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夫人 第六節

「如果是這樣的話,」田代繼續說道,「留下的就只有市長的胞弟了,對吧?」

「是這樣的。當然,夫人也可能很快就會回來……怎麼辦?有島是和議長在一起的。」

「嗯……」田代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他以為有島會單獨溜出會館。但是,有島未必一直跟議長他們同行,他也許會瞅個空子中途離群然後自由行動。

「那好,暫時先確認他們到銀座的哪一家酒館,然後再聯繫。」

「明白了,我現在就去。賓館門口已經來車了。」

打完這個電話之後,青木又打來電話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青木君,剛才岡本君打來電話說,兩名議員和有島去銀座喝酒了,市長夫人好像要去購物。他們走後,你觀察一下,有沒有人去『銀月會館』找他們。」

「可是,他們全都外出了呀!」

「來找他們的人也可能不知道他們全都外出了。而且,市長的胞弟還留在賓館。」

「明白了。」青木放下了電話。

田代忽然想到,市長的胞弟雄次總是留守電話。田代上次去都市會館走訪有島,曾經約他到赤坂見附一帶散步,當時有島就說過。「我被留下守電話,但是可以交給雄次先生替我。」當時市長去向不明,他正在等候消息。市長的胞弟總是留守電話,肯定是因為他與市長的關係最近,是他自己主動應承的。根據上一次的接觸,田代覺得春田雄次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但在對方的眼神里,意外地還有一種不可掉以輕心的內涵。說不定他還是個性格剛烈的男人呢!

後來,青木和岡本陸續打來電話。

「福島議長和遠山議員以及有島他們三個人,現在到了銀座的『皇冠』酒吧。市長夫人確實是去了銀座的花店。」岡本報告說。

田代命令他監視議員們的動向。接著,又是等候多時的青木打來了電話。「剛才我在會館門口監視,但沒有人來找他們。」

「是嗎?」

「福島議長和遠山議員以及有島他們去了銀座,市長夫人後來也出去了,岡本正在監視。我現在閑得無聊。」

「房間里只剩市長的胞弟了,對吧?」

「是的。關於雄次我問過會館了,說他正躺在床上看雜誌呢。」

「房間是怎麼分配的?」

「福島議長和遠山議員同住一個房間。市長夫人單獨住一個房間。有島和雄次同住一個房間。」

「你跟賓館的人叮嚀過保密嗎?」

「我叮嚀賓館嚴格向房客保密。」

「你在那兒守候到福島議長和遠山議員回來。有島不知道會怎樣行動,所以那邊就交給岡本君了。如果沒有意外,岡本君應該回去與你會合,然後你們就可以撤了。」

「明白了。」

「市長夫人好像是去買花了,所以很快也會回來的……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有島,他很有可能離開議員們獨自返回。」

「明白了。」與青木的聯繫結束了。岡本與青木最後打來電話是十一點多。

「有島一直跟議員們喝到最後,然後一起返回賓館的。」岡本報告說。

「我後來一直盯在賓館門口,但沒有人來訪。」青木報告說,「只有市長夫人早早返回,我已經問過賓館方面,市長夫人說今天長途旅行累得夠嗆,然後就休息了。」

總之,進京一行五人當晚毫無異常情況。

第二天上午,田代前往「銀月會館」。據說一行人上午九點鐘出發去現場,所以他稍微提前一點兒到達了。田代首先與福島議長見面,然後被介紹給初次見面的市長夫人。

此前聽過岡本和青木的報告,所以大腦中已經有了夫人的形象。現在坐在眼前的夫人,正是自己想像中的女性。不出所料,看起來比實齡年輕幾歲。畢竟開過酒吧,妝也化得很脫俗。已經穿好了喪服,但裝束也與常人不同,隱約透出幾分風韻。喪服確實比盛裝更能體現女性的魅力。

「這次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市長夫人對田代的問候鄭重致謝。

「我們還沒有為您丈夫找出兇手,但我們會竭盡全力,請再耐心等待幾天。」田代這樣說道。他在此特意沒有提到早川准二。夫人也沒有提到早川准二。雖然已經從早川私宅中搜出了足以確證真正兇手的物證,但夫人盡量避免談及與警方偵破工作有關的話題。

再看有島,他也在田代面前規規矩矩地問候說承蒙多方關照,但表情卻像是有些難為情。田代從有島的表情看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警方盯上了。但是,田代並不顯山露水,只是對他上次給予的配合表示了感謝。

十點鐘已過,一行人分乘兩台轎車前往日野市內的現場。田代自己與遠山及有島同乘一台轎車,前面的轎車上是市長夫人、市長胞弟以及福島議長。

田代與一行人同往現場也抱有一種為已故市長祈禱冥福的心情,但是,主要還是想在現場觀察一下這五個人的表情。如果其中有人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從其表情之中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初來乍到與曾經來過的人,表情中自然會流露出不同的感覺來。當然,第二次來的人肯定也會與初來乍到時的表情相近,但只要仔細觀察,人的感情還是可以從某些自然流露的神情中鑒別出來的。可以說,田代就是為此目的才加入到這個行列中來的。

田代乘坐的轎車上還有遠山和有島,但因為有島的身份是原市長秘書,所以他坐在副駕駛席上。田代與遠山坐在後排座上。可是,看起來有島和遠山都是初次來到日野市這邊。田代坐在有島的背後,只見有島不停地張望窗外的風景,而且看得很入迷,到底不像是重返故地。

而遠山議員則更不成問題。在偏遠地方經營土建公司的這個男子,只要有酒喝就能夠滿足一切。從他不像有島那樣起勁地觀望外面的景色,就能看出他的興趣所在。

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到達了日野市的現場。將車停放在路旁,一行人走向寂寥的雜樹林。夫人把昨晚在銀座買來的花束緊緊地捧在胸前。

風有些清冷,但是來到雜樹林的向陽處,卻又意外地感到溫暖如春。發現市長屍體的那塊地方還留有翻過土的痕迹,田代的大腦中又清晰地浮現出那天夜晚的景象。

「就是在這裡。」田代向一行人點頭示意。

穿著喪服的夫人蹲下身去,靜靜地將捧在胸前的花束放在紅土上,然後合掌垂首。市長的胞弟雄次站在嫂子的身後,手挂念珠雙掌合十。其他人垂首站在後邊。

微弱的嗚咽聲從夫人口中發出,飄散到澄澈的空氣中去。

田代站在行列的旁邊,其實,他的視線一直在注視著五個人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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