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接點 第二節

「說明之前有言在先,我是注意到了飛機這個交通工具,這不只是因為那個酒桶是空運過來的。」警長對兩位警員說道,「注意到這一點,還是從有島的怪異行動得到的啟發。」

「就是他在大宮車站下車的行動吧?」

「不,不只是那個,也包括有島去晴海碼頭的斷崖上去的行動,以及他所有的行動。所以,我再次對有島在橫濱的幾個小時的空白做了分析。」

「……」

「他為什麼在大宮下車?然後又去了哪裡?我對這個問題實在是耿耿於懷。大宮離他投宿的橫濱較近,而且又是做任何事情都耗時較長的地方,所以我想,有島說不定是去羽田機場了。當然,我想到羽田機場是因為得到了剛才提到的那個啟發。」

「哦!」

「那個啟發過後再說,先接著說前面的話題。其實,我到最後才察覺的情況,有島很早就察覺到了,而且他打算去羽田機場。但是,作為秘書,他的行動受到制約,而他又想盡量不讓其他議員們知道。所以,在十五號的傍晚,他同大家一起乘坐『山神號』離開東京,又以順便到橫濱的姨母家為由半路下車。到姨母家當然只是借口罷了,他肯定是直接去了羽田機場。」

「……」

「有島了解某件事實,推測市長經常外宿可能是乘飛機返回北海道。當晚乘末班飛機回去,第二天早晨再乘第一班飛機過來。他肯定想到十號那天晚上市長也是這樣做的,所以就到羽田機場去,查閱了日航事務所的乘客登記簿。」

「那麼,登記簿上有市長的名字嗎?」

「沒有,因為市長肯定會化名乘坐飛機。其實他並非查找市長的名字,而是查看沒有乘坐那次航班的名單。也就是說,他誤以為市長沒上飛機,而是在東京的某處被殺害了。這是有島推理的局限性,因為市長確實乘坐了這次航班。」

「如此費盡心機地返回北海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終於提出這個問題了。雖然有島比我們更早地注意到了這個事實,但這也很正常。我們忙於蹲點監控、各處調查,顧不上細想。」田代不經意地交叉握著手指,「你們知道市長經常在會館大堂里向什麼地方打電話,對吧?」

「是的,警長說過,這是有島提供的情況。所以我們認為市長在東京肯定有別的女人。」

「那你們查到市長在東京打電話的對象了嗎?」

「啊,這還沒有……」

「不是嗎?那麼我們換一個思路,市長並不是在東京有別的女人,他是在向北海道打電話。」

「原來如此……向北海道的什麼地方?自己家裡嗎?」

「不是自己家裡。」

「啊,明白了,是他的胞弟雄次家。」

「也不是。不過,跟這兩家都有關係。」

「怎麼講?」

「這是我從北海道警署問到的情況,市長每次進京出差時都要向北浦銀座的吉井雜貨店打電話,詢問老婆美知子情況如何。我當時聽了也沒太在意,但後來又放心不下,就向吉井家打電話確認。據說這事兒在當地還被傳為美談,顯示了市長對老婆的摯愛。」

「哦?但是,我還是搞不懂啊!那個電話的意思……」

「你別催我嘛!不是說那個熟人家在北浦銀座嗎?市長的家、雄次的家都面朝同一條大街。市長在進京出差時,向那家熟人打電話,讓她報告自家的情況,還有胞弟雄次家的情況,就用會館大堂的公用電話。」

「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啊?難道那兩個人會……」

「是的,就是這個『難道』!」田代像是故意逗這兩個人著急,喝口溫吞的茶水。「這下該明白了吧?」

「可是,那個叫吉井的怎麼去調查別人家的事情呢?而且,她家跟市長家又是什麼關係呢?」

「那個女性年輕時曾到春田家做僱工,跟市長很熟,這麼一點兒事情很容易託付。」

「但是,這種事情託付給街坊鄰居也不合適呀!」

「他當然不會正面委託,說請你幫我調查一下老婆跟雄次亂搞的情況。但他可以打電話說,我外出時有點兒擔心家裡,能不能幫我察看一下情況。如果讓老婆知道我打這樣的電話,那就太不好意思了,請別張揚。這樣一說,對方也就認為市長是在關愛妻子,也就會悄然行了。」

「啊?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青木警員不服氣地說道。他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美知子與雄次的關係太愚鈍了,真是氣得夠嗆。

