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結論-2

老幹部與新幹部,外來幹部與本地幹部,軍隊幹部與地方幹部的關係,其實質就是一個同農民的關係問題,現在如此,將來還要加上一個同城市人民的關係問題。我們三番五次地講這個問題,遠的不說,就講一九四二年開始的整風提出的宗派主義傾向,就包括了外來幹部與本地幹部、軍隊幹部與地方幹部這些問題在內。這兩個問題是帶歷史性質、普遍性質的問,題,是歷史的、普遍的問題,不是暫時的、個別的問題。了解這一點,我們就明白這個問題是從農業地區革命鬥爭中提出來的,因為我們長期活動在農業地區,因此是農業地區的長期的、普遍的問題,或者是歷史的、普遍的問題。為什麼是歷史的問題呢?同志們想一想,內戰時期蘇區為什麼垮台,路線問題當然是一個原因,但與這個問題也有關係的,就是對於當地人民總是不信任,外來人非常相信自己,因此使蘇區垮台了。白區工作也是這樣,「欽差大臣」一到哪個區域,那裡的工作就跟著垮台。這個痛苦大不大?白區工作損失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差不多全部光了;紅軍和蘇區光了一大塊,損失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太少了,但是質量更好,質量提高了。

軍隊幹部與地方幹部的關係問題,如果說在內戰時期是有一個路線問題,那末在抗戰時期總沒有一個路線問題了吧,可是這個問題還是發生。華中、華北我沒有去過,在邊區我就親自見過,我也親手做了這樣的事情,就是外來幹部與本地幹部、軍隊幹部與地方幹部的關係搞得不好。這個問題得出的教訓深刻得很,因此值得提出來講一下。一九三六年從窗戶吹了一點風進來,有同志說:邊區的人民只能創造蘇區,不能當紅軍。檢查一下,原來我們搞錯了,先是對待紅二十六軍,後頭是對待紅二十七軍。中央派到各縣的人自稱英雄,說什麼我是二萬五千里,你是什麼?你是土包子,吃不開,只能創造蘇區,不能當紅軍,這就引起本地人的不滿。關於知識分子,我也講一個例子。去年春節,楊家嶺的秧歌隊到安塞演出,正趕上安塞的勞動英雄開會,我們楊家嶺的娃娃同志、青年同志和勞動英雄一起扭秧歌,這說明關係好了,我說從此天下太平了。從前躲飛機也不走一條路,現在在一起扭秧歌了。同志們!躲飛機這是要命的事,還分得這樣清,不走一條路,可見這個問題的嚴重。軍隊裡面也是一樣,總是說地方對不起軍隊提起這些事來,他們可以說出幾十條。那個時候,我們就想說服,但是很難說服,這個問題要怪我們自己,因為沒有系統地分析和系統地解決問題。系統地解決問題才叫做科學,不是系統的而是零碎的,就是正確的也不是科學的。一九四二年冬的高幹會議[22]我們系統地解決了這個問題,所以就說服了同志們。高幹會議以前,我們沒有系統地說清楚這個問題,沒有說服同志們,這個責任在我們。經濟問題也是一樣,也是一九四二年高幹會議才系統地說明了。

