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申請 第五節

在大堂的椅子上,獃獃地坐著一位小個子男人。看到有島秘書從電梯中走出來,他便站起身來。

「今天實在是打攪您了。」警長主動向有島問候。旁觀者很難看出這是警視廳的人,倒像是哪個公司的普通職員跑外勤回公司途中順便到這兒來的。

「你好!」有島看到近旁有前台服務員,就簡單地寒暄一下並點頭致意。

「找到替你留守的人了嗎?」田代警長對電話中說的事情很在意。

「是的……今天一起去過警視廳的市長胞弟還在他的房間里,就委託給他了。」

「哦,市長的胞弟不出去嗎?」

「因為哥哥去向不明,他可能沒有心情出去逛街。而且他跟議員們也不熟悉,就沒有同行。」

「那好,我想你可能也還惦記著留守的事兒呢,就耽誤你三十分鐘吧!」

「沒關係!到哪兒去好呢?會館裡面也有小吃店……」

「不,」警長搖搖頭,「不如到附近散散步好嗎?」他不願意在這裡談事情,顯然是擔心議員們回來時看到他們。有島同警長並肩走出了門廳。正街上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但很少有窗戶亮著燈,所以路上有些昏暗。

「咱們下坡到赤坂那邊去吧!一塊兒喝杯茶,順便問你點兒事情。」

兩人蹓躂著走下赤坂見附的坡道,眼前閃爍著夜總會和汽車公司的形形色色的霓虹燈,交叉路口來來往往的車燈放射出無數的光柱。走過赤坂見附,田代領著有島走向一木通大街,附近巷子里的小茶館門口燈火通明。

「就在這裡談吧!」

顧客很少,可能是因為剛剛入夜時間還早。兩人在角落裡找了座位,要了紅茶。

「我請你出來,是想問問白天在警視廳不方便詢問的事情。你看,你是離市長最近的人,所以想請你開誠布公地回答我的問題。對於我們來說,最怕的就是有什麼遮遮掩掩的情況。」

說到遮遮掩掩的情況時,田代警長轉眼掃視一下有島的面孔。有島以為警長的話是指市長的家庭情況。「那當然,既然提交了搜尋申請,我就必須全力配合,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有島一邊向端上來的紅茶杯中擠檸檬汁一邊說道。

「那太感謝你了,這對我們的工作是最大的支持。當然,雖然市長的生死去向現在還不清楚,但已經可以肯定是陷入了非常不幸的困境。這與普通人離家出走不同,因為市長是辦理公務出差時失蹤的,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聯繫,那可就不容樂觀了。」田代警長說完這段開場白,終於進入了主題。「在警視廳里也曾問過市長的胞弟,市長的夫人是第二任了,而且她婚前的身份……失禮了,我不應該這樣說,直截了當地說,夫人原來好像是札幌市某酒吧的女老闆,對吧?而且跟市長年齡相差二十歲左右……」

「是這樣的。市長娶來現任夫人,正像他胞弟在警視廳所說是在八年之前,夫人當時是二十三歲。」

「她叫什麼名字?」

「美知子。」

「在札幌開的酒吧是什麼名字?」

「那是在札幌鬧市區芒草野的背街小店,名叫『美知酒吧』。即便如此,你也明白,夫人頗受歡迎,顧客盈門。」

田代把這些情況都記在了小本子上。「今天我聽說,市長也光顧了那家酒吧,而且開出了浪漫的花朵。」

「是的。春田先生,當然那時候還不是市長,所以我也從未接近過他。但聽人們說,市長非常迷戀美知子,經常從北浦市往札幌市跑。所以,夫人可能是被她的熱情所感動,最後走到了一起。」

