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悲歡 第一節

當典子睜開眼睛醒來時,明亮的陽光已經照射在拉門隔扇上了。一看手錶,已經過了8點鐘。可能是昨天太疲勞了吧,不知不覺就睡過頭了。

一打開拉門,只見木曾川的河水在早晨強烈陽光的照耀下奔流而下。今天早晨,犬山的城堡清晰可見。

「早晨好!」女招待進來了。

「哎呀,真不早了。」

「是的。」

女招待微笑著開始整理了房間。

「昨天晚上寫的那封信已經給您發出去了。」

「謝謝!昨晚立即就發出去了嗎?」

「是的。」

這樣一來也許今天晚上就能送到龍夫的公寓。但是,還是典子自己回京更快一些。

典子洗漱完畢,回到房間後就去吃早飯了。早飯盤子里盛著燒鯰魚和鹽腌鱒魚腸。早飯能吃到這麼好的東西只有在木曾川畔這種地方。

這裡的鯰魚與在東京吃的簡直兩個味。典子想,媽媽喜歡吃鯰魚,如果她能吃到這麼新鮮的鯰魚,該多麼高興呀。

於是,典子馬上想到給家裡掛電話。只要一個人出門在外,就想媽媽。

典子問接待她的女招待:「想給東京打個電話,不知道是否馬上能行?」

「我去問一下。」

女招待從櫃檯那邊問回來後說:「現在電話不太忙。」

「是嗎?那麼請你給要一下。」

「是。」

女招待把典子說的電話號碼告訴了總機。

女招待一邊往水壺裡沏茶,一邊問道:「小姐還想去哪兒轉轉?」

「不,回東京。啊對啦,中午以前的特快列車都有幾點的?」

「有一趟10點39分從岐阜始發的。」女招待說出了記得爛熟的列車時刻。

「不過,您既然已經到這兒來了,坐船順木曾川而下不好嗎?」

「對,謝謝!有意思嗎?」

「是的,來這兒旅遊的客人大多都這麼走。前方有一個叫鬼島的名勝,山水風光很美。」

正在女招待開始介紹名勝的時候,電話響了。

「啊,真快呀。」

女招待拿起了電話筒,果然是東京打來的。

「喂,喂!」

回答「是的,是的」的聲音是媽媽的。聲音雖然有些遠,但是與在東京市內打電話沒有多大區別。

「媽媽嗎?是我!」

「呵,是典子嗎?」

那聲音好象媽媽有些吃驚。

「現在,我在犬山呵!」

「噢,是哪兒?」

「犬——山——。喂,就是日本的萊茵呀!昨天我在這住了一晚上。鯰魚味道非常好。在旅館下邊馬上就能捕到,所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都吃著了。真想讓媽媽嘗嘗!」

「我說,典子。」媽媽的說話聲急促起來。

「你電話打來得正好。我正發愁不知道你住在哪兒。」

「噢,有什麼事嗎?」典子心裡吃了一驚。

母親說道:「崎野先生昨天很晚還來了……」

「噢?什麼?崎野先生怎麼啦?」

因為母親的聲音太小,所以典子又大聲問了一遍。

「崎野先生說了,也許你會來電話聯繫,如果來了,就讓你馬上給他的公寓去電話。好象是一件很急的事。」

「是嗎?」

是什麼急事呢?所謂急事一定還是與那件事有關的事情。可是,龍夫之所以這麼說一定是因為他很著急。典子從母親那記下了龍夫公寓的電話號碼。

母親放心地說道:「好了,你來電話也就讓人放心了。」典子也想之所以想給母親打電話可能是因為有預感吧。

典子回答道:「那麼,馬上就打個電話問問。」

母親說道:「快打吧。因為崎野先生說在11點以前一直在公寓里等著。啊,還有,辦完事後,早點回來。」

典子又一次按記錄的東京的號碼要了加急電話。

電話接通大約花了30分鐘,其間典子等得很心焦。女招待看出客人遇到了麻煩事後就走出了房間。

在電話鈴響的同時,典子拿起了電話筒。

從對方傳過來一個粗嗓子女人的聲音。

「喂,喂,我叫椎原,崎野先生……」

還沒等這邊說完,對方就向外叫了一聲崎野先生。電話里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男子的聲音。還沒到10秒鐘就響起了龍夫的聲音「啊,利子嗎?」接電話的速度之快就象龍夫在電話機旁邊等著似的。

