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清宣宗道光帝——愛新覺羅·旻寧

豹踞雕盤天設險,峰巒層疊據雄關。

興京門戶興王業,親統貔貅數往還。

豹踞雕盤天設險,峰巒層疊據雄關。

賞析

這是一首懷古詩。詩寫清兵入主中原前太祖努爾哈赤與明朝軍隊的一場關鍵性戰役——薩爾滸大戰。1619年(明萬曆四十七年,後金天命四年)4月,明軍十萬餘人號稱四十七萬大軍,由東、南、西、北四路雲集,企圖一舉圍殲後金六万旗兵。努爾哈赤明察善斷,「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遼事述·遼左兵端》),於是親自統率八旗大軍先行阻擊明軍西線主力。

開頭一句首先描述「三關」雄姿:「豹踞雕盤天設險。」「豹」、「雕」,乃三關中關名。清徐世昌《晚晴簃詩匯》注「三關」云:「第一關名雅爾哈,即漢語『豹』也;第二關名代岷,即漢浯『雕』也;第三關名札喀,即漢語『邊』也。」「天設險」,等於說天然的屏障,也就是所謂的「天時地利」吧。不過,「豹」與「雕」既是作者信手拈來的關隘名號,同時也象徵了後金旗兵的勇猛和善戰。而「踞」與「盤」兩個動詞則更形象地描畫出後金守軍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

第二句展示「三關」的險要:「峰巒層疊據雄關。」三關地當崇山峻岭之中,易守難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面對這層巒疊峰,作者眼前不由浮現起二百年前發生在此地的那場殊死戰鬥。當時,明西路軍兩萬駐守薩爾滸,一萬東出攻打界凡城。努爾哈赤派代善、皇太極帶領兩旗過三關中之札喀關集兵截擊來犯之敵,自率六旗猛打薩爾滸駐軍,結果薩爾滸守兵一舉被殲。而來犯界凡之敵則被三關一帶後金守軍截斷退路,陷入重重包圍之中,明軍主帥杜松亦在此斃命,全軍覆沒。」死者漫山遍野,血流成渠,軍器與屍沖入渾河者,如解冰旋轉而下」(《滿洲實錄》卷5)。三關,豹踞雕盤,大戰中創立奇功!「據雄關」亦即「雄關踞」,作者以擬人手法,形象地展現了三關險隘的雄風。

薩爾滸一戰成了後金進主天下的一個有利契機,對這一富有深遠歷史意義的偉大壯舉,詩的第三句熱情稱頌:「興京門戶興王業。」「興京」,在今遼寧新賓縣西,明置建州衛,愛新覺羅先世於此曾受明朝冊封為建州左衛都指揮使,努爾哈赤遂自赫圖阿拉遷都於此,天聰八年(1634)改稱興京。其地在三關以東,而三關險要的攻守形勢恰好成就為興京之西的天然門戶。因而薩爾滸之戰中,三關亦卓建殊勛,使後金頓開大清帝王鴻業。如今,詩人置身三關古迹,心潮激蕩,對先祖奠基創業的無限崇敬之情也就油然而生。

「興京門戶興王業」一句,不僅表現了詩人的敬重之情,也顯露出了作者遣詞造句手法的高妙。一般來講,格律詩尤其是短小的絕句往往忌諱詞重字復而講求言簡意豐。然而《三關》一詩不避重複,一句中連用兩個「興」字,不但沒有沖淡了詩意,反使詩中單個的物象呈現出了多重的意蘊。「興京」中之「興」,不過是普通名詞中的一個附加成分,本身並無多少實在意義,但作者卻出人意表地用轉類修辭,出之以「興王業」之「興」,使其轉化而為動詞,由一個簡單的指稱「符號」變成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壯舉」,表現了「王業」之「興」,乃水到渠成、勢在必然的歷史潮流。這一「興」字給莊嚴渾重的懷古詩頓時注入了機巧靈奇。詩寫活了,「興王業」的那一歷史英雄形象也跟著栩栩如生了。於是下文轉而對人物的重點描寫也就顯得必要而又自然。

《三關》一詩,只是一首七言絕句,但作者既安排得結構緊湊,又包容了豐富而深刻的歷史內容。作者對景抒懷,寫人記事,詩情豪邁,大氣磅礴。因而,這是一篇能夠鮮明地代表著一代帝王個性與風格的懷古佳作。

愛新覺羅·旻寧(1782—1850),仁宗次子。史載:旻寧仁孝聰睿,英武端醇,秉性謙沖,不矜不伐。在位期間,爆發了鴉片戰爭,他舉棋不定,時戰時和,最後壓制林則徐等抗戰派,對外妥協投降,簽訂了《南京條約》等一系列喪權辱國條約。於內外交迫中,死於圓明園,葬慕陵(今河北易縣泰寧鎮)。廟號宣宗,史稱道光皇帝。

作者:姜劍雲,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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