「原來如此啊!春田先生真是一位激情四射的男子漢。那,他們夫妻的關係怎麼樣?你是當秘書的,自然也經常出入市長的家了?」

「是的,他們非常和睦,這一點我可以斷言。」有島一邊回答一邊想,警長可能是出於職業習慣,這是在試探市長夫人會不會有其他相好的男人。果然,警長的推測沒有錯誤。

「市長的現任夫人在經營酒吧的時期,也就是做女老闆的時代,有沒有其他迷戀著她的人?」

「我想這樣的人相當多。如果我說沒有,肯定是在撒謊。因為夫人真的是花容月貌,而且當時非常年輕。」

「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迷戀女老闆呢?你打聽過沒有?」

「多少也聽到過一些。但是,那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而且可能是因為顧客地位較高,既有公司的董事,也有一流商店的店主,這類人物很多。但是,自從跟春田先生結婚以後,就徹底將酒吧轉讓給了別人,在市長家中深居簡出,所以絕對不會跟其他人繼續來往了。這一點我可以擔保。」

「我想再重新確認一下,這位美知子在成為市長夫人之前,確實沒有結過婚,對嗎?」

「夫人是初婚。」

「這位美知子就是在札幌出生的嗎?」

「不、不是,夫人是在東京出生的。」

「哦?東京?」

「不如說是他們全家從東京遷居到了札幌。她父親在東京時就經營印刷廠,到了第六七年的時候去世了。經營無法繼續下去,就把印刷廠全部賣掉了,美知子就用這筆資金開了一家酒吧。」

「那,她家裡的人呢?」

「當時她的母親還健在,但在市長接去贍養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有沒有兄弟姐妹?」

「沒有。」

「嗯!」警長瀏覽了一遍自己記的筆記,又轉向另一個話題。「市長跟前任夫人離婚是怎樣一個情況?」

「這方面我不了解。因為都是過去的事情。」

「不過,你也應該聽別人說過些情況。」

「當然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但那些風言風語都不可靠,不太……」

「不,我只是當作參考,不是把你說的話當作證詞。這一點請儘管放心。」

「那我就說。簡而言之,聽說市長從一開始就討厭那位夫人。」

「哦,那又是因為什麼呢?」

「前任夫人也是來自釀酒業者家庭,你也知道,市長的原先的主業也是釀酒。因此有人從中撮合,他倆就結婚了。但前任夫人是獨生女兒,所以特別任性。市長最討厭她這一點。」

「如果前任夫人有這樣殷實的娘家,應該也還能過得下去。白天你們談到前任夫人已經沒有消息了……」

「是的,因為她本來就是性格強悍的女子,不想讓別人說她是被婆家退回來的姑娘,所以就離開了娘家。這也是聽別人說的,不明真偽,據說她是擅自跑出娘家不知去向的。當然,或許她父母親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只是不好對外人說吧!我也就只知道這些。」

「謝謝你。」警長端起茶杯,像是告一段落了。「另外,從公務的立場來看春田市長,他在北浦市地方政界處於什麼樣的地位呢?能不能介紹一些情況讓我們參考?」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有島已經預感到會被問到這方面的問題。於是,他從剛才在房間里考慮到的市議會派系圖說起,講述了市議會議長選舉和圍繞繼任市長展開的形勢。

警長一邊看著記錄一邊插言確認。「市長先生經常進京,除了公務以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聽完有島對市議會的大段說明之後,警長進一步問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只是,傍晚辦完事情回來,經常用大堂里的公用電話向什麼地方打電話。」

「哦,用公用電話嗎?他可以在房間里打電話嘛!」

「從房間里打電話的費用要算在旅費中,市長一定是不願意這樣做。因為市長公私分明。」

田代對市長打公用電話的情況沒有深究,他推測可能是給東京都內某個熟人打的電話。「其他的還有什麼能夠想到的線索?」

這時,有島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三天前遠山說過的早川進京的情況。早川准二已經到東京來了,據說是北浦市遠山派的議員來電話告知的。當然不用說,早川是與保守派正面對立的革新派,而且此人又是鬥志非常旺盛的議員,他正面反對市長此次進京,還在議會上對此進行了譴責。有島對這件事稍有透露,警長的雙眼立刻來了精神。

「這位早川議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另外,他到東京來之後,是不是有為他提供住宿的熟人?」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們的市議員們進京倒是有一家廉價提供住宿的定點旅館,或許就是那裡。」

警長把那家旅館的名字也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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