現在高幹會議已開過兩年多了,軍隊與地方的關係、軍民關係是不是徹底好了呢?我看還沒有。在座的有許多是邊區的軍隊同志與地方同志,我想大家得不出這樣的結論。做這樣的結論是有害的。說有很大的進步,這個結論是對的,但是還有很多地方不好,至少還需要一年到兩年的努力才能解決。華北、華中、華南的軍隊與地方的關係,與地方的黨和政府的關係,與地方幹部的關係,也至少需要兩三年的努力,並且要抓得很緊,才能解決。稍一抓得不緊就容易動搖,因為我們軍隊的同志兩隻耳朵經常聽到的是地方對不起軍隊、老百姓對不起軍隊這些話。對這個問題,也要有系統的分析和系統的解決。在軍隊裡頭,有軍事工作人員,有政治工作人員,有老幹部,有新幹部,有外來的,有本地的,都有一個同地方、同老百姓的關係問題。所以,軍隊的負責同志要下決心,首先是軍分區的和軍區的負責同志、團長以上各級負責同志要下決心,要看清楚這個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現在我們有一百萬軍隊,將來要有幾百萬軍隊,我們能否勝利就看我們能否團結中國的三萬萬六千萬農民,實質就是這樣一個問題。在這個問題上是容易經常動搖的,決心是不容易下的』所以我們就要堅持這個原則,經常說服我們的同志,一次說服不了,二次再說,要經常講。要告訴大家應當怎樣去做,多講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現在有許多事的確是地方也有不對的,如果不講這一條,軍隊也不服氣。但是,問題解決首先從哪裡做起?首先應該從軍隊做起。軍隊又從哪裡做起?首先從軍區、軍分區的主要負責人做起。要有堅定的原則,要多聽地方同志的意見,因為地方同志的話你們很難聽得到,他們也難得有機會講。我就有這個經驗,許多話就是從閑話中聽到的。例如,說什麼陝北人只能創造蘇區不能當紅軍,為什麼陝北紅軍不編一個師?說什麼張國燾[23]學問好,毛澤東學問不好。說什麼雷公為什麼不打死毛澤東?這些都是閑話,對這些話我怎麼看呢?為什麼有人希望雷公打死我呢?當時我聽到這個話是很吃驚的。說這個話的時間是一九四一年,地方是邊區,那年邊區公糧徵收二十萬石,還要運公鹽六萬馱,這一下把老百姓搞得相當苦,怨聲載道,天怒人怨,這些事還不是毛澤東搞的?因為我也主張徵收二十萬石公糧,主張去運鹽。當時不運鹽也不行,但是運得久了就不好。這就迫使我們研究財政經濟問題,下決心搞大生產運動,一九四二年公糧減少了,一九四三年也減少了,這就解決了問題。為什麼說張國燾的學問比我好呢?就是因為批判張國燾路線把人家整苦了,抗大派去的十八歲娃娃當指導員,把什麼都說成是張國燾路線,拿老百姓一個雞蛋也是張國燾路線。三八五旅的旅部打電報給留守兵團司令部反映這些情況。我說再也不要整人家的張國燾路線了。那個張國燾路線好不好呢?我說當然不好。但三八五旅的同志他們從另一方面想,張國燾沒有整他們的張國燾路線,毛澤東就整了他們的張國燾路線,所以張國燾的學問就好,毛澤東的學問就不好。我是不是也承認了這一條呢?我承認了這一條,必須要承認這一條。說雷公為什麼不打死我是有原因的,說我的學問比張國燾差也是有原因的,要分析這些原因,要解決問題。

我們軍隊的同志,老幹部是主要的骨幹,這裡強調「主要的」三個字。在將來,再過二三年,抗戰初期入黨的幹部,有些就要參加到骨幹中來了。現在有許多力量是抗戰期間發展起來的』抗戰以後的幹部領導的,這是好事,但是主要的骨幹還是老幹部。現在北伐時期的幹部不到一千人,內戰時期的幹部不到兩萬人,時間越長老幹部就越少,新幹部就越多,這是自然規律,後面的要接上來。軍隊是關係中國革命存亡的問題,我在《論聯合政府》的報告里已經講到了這一點,「沒有一個人民的軍隊,便沒有人民的一切」。在這個問題上老幹部即抗戰以前的幹部擔負著重要的責任,六中全會[24]時我就講過,老幹部是黨的光榮,也是全民族的光榮。這個估價是很高的,這個估價是反映了人民的意見,也是全黨的估價。老布爾什維克是領導的骨幹,嚴格地說,我講是重要的領導骨幹。

所謂軍隊與地方的關係,就是我們的軍隊與農民的關係。忽略了這一點是不行的,就要犯錯誤,我們要毫不動搖地堅持這個原則,處理好這個問題。我們的軍隊每到一處地方,不管那個地方的老百姓對我們如何,地方黨對我們怎麼樣,我們對他們都要採取幫助的態度,他們有缺點錯誤我們要採取原諒的態度。對於我們自己的隊伍,我們每一個軍分區、每一個軍區應該採取更嚴肅的態度。對自己要嚴格一些,這樣才是對的,應該如此,也必須如此,這樣才能把我們的軍隊教育好。現在我們的很多部門、很多機關,距離我們的要求還差得很遠,我們要承認這一點。我們是不是人民的軍隊呢?是,而且早已經是人民的軍隊了,這一點是不能否認的。但是,我們還有許多缺點,還需要加倍努力。

我們的軍民關係,軍隊與地方的關係,首先是我們軍隊的負責同志應該說明這個問題。沒有系統的說明,下面的幹部戰士就不信服,他覺得你說的總是老一套。所以,我今天要講清楚這一條。少奇同志、總司令[25]已經講了,要學會善於當骨幹,就是說要善於當先生,要學會教授方法,這個教授方法要經常講。要經常存一個心,就是總怕對不起地方,如果我們出了錯誤,就允許地方同志批評我們,我們應當採取這樣的態度。說雷公為什麼不打死我,我不怪說這個話的人,而怪我們自己征了二十萬石公糧,因此我們是有責任的。於是,我們就研究財政經濟問題,只有從這方面才能解決問題,不然有一天雷公就真會打死我了。整風前延安出了《野百合花》,是王實味[26]寫的。為什麼出了這篇東西呢?就是因為我們缺少吃的東西,營養不夠打瞌睡,缺少維他命,因此他就有了資本。現在就沒有《野百合花》了,不單是因為經過整風,而且因為物質條件也好了。我在西北局同高崗[27]同志談過這個問題,我說我們要答覆王實味的《野百合花》,要從物質上來答覆,用發展經濟、豐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