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倉的行動 第一節

春日旅館大致座落在強羅的中央。這家並不很大的中等旅館被夾在附近的大旅館中間不大顯眼。

龍夫和典子正要走進鋪著石板地的門廳時,穿著襯衣的老闆樂呵呵地說道:「請進!」

龍夫慌忙鄭重地鞠躬行禮,以此來表示自己不是旅客。這時的龍夫與平時的樣子不同,所以,典子覺得滑稽可笑。果然,老闆滿臉狐疑,蹬著眼睛注視著龍夫和典子。

「我們是……」,龍夫說著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因為名片上印有出版社的名字,所以老闆那可疑的目光也稍微緩和了些。

「實在給您添麻煩。我們出版社正在調查7月11日夜晚在這住宿過的從東京來的一個叫田倉義三的人的事,如果方便的話,能否讓我們見一下當時值班的女招待小姐?」

老闆一時沒能理解龍夫這番話的意思。重複兩、三遍後,老闆看著名片上雜誌的名稱總算同意了。

兩個人進了門廳後被讓到位於左側客人用的接待室,接待室的牆壁上掛著箱根導遊圖和蘆湖的航空照片。

一個身著簡單服裝的中年胖女人出現了,她手裡還拿著象發票簿那樣的東西。

「我就是女招待領班。」儘管她微笑地說著,但還是讓人感到有些裝模作樣。

「客人的事不便說。可是,到底是什麼壞事促使你們進行調查的呢?」

「不是有損名譽的那種事。我們正在進行雜誌報道所需要的調查。決不是給被調查者本人及其家庭添麻煩的那種事。」

女招待領班華下胖成琛重的下巴,並且翻開了手裡拿著的冊子。這就是住宿登記簿。

「在7月11日住宿的人中確實有叫那個名字的。是這個吧?」

看樣子好象已經查過了,女招等領班啪地一下就打開了那一頁。

——神奈川縣藤澤市南仲街 田倉義三 42歲 公司職員

這是寫慣了的筆跡。原來擔心他使用化名,而田倉義三卻誠實地記下了真名。

「是的、是的,正是這個人。」

龍夫順勢抬起了頭。

「當時值班的女招待小姐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請稍候。」

女招待領班仍然等模作樣地鞠完躬後就走出去了。

龍夫鬆了口氣拿出了香煙。

典子輕輕地喃咕道:「好啦。」龍夫默默地點了點頭。電扇無力地轉動,吹拂著這間不平靜的接待室。白天旅館的沉悶空氣在整棟樓里飄蕩著。

一個身材矮小纖細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的穿著也簡單隨便。如果沒有和服和衣帶就看不出是旅館的女招待了。

看上去象二十四、五歲的女招待鞠躬說道:「聽說你們想打聽萩間客人的一些事,我就是當時值班的女招待。」

萩間好象是田倉住過的房間。龍夫讓這個女招待看了住宿登記本上的田倉的名字。

「在百忙之中打擾真對不起。想向您了解一些事情,您還記得那個叫作田倉的客人嗎?」

「是,記得,但詳細的事……」女招待有些不安地說道。

「噢,不會給您添麻煩,只想請您給講講那位客人的情況。但是,嗯……」

龍夫考慮了一下話題繼續說道:「這位客人是於11日傍晚到達而在12日早晨走的吧。」

住宿登記本上記載著:11日下午6點到達,12日上午9點30分離去。

女招待回答道:「是,是的。」

「到旅館後出去散步了嗎?」

「是的,8點左右穿著浴衣出去溜達了,我想是11點左右回來的。」

典子點了點頭。第一次去杉之屋飯店拜訪村谷阿沙子後,為找住處而步行去木賀方向時,在暗處遇到過穿著浴衣的田倉。那時正是9點左右,正是在他散步途中。

龍夫問道:「是11點回來的嗎?好象稍微晚了點啊。」

「是啊,好象是遇到了某個熟人,他回來後心情很好。」典子吃了一驚,心想田倉在途中遇到的不正是自己嗎。

「他沒說遇到的是什麼人嗎?」

「沒有。可是,他笑著說過,畢竟還是箱根啊!遇見了一對有趣的情侶。」

「情侶?」

龍夫看了看典子。兩個人交換了一下思考的目光。

龍夫小心翼翼地問道:「就這些嗎?」

「是的,就這些。他是一個開朗的客人,當時還笑著說了我也想被女人邀請來這裡一次之類的話,然後好象就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一早就出去散步了吧?」