「由於這個原因,」田代對警員們的氣憤毫不在意,繼續說道。

「市長進京出差時向吉井打電話詢問情況,如果知道妻子呆在家中就放心了。如果聽說妻子不在家,市長就會迫不及待地飛回北海道去確認。」

「但是,那還是有點兒莫名其妙啊!他這樣頻繁地打電話,能保證一次都不暴露嗎?」

「所以你瞧,實際上不是暴露了嗎?這事在當地傳為美談,北海道警署的警員在調查此事,正因如此,市長才被殺害了嘛!」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哦,我後來仔細琢磨,發現此案所有的要素之間都有關聯。這一點後面再說,先說有島的情況……」

「這就是說,有島也想到市長可能是突然返回北海道了,對嗎?」

「就是這麼回事。當然,有島察覺到這一點是在市長失蹤之後,這以前他可能全然不知。所以我才推測有島在十五號晚上是去羽田機場了,就向日航事務所打電話詢問,果然有一個酷似有島的男子來查閱乘客登記簿。但是,剛才也說過了,他查閱的是預訂了機票又取消了登機的乘客名單。」

「大概是這樣,因為有島對酒桶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就是外行偵探的局限了。但是,正因為他到處活動,我也藉以把握了案情的輪廓。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為我們破案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兩位警員也贊同這樣的說法。

「但是,問題是十號那天的晚上。」田代稍微調整了一下語調,「市長乘坐當晚最後的航班,於九點四十分到達千歲機場,然後趕到北浦市車站,駕駛事先存放好的私車前往樣似町。北海道的公路條件特別好,車也很少,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兩個小時就能趕到。」

兩位警員互相對視一下。海邊村作為本案重要的相關場所,從偵破工作的後半程開始受到強烈的關注。

「說到這裡,你倆該琢磨出點意思了吧?」田代慢慢地點著了香煙,「因為還沒有拿到所有的證據,所以不能妄下結論。但是,我的推測跟你們的推測是一樣的。春田市長收購了樣似町的舊廠,現在閑置不用,還在那裡安排了一個耳朵背、眼神不好的老人看門,可疑的酒桶也是從那裡出來的。這樣,市長夫人美知子和市長的胞弟雄次就可以利用這座空無一人的舊廠房。明白了嗎?」

「……」

「兩人早就陷入特殊的關係之中,但是,在北浦市幽會可不是明智之舉。因為在這種小城市裡,到處都是耳目。現在打個噴嚏,明天早上就傳到二十里外的山村裡去了。於是他們就想到遠離北浦市的樣似町海邊村的閑置廠房。」

「要想找幽會場所,北浦市附近就有登別溫泉旅館,他們為什麼不利用這類旅館呢?」這是理所當然的疑問。

「這是因為兩人還有更進一步的計畫。也就是說,需要做好有朝一日不得不殺死市長的準備。」

「雄次殺死胞兄?」

「是的。此外,市長夫人原來是札幌某酒吧的女老闆,當時雄次也經常出入那家酒吧。因為有這一層關係,他倆發展到深陷不拔可能是在美知子跟市長結婚之後。」

「他們為什麼非殺市長不可呢?」

「這恐怕是雄次的陰謀。由老婆叫來丈夫的胞弟殺人的情況十分少見。」

「雄次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奪取胞兄的財產。你們到當地出差調查也能看到吧?雄次是經營雜貨鋪的,經營手段非常高超。但是,在地方小城裡開雜貨鋪能有什麼前途?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有拓展事業的雄心壯志,現在他就有進軍札幌的苗頭。表面看去他好像挺老實厚道的,可也不能掉以輕心。實際上他在胞兄外出時就跟嫂子發生了關係,本身就說明他手段了得。」

兩位警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把眼光集中到了雄次身上,是因為那個可疑的酒桶是從帶廣機場發貨的。發貨日期是十一號,所以身在東京的有關人物都有不在現場證明。無論是早川准二、有島秘書,還是遠山議員等人,都在東京……所以,留在北海道的就只有市長夫人和市長胞弟雄次。」

「身在東京的早川怎麼能跟殺害市長有關聯呢?」

「他跟雄次是同謀。」

「早川嗎?」兩位警員啞然失語,「原因呢?」

「不清楚。」田代此時很坦率地甘拜下風。「作為革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