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申請 第二節

北浦市長春田英雄的失蹤得到了確認。市長失蹤已經整整兩天了,其間既沒有來自市長本人的聯繫,也沒有其他線索,顯然不得不考慮到發生了「事故」。跟市長一起進京的遠山建設委員、其他議員以及有島秘書,都不願意枯燥乏味地在會館裡等待了。

「現在向北浦市打個電話,把市議會議長和市長的家屬叫到這兒來吧!」遠山議員提議。

沒有人表示異議,如果照此稀里糊塗地等下去,進京議員團可就難脫干係了。而且,即使要向警視廳提交搜尋請求書,也必須得到議長和市長家屬們的認可。商量之後,立刻向北浦市打了電話。先是向福島議長家中打了電話。

「什麼?市長失蹤了?」議長先是一笑,「是不是在哪兒喝酒醉得不省人事了?」

「根本沒有的事兒!」遠山接過電話說道,「我們最初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就沒太在意。已經過了兩天了,就不敢再拖延下去了。光我們進京議員團是無法解決問題的,請議長立刻進京。」

「真拿你們沒辦法!」福島議長似乎還沒有感到事態的緊急,「我在這邊忙得團團轉,會不會我跑到東京一看,市長正在跟你們喜笑顏開地喝酒?」

「要是市長真能跟我們喝酒就好了!啊,另外,議長先生,你能不能帶一位市長家屬來,我也再給他們打個電話。」

「是啊,那,就暫且照你們說的辦吧!」

「請一定幫忙。我想,議長肯定能辦妥此事。請一定保守秘密,不要向報界透露消息。」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我明天上午訂到航班座位立刻出發。」

「拜託了。」他接著又向春田市長家中打電話。「夫人在家嗎?」

接聽電話的是女傭,她說夫人不在家。不過,後來晚一些時候又從春田家打來了電話。「聽說剛才打來過電話?」

接聽電話的是有島。「是夫人嗎?我是有島。」

「你辛苦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急事?」夫人的嗓音很沉穩,好像對這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議長先生沒向夫人和家裡打過電話嗎?」

「還沒有。」

福島議長剛才接電話時就似乎沒太在意,現在好像仍將此事放在一邊。有島也覺得讓遠山議員跟夫人說比自己說更好,就到他的房間去叫他。不巧的是,遠山議員好像又到銀座喝酒去了,而且議員團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他們表面像是擔心市長的安危,但心裡還是想著吃喝玩樂。

「讓您久等了!」有島別無選擇,只好採用盡量不讓夫人受到驚嚇的方式,把市長失蹤、自己正在為難的事情告訴了夫人。「所以,我剛才向議長先生家也打過了電話,請他明天趕到東京來。是不是請夫人跟議長一同前來?」

「真的發生了嚴重的事情嗎?」夫人似乎不太相信。

「電話上說不太清楚,弄不好,還得向警視廳提交搜尋市長的申請。為了防備萬一,希望夫人跟這邊的議員先生們共同商討萬全的對策。」

「知道了。」夫人詢問了兩三次,最後拿定了主意。「與其說讓我到那邊去,不如讓我丈夫的兄弟雄次去一趟吧!」

市長的胞弟春田雄次雖然沒有與哥嫂同住,但也是在北浦市內經營著一家小雜貨店,經銷食品、日用雜貨和文具等商品。他對政治毫無興趣,少言寡語,但人們都說他腦筋非常好使。但是,有島從來沒見過此人,所以一時難以應答。

「如果我跟議長先生一同進京,當地人察覺之後恐怕會議論紛紛。兩個人同時進京目標太大。」

的確如此,言之有理,有島也同意這樣做。

「那就這樣辦吧!我們在這邊等著。現在不湊巧,遠山先生和其他的議員先生們都不在,等他們回來了,我立刻向他們報告。不過,請夫人不要過分擔心。」有島眼前浮現出多次見過面的市長夫人。她比市長年輕二十多歲,當然是後妻,但對大家都很熱情,是一位性格爽朗的女性。

「我不會過分擔心。事已至此,一切只能托靠你們了。」

「市長一有消息,我儘快通知夫人。」

「拜託了。」

電話掛斷了。有島獨自吸了一陣香煙。春田市長到底去哪兒了呢?自己還沒向遠山議員他們說明那家「磯野」的情況。昨天到「磯野」去打聽過了,卻也沒有什麼值得參考的線索。原來以為去「磯野」會找到市長的行蹤,誰知道那裡只不過是市長活動的中轉站而已。當然,這樣判斷必須是在對方說法可信的前提之下。

有島做了各種想像。春田市長是不是被殺害了?總好像有這種預感,但真正的原因連他自己也難以想像。因為想像不出原因,所以他又感到快慰。在想像中,他覺得市長與其說平安無事,倒不如死在什麼地方更有意思得多。如果市長今晚稀里糊塗地回來的話,那反倒沒有什麼意思了。

從春田市長的性格來看,就算他有相好的女人,但也很難想像他們一起去了別的地方。市長正在為北浦市的港灣擴建問題竭盡全力到各部委去陳情請願,絕對不會因沉溺於私事而耽擱了與有關部委官員的會面約定。

有島從窗口向外望去,各種各樣的汽車開亮大燈在車道上急馳。就在這座樓房前面的停車場上,也停泊著數量龐大的車輛。銀座一帶的燈光,像穹頂一樣籠罩在附近的黑色建築上方。有島作為市政府的公務員很受限制,他不可能像市議員們那樣自由自在地展翅飛向外面的世界。另一名事務員卻可以巧妙地利用工作之便,跟在議員們屁股後面行動。

有島焦躁不安,在狹窄的房間里走來走去。走著走著,他突然想到,市長的陳情情願並沒有什麼成效。這雖然也是在市議會上遭到在野黨早川議員攻擊的問題,但市長的進京的確是太頻繁了。看樣子,市長出差並不像是真心期待陳情會有什麼結果。而其他進京的市議員們,也只不過是趁著市長出差跟著出來轉一圈罷了。

有島突然停下腳步,定定地凝視著昏暗的窗邊。說不定,市長的頻繁進京就與這次失蹤有著密切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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