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口頭政治報告[1]-2

我們現在要「就敵就糧」。敵人的據點很多,但敵人只有點、線及小面。敵人要搞點、線,我們就分散搞面,這是「就敵」。人要吃飯,集中在一起沒有飯吃,要分散吃飯,這是「就糧」。內戰時期搞正規化,就是因為忘記了人是要吃飯的,路是要用腳走的,子彈是會打死人的,沒有搞通這一點。軍隊不生產,專門吃老百姓的,吃上幾個月,吃上一年,糧食吃完了,只好向後轉,開步走,來個萬里長征,可謂「英雄豪傑」。現在我們要集中更大的兵力,以多勝少,去打敵人薄弱的地方。你一百人,我一千人,一千人可以消滅你一百人。此外,還要轉向正規化。報告里寫了這樣一條,有哪一天我們得到新式武器,就會更加無敵了,就能最後打敗日本帝國主義。這裡就包含準備轉變的意思。在解放區的任務裡面,我講到進攻為主、防禦為輔,就是說,進攻應在前,防禦應在後。我們要有這樣的準備,將來一旦得到新式武器時,如果沒有準備就不好了。現在情況變了,我們的方針也要變,要來一個完全徹底的馬克思主義。我們歷史上的馬克思主義有很多種,有香的馬克思主義,有臭的馬克思主義,有活的馬克思主義,有死的馬克思主義,把這些馬克思主義堆在一起就多得很。我們所要的是香的馬克思主義,不是臭的馬克思主義;是活的馬克思主義,不是死的馬克思主義。我們要做好準備,由小麻雀變成大鵬鳥,一個翅膀掃遍全中國,讓日本帝國主義滾蛋。

要轉變,但不能希望一切皆在一個早上改變。要看具體情況,有力量就打堡壘,打大城市。打堡壘時打得開,有飯吃,我們就打;打不開,又沒有飯吃,我們就向後轉,把隊伍分散開,來一個「聾子放爆竹——散了」。還有一個十幾年來爭論的問題,就是從鄉村到城市,還是從城市到鄉村,爭得一塌糊塗。正確路線是要先搞鄉村,要研究農村情況。大家說這是正確的路線,是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者走路,走到哪個地方走不通就要轉彎,因為那個地方走不過去。當然在鄉村盡走盡走,走他幾百萬年,這也不叫馬克思主義,而叫反馬克思主義。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是:當需要在鄉村時,就在鄉村;當需要轉到城市時,就轉到城市。現在要最後打敗日本帝國主義,就需要用很大的力量轉到城市,準備奪取大城市,準備到城市做工作,掌握大的鐵路、工廠、銀行。那裡有成百萬的人口,比如北平有一二百萬的人口,保定、天津、石家莊的人口也很多。把重心轉到城市去,必須要做很好的準備。不要想到城市就忘了鄉村,說要我搞鄉村工作我就不幹,不分配我搞城市工作就是幹部政策不正確。你也去城市,他也去城市,城市沒有那麼多房子,鄉村沒有人去,行嗎?所以我在報告中號召大批知識分子下鄉,不要穿學生裝,而要穿粗布衣。但我們奪取了大城市,像北平、天津這樣大的三五個中心城市,我們八路軍就要到那裡去。我們一定要在那裡開八大,有人說這是機會主義;恰恰相反,八大如果還在延安開,那就近乎機會主義了。

城市工作要提到與根據地工作同等重要的地位,這不是口頭上講講的,而是要實際上去做的,要派幹部,要轉變思想。七大散了會,要把幹部一批一批地派出去,在可能的條件下,一批一批地走。到城市去做秘密工作,不要像《水滸傳》里的好漢,行不改名,坐不更姓,而是要改名換姓。梁山泊也做城市工作,神行太保戴宗就是做城市工作的。祝家莊沒有秘密工作就打不開,如果內部沒有動搖,內部不發生問題,就很難解決問題。

由於作戰方法從游擊戰轉變為正規戰,工作重心從鄉村轉向城市,我們也要準備在這個轉變上發生意見分歧。在這個問題上,我看一定會或多或少發生意見上的分歧,我們準備得好,意見上的分歧可能少一點,準備得不好,意見上的分歧可能多一點。這一點中央應該有準備,各地也應該有準備,事先要頭腦清醒,首先是高級幹部要頭腦清醒,這樣意見分歧可能減少一些。

