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在了 第一節

第二天,天氣從早晨開始就很熱。

典子上班到編輯部一看,白井總編輯已經來了,正在沒人的編輯室里,打開襯衣的扣子,敞著懷盡情地吹著電扇。

「早晨好!」

「早晨好!」

白井總編輯離開了正對電扇的位置。

「昨天辛苦啦!」

他看著典子,表現出一種想儘早聽她彙報的神情。

「利子,箱根之行怎樣?」

「哎,收穫很大啊。」

聽典子這麼一說,白井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長下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來,坐這兒。」

說著,他拉過來一把椅子。

典子心緒不寧地坐在那把椅子土說:「在彙報箱根之行收穫前,先說說發生了一件讓人擔心的事。」

箱根之行的彙報要等龍夫來這以後再進行。這是昨天與龍夫分手時約好的。

「什麼?什麼讓人擔心的事?」總編輯愣住了。

「昨天,從箱根回來順道去了村谷先生的家。而她家門上貼著一張寫著正在旅行不在家的紙條。」

白井聽罷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

「旅行嘛,是到哪裡去寫作了吧。」

白井漫不經心地抽著香煙。

「但是,這真讓人有點擔心啊!」

典子想要引起白井的注意。

總編輯以為是工作上的事便問道:「你是去要稿子的嗎?」

「不是,不是那種事。如果您要是聽了箱根之行的故事就會明白了。」

「那麼,現在就想聽聽。」

「等崎野君來了之後,兩個人一起給您講。」

典子終於道出了本意。

「真好象是件很棘手的事啊。」

白井笑了笑,似乎大致察覺到了典子話中的意思。

「這麼說,村谷先生家裡誰都沒在吧?女傭也不在嗎?」

「是的,大門緊閉著。」

「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們問了鄰居。據說昨天早晨先生與女傭一起外出了。鄰居說當時看見她們提著手提包。」

「她們沒向鄰居留下什麼話嗎?」

「沒有,只是女傭到鄰居那轉達過先生當時要外出請照看一下的話。大門上的紙條據說是先生自己貼的。」

「說到昨天……」

總編輯繼續說道:「你們訪問村谷先生家是在前天晚上吧。你們正想要聽女傭講什麼的時候,女傭突然被村谷先生叫走了……」

「是的。」

典子想,白井的表情已經說明他明白了自己所說的意思。

「等一等。難道會逃跑了嗎?」

總編輯拿出了筆記本,翻到了某一頁。那頁是各雜誌社的電話號碼錶。

白井依次向與村谷阿沙子有寫作關係的雜誌社打了電話。正因為白井是一個老編輯,所以他的交際很廣。

「啊,A君嗎?我是白井。好久不見。近來怎樣?噢,是嗎?好呵。可是,從昨天開始村谷阿沙子先生就不在家。我們想求她寫一個急等著用的稿子,真難辦啊。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啊,是的。多謝了!過幾天一起喝一杯嗎?」

白井不管往哪兒掛電話都這麼說。白井掛斷最後一個電話,一邊合上筆記本一邊說道:「都不知道啊。」

能提供線索的雜誌社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因此,她外出與雜誌社無關。

典子心情激動,思潮翻滾起來。

村谷家叫作廣子的女傭了解田倉不正常死亡那天12日夜裡村谷亮吾的行動。對阿沙子女士來說,這件事如果被別人知道了就會有麻煩。所以,在龍夫和自己去拜訪的那天晚上,阿沙子女士大聲招呼廣子,使她離開了我們。

不僅如此,說不定她認為將來會有危險便在某時帶著女傭逃到什麼地方去呢。

典子這麼一想,就越發覺得村谷夫婦與田倉的不正常死亡有著密切的關係。

崎野龍夫與其他工作人員一道露面了。

過了30分鐘後,典子、白井及龍夫三人在三層空蕩蕩的屋子裡進行了交談。這間屋子雖然被稱作會議室,但是只擺著一張大桌子和幾把簡陋的椅子。這是一間到處都落滿灰塵的房間。龍夫不加修飾地彙報了昨天的行動。

