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釋
「戰馬初閑甲士歡」,開頭一句,寫「馬」,寫「士」,分別一冠之以「戰」,一飾之以「甲」,顯而易見這是一支出征的隊伍。但此時既不見烽火硝煙,亦不聞嘶殺吶喊。人們所看到的是馬匹的悠閑自適,所聽到的是士兵的歡聲笑語。何來如此閑態歡情?下句點題:「揮戈早已破樓蘭。」「樓蘭」,《漢書·西域傳》中說:「鄯善國本名樓蘭。」其地約在今新疆婼羌縣西北。前人詩中常以「樓蘭」泛稱滋釁番馬或內犯胡族。唐人王昌齡即有詩云:「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從軍行》五首之三)康熙此詩中之「樓蘭」亦非實指,其所指稱或即西陲準噶爾叛兵。詩至此句,方使讀者懸念得解:巳破樓蘭,所以士、馬歡閑。詩之前兩句乃倒裝因果。果在前而因在後。奇怪的是前句中之「初」與後句中之「早已」兩個副詞所表示的時間關係似有矛盾:樓蘭早破,為何歡閑方初?不過,如果作一番推敲也就能發現其中的奧妙所在:一個「初」字,說明一場激烈的戰鬥剛剛結束,戰鬥艱苦,此從客觀實際而言;「早已」一詞,則形容了這支兵馬的所向無敵,這是誇張描寫戰士的主觀信念。所以從凱旋者的情感心態來看,詩人這兩個副詞的選用表面上矛盾、實質上統一,而且恰到好處。
①形勢:險要地方。
②湖灘河朔,有名「湖灘渡」者,在今內蒙古托克托縣南三里黃河上。渡河為東勝縣地。《朔漠方略》曰:「胡灘河朔,漢人稱為脫脫城,此即黃河之岸。波流甚緩,非南方黃河之比。朕將河測量,其間五十三丈。」《山西通志》記載「湖灘河朔,字本作胡坦和碩,蒙古語城隅也。」
賞析
臚朐河水何泱泱,高山發源清且長。
乍看此篇,不事藻飾,亦無事典,不過是一首即景小詩、一則抒情小品。但若真作如是觀,又未免太表面淺識了。其實,這首小詩雖僅僅四句二十八字,卻不僅寫景、抒情,還表現了高而不俗的理趣哲思,更表現了康熙這一不凡人主「治國平天下」的睿智和氣量。
此為康熙賜贈大臣徐元夢之作。徐元夢(1655——1741)是滿洲正白旗人,字善長,又字蝶元。姓舒穆祿氏,因「舒」與「徐」,滿音略同,故人稱蝶園徐先生。《清史稿·徐元夢傳》中有云:「(康熙)五十七年,(徐元夢)遷工部尚書,仍兼(翰林院)掌院學士。」又《清史列傳·徐元夢傳》記載道:「(康熙)六十年十月,上曰:『徐元夢乃同學舊翰林,康熙十六年以前進士,只此一人矣!』因賜以詩,有『常懷舊學窮經史,更得餘閒力簡編』之句。」康熙六十年為公元1721年,是時徐元夢六十六歲,而康熙長其一歲,為六十七歲。雖說在帝王之位亦已六十載,但面對桑榆晚歲,康熙確實頗多慨嘆。
細味此詩,如臨其境,如睹其人。這不是一般文士的言志,這是一個有作為的帝王的躊躇滿志,放眼大千世界的宏壯胸襟。
注釋
詩共十二韻二十四句,可平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半寫景,諷嘲「狡寇」;後半敘事,稱揚「英武」。
這是一首題畫詩。畫上題詩是中國詩畫藝術高度溶合的結晶,體現了中國繪畫藝術的一種獨特的民族風格。為畫題詩始自唐代,當時只是以詩讚畫,例如杜甫的《姜楚公畫角鷹歌》、《戲題王宰畫山水圖歌》等;真正題詩於畫,是在北宋以後,其目的在於闡發畫意,例如蘇軾的《虔州八境圖》、《惠崇春江晚景》等。康熙這首七絕屬於後一類作品。
④鷹揚:威武貌。《詩經·大雅·大明》:「維師尚父,時維鷹揚。」
作者:姜劍雲
尾聯結之以力不從心之嘆。憶想那風華壯盛歲月,文治武功,何者未嘗建樹!俱往矣,雖詩情猶在,然老之且至,病痛加身!生老病死的哲學人人須修,天倫綱常的思辯雖帝王者亦終所難免。銳氣磨盡矣,縱然拈毫又覺曾揮灑不易了。
賞析
康熙此詩,至短至清而情調濃遠,而且理趣高響,確實耐人體味!
