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弟弟 第二節

品川車站前的矢口班車運輸公司是相當大的企業。有4、5輛空卡車在那裡並排停放著。旁邊的地面上,堆放著等待運送的貨物。

在公司招牌的旁邊,掛著寫著「東京——名古屋直達」和「東京——名古屋特快」的大牌子。

龍夫和典子來到寫有營業部的營業台前。年輕的辦事員從桌子前面扭過臉來,問:「你們是哪兒的?」

以為他們是來發貨的,辦事員便低下頭。

龍夫鄭重其事的說:「喂,我們不是來發貨的,是想麻煩您一下,打聽一件事。」年輕的辦事員說:「什麼事?」

「你們公司的卡車司機,最近有辭職的嗎?我們想打聽這個事。」

辦事員說:「叫什麼名字?」

「啊,姓名嗎……」他不知道姓名,只知道是田倉的內弟。

龍夫說:「不知道姓名。」

辦事員立刻表現出愕然的神情。

「可是這個人住在藤澤。是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他長的很瘦。」

辦事員一聽,感到很不耐煩,他指了指裡邊說:「請問那個人吧,他是人事科的。」說完臉又轉向帳簿。對典子的臉看都不看一眼。

人事科辦事員是位40多歲的中年男人。使人感覺到他象村公所的小吏。面容十分親切。聽了問話後,回答說:「啊,那個人哪,他叫坂本。」

「是叫板本嗎?」

想從對方得到回答。

「是的,叫坂本浩三。」

這樣說來,田倉的妻子良子,她原名是坂本良子。總之她就是畑中善一的情人坂本良子。

「關於這個坂本浩三,你們想打聽什麼事呀?」人事科員看看龍夫又看看典子問道。

「啊,實際上——」在這兒說謊沒有必要,短時間內又來不及說出詳情,於是拿出了寫有出版社名稱的名片。

「是這樣的。」

中年科員把眼鏡推到額頭上,讀著名片上的鉛字。

「雜誌要報道他嗎?」

他是懷有善意的。對於出版社的名片,也有嫌惡的,也有尊重的,人事科員露出興味十足的表情,於是龍夫也似乎認為他好對付。表情顯得急切而明朗。

「能不能報道還不清楚,不過,希望能夠提供有關的可供參考的情況。」

龍夫說得比較含糊。

「請問這位坂本浩三7月12日上班了嗎?」

人事科員說:「請稍等一下。」說著從櫥櫃里拿出一本賬冊翻著說:「啊,上班了。」就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有記載的那個地方。

龍夫回答說:「是嗎。」說著回頭望望典子,眼睛閃著光輝。

又問:「上班是幾點鐘?」

「是晚上7點鐘。」

「那麼晚嗎?」

「我們這裡是深夜作業的。」人事科員微笑著說。

「從東京到名古屋卡車從黃昏開始要跑好幾趟。第一班是17點,也就是5點。第二班是18點。第三班是19點。以下都是一個小時一班。12號從坂本的出勤表看,是第四班,也就是20點。司機是在出發前一小時到車場的。他是19點到這兒來的。」

「果然,明白了。他到名古屋去是從小田原走的呢,還是從箱根走的呢,還是沿著海岸向熱海方面繞著走的呢?」

「當然是路過箱根啦。」科員立刻回答說。

「從箱根的宮之下通過元箱根、再過三島到沼津、靜崗的。」

典子站在龍夫身後聽著,點點頭。確實還是通過宮之下的。「啊。」龍夫機敏地深表讚許地領悟到典子的想法。

龍夫又問:「不過,那第四班從品川出發的卡車是幾點鐘通過箱根的宮之下的?」

「嗯……到名佔屋需要19小時,到宮之下是幾點呢?你稍等一下,我還不知道,我去問准了再說。」這個象村公所小吏的人事科員離開了這裡,找誰打聽去了。

典子對龍夫小聲說:「他這個人讓人感到挺好接近的。」

龍夫也有同感說:「他真幫大忙了。」

「我們現在無依無靠,沒有這個人可就糟了,真得好好感謝他。」

「卡車肯定是通過宮之下的。崎野君,事關重大,一定好好打聽打聽。」

「我明白了。」

龍夫的表情象是說:「那當然。」

人事科員的布滿皺紋的臉上浮著微笑回來了。對他們倆說:「問明白啦。」

「那就謝謝你啦。」

「第四班班車通過宮之下的時間大概是在22點半,到23點之間。」

22點半到23點之間,也就是7月12號晚上10點半到11點之間,這不就是田倉從山上掉下來摔死的時間嗎?