白井總編輯一句不漏地側耳傾聽著。儘管他不拘禮節地、不斷晃動身體,但是,這正是他專心致志時的習慣。

「利子已經告訴我了很有收穫,你們在僅一天的時間裡的確獲得了不少情況。」

白井總縛輯表揚了龍夫和典子。

「然而,儘管知道了各種有意義的新情況,但事情的梗概還沒清楚喲。」

總編輯搔著腮幫繼續說道:

「村谷阿沙子女士與田倉之死好象有某種關係。這似乎是確實的嘍。但是,我們還不知道她丈夫為什麼失蹤了。」

龍夫同意道:「我也不知道。」

典子看了看擦著汗的龍夫。今天使用的手絹是新的。好象他已經注意到了昨天的情況。她輕輕地捅了一下龍夫的臂肘。

「崎野君,說說那件事嘛!」

「哪件事?」龍夫看了看典子。

「就是代筆寫作那件事呀!」

白井聽後責備地問道:「代筆寫作?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夫露出了稍許有點尷尬的目光。他大膽地說道:「這僅僅是我個人的推測。」

「嗯,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村谷女士的小說不是她自己寫的。」

「嗯?你說什麼?」

就連平素穩重的白井總編輯這時也瞪大了眼睛。

「哎呀,你快說呀!」

「好。我認為真正的作者是另一個人,女作家本人只不過是把原稿抄寫一遍。」

白井追問道:「其證據呢?」

龍夫把曾經對典子解釋過的話又說了一遍。阿沙子女士寫作時連家人都不讓進書房。她還討厭編輯在同一棟房子里等著稿子,拒絕關在屋裡不與外界聯繫,絕對謝絕講演會和座談會的邀請。她寫的稿子特別整潔,沒有刪改過的地方。文章象男人寫的,很生硬。

龍夫最後說道,這一個一個現象就是他人代筆的證據。

「真有趣啊!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了一些事。嗯,嗯。」

白井獨自一個人在點頭,臉上也出現了紅色。他又目光閃爍地問道:「那麼,你認為真正的作者是誰呢?」

「是女作家的丈夫亮吾氏。」

「什麼?那個丈夫?」

「對,我想是他。」

龍夫陳述了自己的推理。這與典子曾經從他嘴裡聽到的一樣。

「嗯。」

白井用手撐著面頰陷入了深思。他面部的表情長時間沒有變化。

白井過了一會突然說道:「好象不對呀!」

「啊!不對?」

這回是龍夫說話了。典子不禁看了一下白井的表情。

「的確,女作家的作品是他人代替寫的,這沒錯。你們已經很好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真正的作者會是亮吾氏嗎?」

白井歪了歪頭。

龍夫問道:「推理不對嗎?」

白井答道:「不,道理說得通。好象通得過分了。我也一下子說不明白。」

龍夫追問道:「怎麼,一下子說不明白?」

「這難以解釋,你的理由能夠理解。但是,我就是一下子說不明白,怎麼說好呢?對,是感覺,就是它!」

「感覺」詞好象衝擊著龍夫的胸膛。他沉默了。典子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理解龍夫的心情。是編輯工作的長期經驗使白井說了這個詞。長發中混雜著的白髮、額頭上的皺紋,這些就是他十幾年從事雜誌編輯工作經驗的烙印。他所說的「感覺」就是從長期的經歷中產生出來的直覺。

典子覺得接觸到了最寶貴的東西,龍夫也有同樣的感受吧,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總編輯為了緩和一下龍夫的心情抱歉似地說道:「不同意你們好不容易得出的推理有些不好,但我還是有這種感覺。真正的作者不是那個丈夫,更象是另一個人。」

「實在遺憾!還是只有感覺,但無法論證。你也許會看不起我吧。」

「不,哪兒的話!總編輯。」

這是龍夫從心底發出的聲音。典子還從來沒有聽到過龍夫這麼尊敬地說話。

「我相信總編輯的感覺!」

總編輯禮貌地答道:「謝謝!」

「但是,崎野君,這是件棘手的事啊。儘管棘手,我仍感到出現了一小片晴空。聽了你箱根之行的說明,我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然而,那件有趣的事是什麼?白井沒有說。

「來,你和利子來幫我想想,我也好好研究研究。」

隨後,白井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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