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桶 第四節

田代返回了西區藤棚町的「角屋」酒鋪,剛好店主就在門口。

「老闆,我還想問問『雪之舞』清酒的情況。您說那天到貨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多,對吧?」

「是的。」店主恭恭敬敬地回答。

「這個酒桶是由貨運站配送的嗎?」

「不,還是那個搞推銷的岸田自己送來的。」

「他是一個人來的嗎?」

「到這兒來就是他一個人,開著皮卡來的。他說對不起,我來遲了,然後就卸了貨。卸貨時我們的店員也幫了忙,就是這個酒桶。」

「原來是這樣。那麼,當時那個岸田穿的是西裝嗎?」

「不,他當時穿的是藏藍色的工作服。不過,那是替換上的,裡面穿的是還是襯衫和西褲。」

「他穿的工作服有什麼印記嗎?」

「不,沒有印記。一般來說,應該印上『雪之舞』的商標或是只寫這三個字,但是都沒有。不過好像印著什麼標記的,我實在是記不清了。」

田代又開始思索,這件工作服是不是早川事先準備好的呢?他到橫濱車站的「丸通貨運」去取酒桶時穿的是西裝,但送到這裡時卻變成了工作服。他在什麼地方換了裝?到「丸通」取貨是在三點半,送到這裡是四點二十分,從「丸通」駕駛皮卡直接到這裡二十分鐘就夠了,那麼,其間就有三十分鐘的空白時間。換裝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進行的,而且不單單是換裝,還可以想像到在某處還有他的隱蔽所,他在那裡磨磨蹭蹭地浪費了時間。那台皮卡會不會就在隱蔽所里,也就是說,早川准二與那家人很熟識,既借來了皮卡也借來了工作服。

「老闆,」田代的視線轉向酒桶,「實在抱歉,能不能請你把酒桶上的標籤完整地揭下來。」

「啊?」店主瞪圓了眼睛,「這酒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因為田代一個勁兒地詢問清酒的情況,所以店主早已開始擔心了。

「不、不,絕不是酒有什麼問題,是有個情況想調查一下。不是這酒可疑或者奇怪,請你放心。」

「謝謝。哦,我一直擔心這事,心裡直撲騰……你把標籤拿走也不礙事的。喂、喂。」店主喊來店員,仔細地把酒桶上的標籤揭了下來。他們先把標籤充分浸水,然後再從邊角開始慢慢地剝離。

「多謝。」標籤上印有「產地 北海道夕張郡栗山町矢野源藏造酒株式會社」的字樣。田代還記得,這個矢野源藏就是春田市長前夫人登志子的父親。不過,夕張郡栗山町與樣似町海邊村有多遠的距離?這必須得回到警視廳看過地圖才能推測出來。

早川推銷清酒時與酒鋪說好一年之後再付款,而且因為這一點很有號召力,酒鋪才進了第一桶。早川是不是與市長前夫人的娘家相識?這裡面也可能會有文章。田代特意要來了酒桶上的標籤,就是為了調查這方面的情況。

根據在橫濱車站前「丸通貨運」的調查,酒桶一共有六個,「角屋酒鋪」一個,本牧區的「安田酒鋪」三個,櫻樹町的「閃田酒鋪」是兩個。查看保存在「丸通貨運」的到貨單,從「樣似車站」發出的貨就是六個。將這六個酒桶分別配送到各家酒鋪,這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但是,奇怪的卻又正是這一點。早川為什麼要推銷「雪之舞」清酒?如果是一手交貨一手收錢的話,還有可能是為了滿足財欲的行為。但付款期限定在一年之後,那就不會是這個目的了。

田代忽然想到早川准二借皮卡的地方,會不會是春田市長經常光顧的飯倉區「磯野」酒家呢?回到專案組,岡本已經和青木換班回來了。

「青木君到『銀月會館』現場去了。」岡本報告說。

「沒有什麼異常吧?」

「是的。有島回去後就一直呆在賓館裡。市長遺孀和市長胞弟也在一起。但是,福島議長和遠山議員外出,說要去自治省。」

「是嗎?」田代坐在了椅子上。他到橫濱跑了個來回,所以此時天色已晚。「岡本君,上次你去過『磯野』酒家,對吧?」

「是的,我去調查過春田市長的情況。」

「你幫我向『磯野』酒家打個電話,問問他那裡有沒有皮卡。」

「明白了。」

「再問問店裡有沒有工作服。」

「明白了。」岡本立刻準備打電話。

「你等等。」田代制止道,「還是不要打電話,你直接到『磯野』酒家去,找個人打聽一下,這樣更好一些。倒不是擔心對方會隱瞞情況,但還是直接去比打電話更好。」

「明白了。」岡本立刻出發了。

北海道南部有一個巨大的倒三角形半島,它的前端是襟裳岬,北浦市就在半島西側根部,樣似町就在連接北浦市和襟裳岬的海岸線上。從北浦市到樣似町大約一百五十公里,另外,夕張郡栗山町在北浦市北面約六十公里處,到樣似町的直線距離大約二百公里。在這兩地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聯繫呢?

田代從記錄本中取出從「角屋」酒鋪帶回來的標籤。在從橫濱回來的路上,標籤已經干透,而且很完整。他向北海道警署的專案組寫了一封信,將標籤裝進去,用快件發出。發過信之後,田代點著了一支煙,又陷入了沉思。

六個酒桶中,為什麼只有「角屋」酒鋪的那個是早川親自送去的呢?其他的五個都是由「丸通貨運」配送的,只有「角屋」酒鋪的只發送到「丸通貨運」為止。由於其他五個都由貨運公司配送,所以應該更早些送到酒鋪。為什麼這個酒桶卻只送到貨運站,早川要晚些時間特意去取呢?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