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解謎

「是幻想。」

策太郎搖搖頭,又打斷了自己混亂的思緒。

他越是沉浸在幻想之中,越感到這是一種樂趣。然而幻想畢竟是幻想,並非現實。

「還是想想別的吧。」

人們思考問題,往往喜歡閉上眼睛。等到頭腦中浮現的情景逐漸消失了,就會順利地理出一條清晰的思路了。

黑暗的屋子很適合思考問題,尤其是考慮「謎」一般的事物。

策太郎感到自己缺乏解「謎」的能力。

文保泰被害之謎尚未解開,甚至連頭緒都未找到。

二十五萬元巨款丟失之謎——關於此事,在他收到張紹光的那封奇怪的信之後,他就按照約定時間到達約會地點。此行是為了解謎,除此之外,還有令人難以想像的問題。

那就是接著發生的事件——芳蘭的失蹤。

連替自己解謎的張紹光也和芳蘭同時失蹤了。這個「謎」又怎麼解呢?

根據自己的經歷思考如何解開上述一系列的「謎」,在黑暗中就不會感到寂寞無聊了。

實際上,上述問題都已經反覆思考過了。

在正常狀態下,將會圍繞著這一大堆疑難問題來回兜圈子。

然而,現在策太郎置身於異常狀態之中。

在黑暗中,或許會有一線光明出乎意料地照射進來吧。

策太郎期待著這種時刻的來臨,他再度從頭思考文保泰事件的始末。

眼前出現的若干「謎」之中,最容易弄清楚的,大概是芳蘭的失蹤。

張紹光曾提到,芳蘭是奪走了二十五萬元的罪犯,她可能已經察覺到自身的危險了。最好的辦法是銷聲匿跡。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也是古往今來犯罪者慣用的手法。

張紹光和芳蘭失蹤的時間和地點完全相同,可能是因為他們倆人在隆福寺附近偶然相遇。

當時,張紹光緊緊追趕著芳蘭。

不過,作案的當然不會只是芳蘭一人,肯定是力量強大的一伙人。張紹光窮追不捨時,說不定芳蘭一伙人進行反擊了。

芳蘭察覺到自己處於危險之中,不正是由於張紹光節節逼近嗎?幾小時之前,她還若無其事地忙於「送三」的事情。當她感到自身的危險時立刻逃走了。

至於張紹光呢?

在策太郎的印象中,張紹光是一個工作馬虎,精神鬱悶壓抑的人。

他想,尾隨罪犯的張紹光,一旦被其同夥抓住,他的生命不就危險了嗎?

「說不定被殺掉了也未可知……」

策太郎一想到這些,眼前就像有顆流星似地閃亮了一下。

「老劉的死,是不是出於同樣原因?」

「老劉沒有張紹光那樣的洞察力,他決不會推測出芳蘭私吞了二十五萬元,估計他對現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當時芳蘭正準備把作案用的水桶拿到裡面去,中途被那須和自己叫住了。

芳蘭只好放下水桶轉回身來。

那隻水桶放在那裡是否真的安全了呢?

可以這樣設想,老劉經過那裡,他察覺桶里有什麼東西。當他們環視周圍想叫人時,發現老劉正在桶的旁邊。

老劉發現了二十五萬元,他突然死去的謎也就不難解開了。凡知道秘密的人,其生命必然處在危險之中。

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清理下去,似乎可以說明問題了吧。

這時,策太郎感到焦急不安了,他希望一鼓作氣地推論下去。

正在此時,他忽然發覺屋子出現了亮光,頓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同。

好像只有一道屏風之隔的對面「房間」,進來了幾個人。

「嗬嗬嗬!把我帶到這麼漂亮的地方來了!」

一個男子在講話。

策太郎不禁一驚,這個聲音好熟悉啊!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住口!」

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怒斥對方。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是嗎?……你不肯說,我會設法叫你說出來的。」

「啊!真可怕!」

「可怕……哼哼!你別小看我們!」

「不,我並沒有小看你們哪!」

說話人的語調與眾不同,顯得有點抑揚頓挫。這時,策太郎從聲音中,好容易想起是誰來了。

「啊!原來是他!」

文保泰被殺後,曾以巡警顧問的身份詳細詢問策太郎等人的那個叫張紹光的人。

據說他曾留學德國,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也就是此人,在隆福寺告訴策太郎是芳蘭私吞了二十五萬元。

