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具屍體 第四節

同一天的傍晚。田代正在日野市警署的專案組,該署的警員神色緊張地走了進來。「警長,關於春田市長被殺案,一位計程車司機說要提供線索。」

「計程車司機?」田代大腦中掠過異樣的念頭,「馬上叫他到這裡來。他是一個人嗎?」

「不,還跟來了公司的業務主任。」

這兩人推開專案組臨時住所的房門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業務主任是一位肥胖的老頭,司機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瘦瘦的,似乎有點兒神經質。

「你們來得正是時候。」田代讓兩人坐在自己辦公桌前。「聽說你們有情況反映?」田代平均地看著兩個人的面孔,司機一副提心弔膽的樣子。

「這是我的名片。」遞出的名片上寫著「月星計程車株式會社」,此人的職務是「池袋區營業所業務主任」。

「我沒帶名片,我叫南部明。」司機自報家門。

「是這位南部先生帶來了我們需要的情況,對嗎?」田代為了緩解司機的緊張情緒,盡量用和藹可親的態度問話。

「是的,說實在的……」司機開了口,但他好像難以自如地表述,欲言又止。

業務主任接過了話頭。「說實在的,警視廳在這個案子的調查中,呼籲計程車公司查找有沒有司機載送可疑人物去過日野的案發現場,這位司機說他曾載送過一個非同一般的乘客。」

「是嗎?那他為什麼沒有早些告訴我們呢?」

「那是因為吧……剛好在發出通報的前一天,他因為老家長野縣出了事回去了一趟。他母親去世了,他為了張羅葬禮和善後耽誤了些時間,一個星期沒有上班,所以不知道事件的通報。今天上班後聽別的司機說起這事,就立刻到我這兒來報告了。」

「原來是這樣。」田代轉向司機,「你載送那個奇怪的乘客,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啊,是十一月十號。」

「沒有記錯嗎?」

「我想沒錯兒,因為十號的工作記錄就是從日野市到神田區的。」

「那是幾點鐘的事兒?」

「晚上九點半左右,正好是我送乘客到高幡不動後返回的途中。我想抄近路去甲州街道,就走了一條僻靜的路。當時路邊有個人招手,是個六十歲左右的人。」

「他要去的是東京都內方向,對嗎?」

「是的,他說要去神田區,所以我想剛好順路,就立刻讓他上車了。」

「那個人跟你說話了嗎?」

「在車裡沒說話,就像剛才說的,只是在上車和下車的時候簡短地說了幾句。」

「嗯,長相呢?」

「體格粗矮健壯,頭髮白了一半多,臉上的皺紋很深。對了,我記得他眼睛也很大,鼻子也特別大。」

無疑正是早川准二,田代立刻取出早川的照片讓司機看。這張照片是決定調查早川准二時,委託北浦市警署寄過來的。這張照片複印了很多,這是其中的一張。

「就是這個人。」南部司機只看了一眼就斷定是他,「沒錯兒,就是這副面孔。」

「那麼他在神田區的什麼地方下的車?」

「到了神保町的交叉路口,這個人說『啊,到這兒我就認識路了』,然後就下了車。」

「下車後這位乘客朝哪個方向走了?」

「因為立刻有別的乘客上車,我沒顧上仔細看。我記得好像是朝小川町方向走了。」

「從日野市到神田區時間應該相當長啊……」

「是的,那天路上車比較少,走了大約一個半小時。」

「在路上的時間裡,那個人跟你搭話了吧?」

「他一直沉默著,有時瞧瞧後視鏡。又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是沉思的樣子,閉著眼睛,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

「當時的服裝呢?」司機回答了,與早川進京時的一樣。

「我再問一遍,那是十號晚上的九點半,對嗎?」

「是的,查查記錄就清楚了,肯定沒錯兒。」

田代稍稍歪了歪頭。因為春田市長被殺的推定時間是在晚上十點鐘到十二點鐘,而九點半則比市長被殺的推定時間早了三十分鐘以上。這是為什麼?如果早川將春田市長的屍體埋在雜樹林之後再走出來,應該更遲一些才對。

但是,田代又重新考慮到,死亡推定時間不一定十分精確,雖然屍檢解剖可以科學地解釋死亡的原因,但推定死亡的時間卻有一半是靠法醫的感覺,所以時間差是在所難免的。按照常識來講,無論是乘車的位置還是時間,都與早川在雜樹林中殺人、掩埋並離開這一過程相吻合。但是,那天市長跟有島秘書在一起直到晚上七點鐘,在此後的兩個半小時之間是否有可能將市長殺害並掩埋在現場呢?田代的大腦中浮現出從都市會館到京王線高幡不動車站的距離,雖然並非不可能,但從時間上來看卻是非常勉強的。

「哦,這次真是辛苦你們了。謝謝你們提供的情況。」

司機和業務主任走後,田代迅速將剛才的情況記在了本子上。已經仔細詢問過司機,但他沒有觀察到乘客弄髒了褲子和鞋子。但是,這些情況合乎邏輯。因為當晚早川准二住在了神田的「伯龍館」,但旅館似乎沒有為顧客擦過鞋,第二天上午他去女兒公寓時鞋子上還留有現場附近的紅土。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進京之前,市長與早川在北浦市約好在東京見面,那是在十號晚上。不管兩人見面的地點在什麼地方,都不可能是案發現場的附近,可以推測是早川把春田市長帶出去的。所以,殺害市長的必然是早川。不過,究竟能不能肯定早川就是殺死市長的兇手呢?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