因為和預想的情形相符,龍夫和典子誰也沒吱聲。

對方著急的問:「此外還想打聽什麼?」

「可是重要的問題是坂本為什麼從你們這裡辭職了?」

人事科員瞼上略微顯出複雜的表情說:「不問這個事兒不行嗎?」

龍夫低下頭問:「為什麼?」

「對這種絕對說不清的事,是不作書面記錄的,而且這牽涉到業務上的秘密,對別人不能說。」

「我信任你們。」人事科員說道。

「實際上,不是坂本本人自願辭職的,是被公司辭退的。」

「啊,是被除名的啊!」

「是,是那樣。這件事不要對別人說,因為本人都還年輕,還要奔前途哪。」

「當然了,怎麼說本人『都』還年輕呢?」龍夫問道。

「一輛卡車上坐兩個司機,在19個小時內交替開車。」

「那麼兩個人同時被除名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事故。」

「事故?什麼事故?」

人事科員的臉上出現了感到為難的表情,可是他正說到興頭上,於是又喋喋不休地說了下去。

「象剛才說到的那樣,因為到名古屋需要19小時。第四班車是第二天的15點,就是午後3點鐘到達,這才是合理的。可是坂本他們開的那輛卡車是13日午後4點半才到達名古屋的。」

「啊,是因為出了事故吧。」

「這很奇怪。有的時候晚到三四十分鐘,這往往是難以避免的。而遲到長達一個半小時的事以往是沒有的。在名古屋辦事處那邊,坂本和木下……木下就是和他搭檔的那個司機。」

「噢,我再打聽一下,木下是怎樣一個人。」

「木下叫木下一夫。年齡也和坂本相同。」

「現在木下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是一個不本分的人,反覆無常。履歷表也填過,因為已退出公司,我們撕碎扔掉了。」

人事科員談到了自己的工作。

龍夫的問話又回到了開頭說:「那麼晚點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到底出了什麼事故呢?」

「實際上,沒有出現事故。可是他們倆說晚點是因為事故。」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呢?」

人事科員說:「真是沒辦法,跟你們說吧,晚點的原因據說是引擎上的燃料汽化器發生了故障,說是在過了三島的時候:因為修理佔用了時間。雖然我不太清楚關於汽車修理的事,也覺得這點兒病修理起來四五十分鐘也被夠了。名古屋的汽車部主任,他出於懷疑去檢查了那個燃料汽化器,根本看不出修理過的痕迹。所以,他認為顯然是敷衍塞責的疏言。是在途中什麼地方閑聊了,或者是停車睡了一覺,只好用謊言來搪塞。於是坂本和木下就反駁他說:『你瞎說什麼?有故障就是有故障嘛?我們哪裡不好?你這樣隨便不信任我們?』對方就十分傲慢地大聲叱責說,這樣的傢伙根本不能用!這兩個年輕人也反唇相譏,於是發生爭吵,後來又打了起來。因為這事,終於被除名啦。」

人事科員一口氣講到這裡。

「啊,主要是因為打架的事嗎?」

「啊,是那樣的。」

這算是幹了什麼壞事呢?事情是如此簡單。

人事科員又接著說:因為開卡車的那兩個年輕司機,他們性格太粗魯。而且,公司也有一些待職的司機,他們的素質要強一些,人事科員作了這樣的辯解。

這件事,在這裡就了解到這麼個程度。7月12日出事的當天夜裡,田倉妻子的弟弟駕駛著卡車在10點半到11點之間,從出事現場附近的宮之下通過。到達名古屋時比正點到達晚了一個半小時。說是引擎出了故障,但是沒有確鑿證據。僅是這個情況就說明了問題。

龍夫很有禮貌地說:「謝謝,十分感謝。」

典子也親切地向中年的人事科員點頭致意。

「不用,不用。可是這要保守秘密呀。不知道這和你們的採訪有關係沒有。」看起來很善良的人事科員笑眯眯地特意叮囑他們。

龍夫和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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