和芳蘭同時失蹤的張紹光,現在就在隔壁房間里,和策太郎一樣,他大概也成為俘虜了。

策太郎想,是不是張紹光緊追芳蘭不舍,而被同案犯抓去了。

照此推論,芳蘭與逮捕策太郎的一伙人必定是同一陣營的,王麗英和芳蘭便是一丘之貉了。

「那麼,張紹光和我是同一陣營的人了……」

將策太郎抓來的人,把他推到黑房裡去,立刻走了。可是綁架張紹光的人,卻依然在隔壁房間。

隔壁房間里的對話還在繼續。

「喂!那兒有椅子……你就坐在那兒等著吧!」

「謝謝!你們很熱情啊!」

「你是給我們戴高帽子,還是挖苦我們呢?」

「不管怎麼說,房子寬敞些總是好事啊。剛才簡直不像話,連胳膊都役有辦法伸直……你們特意把我帶到這兒來,然而遺憾的是,手銬把我銬上了,我還是不能隨便伸胳膊。」

「你別說得那麼誇張。兩隻手靠在一起,你愛怎麼伸就怎麼伸,你就是想做體操,也可以嘛。」

「好了,咱們不談這些。請何,你們準備把我怎麼樣?」

「你有嫌疑,要徹底查清。」

「嘀!這豈不是小題大做?不過,反正我已經是俘虜了,不能說過分的話。既然要查清,我希望你們趕快著手。」

「別嘮嘮叨叨的,我們自然有我們的打算。你還是安靜些不要作聲好,這樣也可以消除疲勞。」

「謝謝你的忠告。保持沉默就能防止體力消耗了?……」

看來,張紹光不像策太郎都樣,一開始就被帶到這間屋子裡來,而是被關在一個狹小的地方,也正因為這樣,策太郎和張紹光才能呆在一起。

另外,把張紹光帶來的人也許不知道隔壁還有一個叫作策太郎的俘虜。

這證明他們這個集團,並不是一個保持緊密聯繫的嚴密的組織。

對面的房門開著,似乎是等待著什麼人的來臨。

策太郎悄悄地靠近了屏風。

雖然不知道將會出現什麼情況,但盡量靠近隔壁房間,容易聽到那邊的對話。或許根據情況,多少能夠判斷自己的命運吧?

他緊緊挨著屏風,屏氣止息地靜聽著。

須臾,果然有新的人物登場了。

「啊!你已經來了……讓你久等了。對不起!」

策太郎一聽聲音,立刻知道是誰了。

原來是李濤。

「哦!原來是你!」

張紹光說。

「怎麼,你認識我?」

李濤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緊接著,一道光線迅速地在黑暗中晃來晃去。

估計是李濤在用手電筒照射張紹光的面孔。

「啊!這麼說……」李濤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在黑暗中,也能認出來嗎?……」

「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以前在東京本鄉區的家庭公寓里,天天都能聽到大嗓門說話的聲音。」

張紹光說。

「聽說以後你又去英國,是不是?」

「嗯。去是去了,可是又馬上返回來。怎麼?連這點都弄不清楚!你們的情報網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們不可能把一個普通留學生的情況,都了解得很詳細嘛。」

「其實,我已經不是留學生了,而是你們敵視的人,一個經常出入於朝廷高官顯貴家中的人。對這種人必須小心喲!」

「是嗎?……我早就聽說,漢人中有個頭腦靈活的人已成為韃虜的心腹。原來是你啊!」

李濤說。

「你說我是個頭腦靈活的人,我聽了很高興。」

「總而言之,既然你是我過去的朋友,現在抽們容易交談了……你姓張吧?!叫……?」

「張紹光。」

「哦!想起來了……我叫李濤。」

「我可記得你!當時李濤很有名氣,東京的留學生,除了不正派的人以外,役有不知道稱的名字的。」

「這麼說,不也使我很高興嗎?」

李濤是審問被捕者才到這裡的。不料見面後才知道彼此曾住在東京的一個家庭公寓里,是老相識。這樣看來,反而易於瞄準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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