龍夫大聲說道:「聯繫還挺順利的。」

「到底出什麼事了?」

典子與他心情不同,話音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責備的口氣。

龍夫仍然急匆匆地問道:「嗯,這個以後再說,你那邊怎樣?」

「嗯,我去了畑中善一先生的妹妹家,但那些筆記已經沒有了,也不知道讓什麼人給借去了。」

「什麼?不知道?」

「是的,是他妹妹在海外時的事,好象是他母親借出去的。不過他母親已逝世了,所以至今也不知道是誰借去的。」

「是嗎?」

從電話筒里傳來了龍夫失望的語氣。

「白辛苦了一趟啊。」

「不,沒白辛苦?」

「噢?什麼?」

「別那麼絕望呵!筆記沒有找到,但找到了一件有趣的材料。」

「啊,那個是什麼?」

「是一張照片,是一張畑中善一先生的舊照片。」

「嗯,畑中善一的照片有什麼用呢?我想看的是他遺留下的創作筆記,想知道是誰把它們借去的。」

「在電話上說不清楚。昨天晚上我把那張照片和一封信給你寄去了,我想你看到就會明白。」

「是嗎?」

從聲音上聽,好象龍夫不抱多大希望。

「喂喂,那麼你所說的急事是什麼呢?」這回輪到典子自己提問了。

「啊,那個呀,實際上是村谷阿沙子已經出院了,現在去向不明。」

典子吃了一驚,急忙問:「啊?說什麼?村谷先生怎麼了?」

「哦,是我們疏忽了。光想著女士會在那家醫院永遠住下去,實際上錯了。昨天上午,我想起這事去了一趟醫院,醫院說她兩天前就出院了。」

「啊?病這麼快就好了嗎?」

「好也罷,不好也罷,反正她是裝病,是花錢住的院。這些我們略知一二,但現在她出院後不知去向卻讓人不好琢磨。」

典子心怦怦地跳著,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亮吾氏去向不明的時候,這回阿沙子女士的消息也斷絕了——

「她沒回家嗎?」

「我當然立即跑到她家去了一趟。她家裡一點回來過的跡象都沒有。據說她是提著裝滿了日常用品的皮箱走的,把被褥存在醫院,說是以後來取。」

「是去她的擔保人在鳥取的哥哥家了吧?」

「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昨天馬上給鳥取拍了封電報。因為我筆記本上有那個作為她擔保人的親哥哥的地址。回電不久就來了,說她沒來。我覺得回電是可信的。」

「那麼,她到底去哪兒了呢?」

典子的眼前浮現出肥胖的女作家手提大皮箱步履蹣跚的孤獨身影。

「村谷女士的事,是我的疏忽大意。」龍夫還在繼續說著。交換台已經告訴超過了第三次通話的時間了。

「可是,現在沒辦法了……」

「喂,她說不定是去丈夫那了?」

典子突然想到這一點,隨口就說出來了。

「這的確象利子的思考方式,但一下子難以讓人接受。」

「哦?為什麼?」

「如果知道亮吾氏的住處,她根本就不用那麼拚命地去尋找了。莫非我們沒想到那是偽裝?好,已經沒時間了,現在求你一件事。」

「說吧。」

「你今天就回東京嗎?」

「打算坐10點39分的特快回去。」

「那麼,希望你順路在豐橋下來一趟。」

「在豐橋?」典子又問了一句。

「在豐橋有什麼事?」

「村谷女士女佣人的老家在那。」

啊?!是的,她沒有留神這一點。

「我調查過了。米店裡有糧食供應證的註冊。快說行不行?」

「行行。」

典子急忙拿出筆記本記下了地址。

——豐橋市XX段XX號 川村寅治方 川村廣子。

典子第一次知道叫廣子的那個女佣人原來姓川村。

「叫川村寅治的是廣子的父親還是哥哥我不知道。總之,想讓你去一趟問問。」

「啊,說不定村谷先生就在那兒?」

「哦,那就好了。」龍夫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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