頸聯是他對少年風華時光的懷想。前句切題,再點念懷之情。徐元夢是康熙十二年(1673)進上,少年時期,康熙嘗與之同學舊翰林,研經窮史,學海競舟。後句提轉一筆,自勵老當益壯之志。康熙對漢儒之學甚為推重,不僅大開博學鴻詞科、明史館,而且組織人力廣泛輯編文化典籍。其在位期間有御纂《周易折中》、《日講四書解義》、欽定《詩經傳說彙纂》、《全唐詩》、《佩文韻府》、《古今圖書集成》等多種圖籍編成,所以詩中說到晚年也未嘗忘棄涵泳於學術。
頷聯對仗較為自然,這也是他老來形象的自我寫真。即以東宮立儲而言,康熙作為一個長期位於權力頂峰的年老帝王,總擔心大權「旁落」,唯恐另出一個難以駕馭的權力中心,因而處處提防,多疑善變,以至反覆無常,勇敢果決的「少小精神」早已蕩然不存,徒自老病孤悶、空嘆歲月。
詩據《班師圖》而題。畫已難睹,且看此詩。
這是一首七言歌行,當作於1696年康熙再次親征噶爾丹於漠北之時。清時的漠北地區,東起黑龍江呼倫貝爾,南至瀚海,西至阿爾泰山,北至俄羅斯,「東西延袤五千里,南北三千里」(張穆《蒙古游牧記》卷七),土地遼闊,是我國喀爾喀蒙古族長期居住和游牧的地方。其族部領袖乃元朝之宗室後裔。喀爾喀蒙古之西,又有我國蒙古族的另一分支一厄魯特蒙古。噶爾丹即其四部之一的準噶爾部首領,「自稱博碩克圖汗,因脅諸衛拉特奉其令」(祁韻士《皇朝藩部要略》卷九)。他野心勃勃,自恃強大的割據勢力,控制天山南北,威脅青海、西藏和喀爾喀蒙古,以至成為康熙一統天下的嚴重阻礙和頑敵。康熙三十四年(1695),噶爾丹勾結沙俄率騎兵三萬,沿克魯倫河而下,揚言「借俄羅斯鳥槍兵六萬,將大舉內犯漠南」(《聖武記》卷三),狂燃起叛亂的戰火。康熙三十五年(1696),清軍「沿克魯倫河進剿」,康熙「親率禁旅,由獨石出中路」,將至臚朐時,噶爾丹聞風喪膽,「盡棄廬帳、器械,乘夜逃去」(《親征平定朔漠方略》卷二十二)。康熙以帝王之威,將帥之風,詩人之情,興奮地彈奏了這樣一曲激蕩而歡快的勝利凱歌。
作者:梁歸智
第二段自「瀠洄大野勢幾曲」至「幕北已奏煙塵空」,為記游主體,描述沿河見聞。前面六句為一節,寫黃河的險仄奇曲。險仄在於河之岸,「頹突」,狀其凹凸,「巃嵸」,摹其崔巍,一個雙聲,一個疊韻,極寫沙岸與石壁的險態高峻。沙、石而外,亦有生靈。排生亂柳可見枝幹,雜莽榛叢還露巨鹿,則岸樹榛鹿非為遐遠,只於浮舟中便可睹見,此未寫河之狹仄而其勢自現。側面描寫的妙用,亦是高手筆法。奇曲在於河之流,「瀠洄」一詞已總寫斗折之勢,而「遙山」兩句則更添一層神奇。北魏酈道元寫江水時曾引用民謠「朝發黃牛,暮宿黃牛,三朝三暮,黃牛如故」,一唱三嘆中,寫出了長江水的彎轉,也寫出了船夫漁子的悲愁。這裡寫黃河之流轉則化用其法,但去盡了傷感而溶注了幻趣。此非著意別出機杼,實是征戰將捷心情的外化,是創新。後面八句寫河上星月的陰晴圓缺。急雨雲催、長虹一橫,河塞渾壯的日夕風雷倍增了大河的雄奇,令人激奮;旌門皎月、銀漢水光,靜闐而又高潔,奔騰不息的黃河復具安詳柔和之美,詩情畫意,無不怡情悅性。一日千里,瞬息百里,這是黃河洪濤上浮舟的疾漂,其中不無疾馬過隙、與時競渡的人生思考。「旄頭落」,乃詩中興法,承應上文虛寫中霄望空,實寫「幕北奏捷」。清徐世昌《晚晴簃詩匯》卷一於此詩「幕北」句下有注云:「四月十四日夜奏報噶爾丹窮蹙自盡,其下悉平。」從康熙出征平叛至噶爾丹「飲葯自盡」(《清實錄》康熙朝卷174),時日何其之速!即此可見,康熙寫黃河舟浮之疾並非閑筆,是由此即彼,以興法過渡,由見而聞,著意於表現戰況喜人。叛首頑凶噶爾丹雖猖獗一時,但畢竟如急流敗葉,一去不返!
④旄頭,亦作「髦頭」,即昴宿。《史記·天官書》:「昴曰髦頭。」古時迷信以為旄頭星之明暗能預兆戰事之起息。李白《幽州胡馬客歌》:「旄頭四光芒,爭戰如蜂攢。」
帷宮雨後納新涼,虛谷風來百草香。
萬里晴雲任舒捲,憑高但見碧天長。
戰馬初閑甲士歡,揮戈早已破樓蘭。
康熙極為重視漢族文化,創立宗學和官學,重用漢族知識分子,成立各種文化機構,並授意編纂《康熙字典》、《佩文韻府》、《全唐詩》、《古今圖書集成》等書籍,成為我國文化寶庫中的重要財富。
康熙是我國古代可與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相比的封建君主,他在統一國家,抵禦外侮以及團結少數民族和發展經濟生產上都有著重大的歷史功績。在其執政期間,經濟繁榮、社會穩定,出現了「康熙之治」,或「康乾盛世」之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