女招待搖著頭回答道:「沒有。」

龍夫又問道:「什麼?沒有出去?」典子也驚訝地注視著女招待的臉。

12日早晨,典子在散步時看見了晨霧中田倉義三和村谷阿沙子女士講話的場面。那是典子從木賀來強羅的途中,確實是7點左右。田倉義三在12日上午離開前應該從旅館出去過一次。

女招待明確地回答道:「是的,他一直在房間里休息。到近9點鐘。」

「請再回想一遍。那天早晨客人是不是早早地出去散步過一次?」

女招待堅決否定道:「沒有。他確實一直休息到近9點。這不會錯。」

龍夫也為女招待的自信所折服,說道:「是啊,的確。」

「那麼,那位客人沒有往什麼地方打過電話嗎?」

女招待對此點頭回答道:「打過,好象兩次。」

「知道是往哪打的電話嗎?」

女招待明確地回答道:「是杉之屋飯店。」

龍夫與典子又互相看了一眼到底田倉還是跟村谷女士有事才來到箱根的。

龍夫小心翼翼地觀察對方探問道:「這不大好開口,可是,你知道都說了些什麼嗎?」

「這可不知道。因為在結帳時看到帳單上寫著電話費『杉之屋飯店兩次』才知道打電話一事的。最後一次電話因為是在次日早晨用餐時打的,我當時也在場,所以偶然聽到了。」

「是啊,的確。如果方便的話,能否告訴我們都說了些什麼事?」

女招待低下頭猶豫了一下說:「我想這可以告訴你們。」

「杉之屋飯店那邊接電話時,這位客人叫了村、村什麼的女人的名字。」

「是村谷阿沙子這個名字嗎?」

「是的,是這個名字。而且,光是這邊的客人講話,那邊好象回答說要找的人已經離去了,這邊的客人不斷地尋問對方的去向。電話掛斷後,客人嘴裡嘟噥著說要馬上走。」

「那麼說,在此以前沒有要走的跡象嗎?」

「是的,因為原來說好了至少要住上兩、三天,所以得知他要走時,我也很吃驚。」

要問的事好象大致就這麼多,龍夫深切地致謝,並給了招待一些小費,然後與典子一道走出了春日旅館。

再次頂著烈日順路向宮之下方向走去時,龍夫對典子說:「呵!真是不可思議!田倉12日早晨9點半離開旅館之前一次也沒走出過旅館。那麼,你在霧中見到的與阿沙子女士一起說話的那個田倉義三是怎麼回事呢?」

「我聽了女招待的話後也覺得奇怪。而我認為自己所見到的確實就是田倉先生。難道是那個女招待當時不知道田倉先生外出散步了?」

龍夫好象不贊成似地說道:「是呵,也可以這麼考慮。」

典子於是強調說:「一定是那樣!」

「可是,你是在霧中看到的吧,也有可能會看錯。」

「也許會看錯。但是,就算是看錯了,那麼在霧中看到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嗯……不知道是誰。」

「啊,請好好想想,那個人一定還是田倉先生。」

「可是,就算是那樣,我們還是從女招待的談話中聽到了有意義的事實。」

「是什麼?」

「是田倉於11日晚見到了一對有趣的情侶,是12日上午從杉之屋飯店得知阿沙子女士搬走後自己也慌忙地離開了春日旅館,就是這些。一定是田倉探聽到兩沙子女士搬到對溪庄後相跟去了毗鄰的駿麗閣。這也很有趣啊。我們還是先去對溪庄看看吧。」

——10分鐘後,兩個人乘上了對溪庄的專用纜車。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