我從一開始就跟他說,那東西是真的,但給他的卻是個假的東西。」

「您為什麼要做呢?」葉村省五郎驚訝得不知所措。

「岡本是個頭腦靈光的男人,也很有能力。不,應該說,他太有能力了,感覺他好像在籌劃著什麼。」

「您是在試探他嗎?」

「不要小瞧我的情報網。前幾天我得到消息說,谷口化學搞到了『月光』的原漿,現在我正在調査,谷口化學是怎麼搞到『月光』的原漿的。但很顯然,不是從你那兒泄露出去的。谷口化學現在正在進行分析測試,結果應該很快就出來了。把原漿賣給谷口化學的人,顯然是拿不到錢的。」

「也就是說?」葉村省五郎的頭腦第一次轉得這麼快。

岡本分店長以為是真原漿,拿到手的卻是假原漿,然後,他又將假原漿的冒牌貨,交給了葉村省五郎。

他的目的,應該是想藉此查出想要試圖盜取原漿,並接近葉村省五郎的叛徒……最初,他的目的大概的確如此。

但是,通過春名的話,以及觀察葉村省五郎的臉色,岡本發現了原漿被盜這件事。說不定,那個叫春名甚吉的男人,還說了很多好處來遊說岡本。

植原說,春名告訴岡本,葉村省五郎把原漿賣給了其他公司時,岡本是一笑置之的。因此,在那之前,岡本大概還沒有開始計畫如何轉嫁責任。

但是,葉村省五郎弄丟了用來做誘餌的原漿。葉村省五郎受重託負責保管原漿,這已經是公司內部公開的秘密了。而岡本分店長手上有真原漿,只要將這東西賣給其他公司,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換來幾干萬日元。

雖說給葉村省五郎的是誘餌,但其他人卻都認為,那是貨真價實的真東西。既然葉村省五郎將它搞丟了,這正好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分明跟葉村省五郎的兄嫂所想的一樣。兩家剛好姓氐相同,而在吳練海死後,得到一大筆遺產的未亡人,又對葉村省家一無所知,於是,兄嫂便在這兩個事實的基礎上,籌劃圃套——岡本跟兄嫂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一樣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完全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不能給別人一點可乘之機。

看來,葉村省五郎真是個極容易被利用的人。岡本分店長的行為還可以理解,可是,連葉村省五郎無比尊敬的兄嫂夫婦,竟然也把他當成工具利用。真是悲哀。

葉村省五郎拿著被退回來的辭職信,有點不知所措。

「你再重新考慮考慮。現在趕快回神戶吧!」社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類似於笑容的東西,「三繪子也等得不耐煩了吧。最近,那孩子經常寫信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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