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屍體 第五節

田代警長在接他的車中感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警車沿著甲州街道向西行駛。駛過調布市之後在車頂安上了警燈,鳴響了警笛,計程車和卡車慌忙避讓緩行。從久我山的私宅到府中市只用了二十分鐘,警車繼續西行。

北浦市市長春田英雄的屍體終於出現了。現場位於日野市日野XX街區,沿著甲州街道通往川崎街道的窄路向實踐女子大學前行不久的左側雜樹林中。這一帶遍布居民住宅,但很多地方還保留著昔日武藏野的風貌。屍體發現是在十五號下午七點鐘左右,田代在家中接到電話是在三十分鐘之後。田代的私宅位於從警視廳趕往現場的途中,所以他就獨自乘警車直奔現場了。

田代又用車載無線對講機確認了此前的經過。通報者是住在附近的地產業主、在日野車站前開店的房產業主以及前來購置宅基地的職員。這位買主已經交過了保證金,為穩妥起見又來查看地勢。宅基地北側是雜樹林因而非常僻靜,他為了成年的女兒以及親屬的安全著想,又來到這裡查看。三人各自帶著手電筒,走進了通往宅基地的雜樹林。柞樹林已經落光了葉子,五十厘米寬的林道上積滿了厚厚的枯葉。

這時,領路的地產業主用手電筒照到了奇怪的新土痕迹,此處突兀地鼓起了一塊。但是,不仔細看是難以辨別的,表面還撒了些枯葉和乾草。三人覺得不對勁,就折了樹枝代替鶴嘴鎬去戳了戳,於是從土中出現了一隻人手。

到達現場之前,田代渾身的震顫一直沒有停下來,儘管警視廳這碗飯他已經吃了多年,但一想到重大事件,還是感到一種顫慄。是由對破案前景的信心與焦慮不安複雜交織的情緒,就像一塊熾熱的團塊堵在心中。田代有過預感,春田英雄市長已經沒有生存的可能性了。首先估計到此案可能會有幾種結果,一是本人確實失蹤,二是由於事故導致的去向不明,再就是遭到綁架或因事故死亡,還有他殺。

警車從甲州街道向左轉,進入了川崎街道,在離開中央高速公路引道的地方駛進了右側的窄路。兩側散布著小片的樹林,住宅也漸漸稀疏了。右側的台地上住宅比較密集,但這一帶連行人都很少見到。

再向前行,幽暗的農田對面有三四個手電筒發出的亮點。因為是在黑黢黢的樹林中,亮點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對面的手電筒在劃著大圈,那是保護現場的警官看到警車到達後發出的信號。

田代在窄路上下了車,走向田間小道,到達雜樹林差不多還有五百米。不一會兒,對面的燈光搖晃著前來迎接。

「您辛苦了!」來迎接的巡警看到田代便舉手行禮,「就在這邊。」

枯葉的氣味從暗處飄了過來,夜晚的風已經很涼了。踏著枯草前行,不久進入了林道。田代向前走時,先到的警官們也用手電筒照著腳下跟了過來。光葉櫸樹、楓樹、柞樹密密叢叢,手電筒光照出的樹影像活起來了一樣。每當腦袋碰到樹枝時,梢頭的枯葉就啪啦啪啦地墜落下來。

領路巡警的手電筒停了下來,「就是這裡。」

大家的手電筒光柱都集中到了這片地面。下面的紅土露在外面,就像地下有什麼東西頂上來裂了一道縫,煞白的人手和西服袖口赫然入目。

「首先發現屍體的地產主和房產主用樹枝撥開後就是這個樣子,一直沒動。」

先到的鑒定組警員用閃光燈相機拍下了現場情景。拍照完畢後,全體警員都投入了挖掘屍體的行動。每一個步驟都被鑒定組的警員拍攝了下來。

屍體埋得不是很深,用鐵鍬小心翼翼地撥開土層,出現了穿著黑色西裝的軀體,接著出現了穿著皮鞋的腳,接著是被泥土弄髒了的面部。將死者完整地挖出來,用了不到三十分鐘。

手電筒光柱集中到了死者的面部,腦袋無力地歪向側面。可能是因為硬給塞進了狹小的土坑,就像屈葬的姿勢脊樑向前彎曲著。

「是春田市長。」死者的面孔與議員一行提交的搜尋申請書上的照片一模一樣。鑒定組警員迅速照亮屍體的頸部,並且仔細觀察,光柱中央映出的脖頸清晰地印著一條黑紅色的索狀痕迹。

「是勒死的。」蹲在旁邊的鑒定組警員說道。

「死後經過時間呢?」田代立刻問道。

「這個……在解剖之前還不能準確下定論,但大體上應該是在五天以前。」

五天以前就是市長失蹤的十號夜晚,或是翌日凌晨。他立刻想到有島秘書說過的話,市長與議員一行到銀座吃晚飯後,獨自離開大家回到了都市會館。有島至此一直同行,但是到了會館門前,市長卻說不用陪我,就把有島解放了。有島看到市長向會館門廳走去,就回身去了銀座。後來一問,市長並沒有回到房間。後來就不明去向了。

因此,根據鑒定組警員推定的死亡時間,市長差不多就是在那天晚上被殺害的。

田代環視周圍,因為是在夜晚,所以更加寂靜。不過,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會有人到這裡來。市長是被誰帶到了這裡呢?或者是在某處被殺害,然後將屍體搬運到了這裡?也就是說,除此之外可能還有第一現場。

「哎?」鑒定組警員說道,「警長,屍體脖頸上沒有領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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