第十個問題,軍隊與地方。要深入農村,爭取國民黨統治區,爭取淪陷區。我們要奪取大城市,但我們現在的旗子並沒有插在北平、武漢,還是插在山上,像清涼山、太行山、五台山等等。我們現在的根據地,是戰略的出發地,但現在擁有的人口太少了,我們要發展到全國四萬萬五千萬人口的一半。我們要是發展到兩萬萬人口,事情就好辦了。現在我們有一百萬軍隊,但這個軍隊是分散的,不可能在一個地方集中十萬軍隊。首先因為沒有飯吃,又沒有飛機大炮。要是把五台山、太行山、晉綏、山東的軍隊,集中幾萬人,拿著步槍去打北平就不行。一個吉安,攻了八次沒有攻進去,一個贛州,攻了七次沒有攻進去,原因不是熱情不夠,也不是馬列主義不顯靈,而是我們能用來攻城的東西太少了,想爬也爬不上去。如果將來有了武器,能夠裝備一二十萬的軍隊,我們就能集中地從日本人手裡打開石家莊、保定、北平,一路打下去,不向後退,或者退了一兩天,又向前進。能夠裝備一二十萬軍隊,條件就不同了,力量就不小了。將來我們是「武器加數量」,我們要有幾百萬軍隊,全國就在我們手裡。將來三百萬到五百萬的軍隊是需要的,這樣才能使整個中國勝利,天下太平,使中國成為獨立、民主、自由、統一、富強的中國。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擴大幾百萬軍隊,全國老百姓負擔也並不太多,但是要有武器。在目前情況下,擴大軍隊要不加重老百姓的負擔。我們將在一切可能的條件下擴大軍隊,但是如果到處擴大,擴大得不亦樂乎,一月、兩月沒有小米、大米了,老百姓哇哇叫喊,那就不對了。所謂在可能的條件下擴大,就是不加重老百姓的負擔。

第十一個問題,召開中國解放區人民代表會議[31]。召集這樣一個會議,是我們大會向各解放區人民的提議,這是一件大事。報紙上還沒有公布。現在只能是召集代表會議,代表不是普選的,是由軍隊、政府、民眾團體選派的,這樣簡便一些。開人民代表大會就要調查年齡、有沒有選舉權等,普選還是在戰爭結束後搞比較好。當然要搞也可以搞,現在各解放區也有普選,但是這次我們要求比較快,不能太慢了。決定召集這個會議,要準備召開以後發表宣言,作決議案,建立經常的領導機關,這個機關不叫政府,而叫「中國人民解放區聯合會」。這是我們擬定的、心裡設想的東西,報紙上現在不登,也不寫,只在這裡講一講。要召集會議作出決議案,發出宣言,打電報給委員長,請他組織聯合政府。同志們!我那個政治報告名叫《論聯合政府》,關於這個問題我今天講得很少,在這裡就講一下。請委員長組織聯合政府,我們請了沒有呢?請過多次了,前些日子周恩來同志去請過,我們《解放日報》、新華社不是幾天就請一次嗎?你每請一次,他總是搖頭,不大高興。他說組織聯合政府就是要「推翻政府」。組織聯合政府怎麼就是推翻政府呢?我們說是和他聯合,他說是要推翻他的政府。我們說開黨派會議,他就叫「分贓會議」,他說他的政府是贓,不贊成人去分。周恩來同志同蔣介石講:「孫中山先生講過,將來要召集國民會議。」他就說:「你們把我的政府當作北洋軍閥的政府,你們就是總理!」那個人實在難得講理,還有一點流氓脾氣,比較壞。

我們召開解放區人民代表會議,黨外人士要佔大多數。我們準備選舉一個機關,它的名稱叫什麼好,大家都想一想,你們想的也許很好。現在擬定的名稱叫「中國人民解放聯合會」。國民黨有一個政府,我們避免對立,所以叫「中國人民解放聯合會」。要解放中國人民,誰人敢講不要解放呢?人民都有抗日的權利,都要爭取這個權利,反動派如干涉進步,取消人民的抗日權利,是絕對不許可的。提起這樣的事情,有些人會罵我們「稱王稱霸」,我們就是稱王稱霸,是稱解放之王,稱解放之霸。什麼人敢不要我們解放!

三關於黨內的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關於個性與黨性。這個問題有人在整風中間提出過,外面也有人講過我們。有一個新聞記者寫了一篇文章登在《大公報》上,說共產黨是要消滅個性,只要黨性,他們的許多文件上只講黨性,還作出增強黨性的決定等等。這種意見是不正確的。我在報告里講了,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帝國主義與封建勢力是摧殘個性的,使中國人民不能發展他們的聰明才智,他們的身體也不能發展,精神也不能發展,都受到了摧殘。我曾經講過:魯迅的骨頭很硬,半殖民地的國家有像魯迅這樣硬的骨頭是很可貴的。半殖民地的國家是窮得很的,人民生活痛苦,飽受壓迫,於是有那麼一些人就變成了洋人的奴隸,即買辦。上海有所謂「外國火腿」,就是外國人踢了一腳,算作給一個「火腿」。到過上海的人,還看見過有的公園有「華人與狗不準入內」的牌子。民族戰爭就反對這些東西,外國民族壓迫中國民族是不行的,我們要獨立。外國野蠻的法西斯壓迫中國人民,不講道理是不行的!中國共產黨代表全國人民要求獨立!中國如果沒有獨立就沒有個性,民族解放就是解放個性,政治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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