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長廣王府

回到高府的時候,長公主立刻將她單獨拉到了房間里,在得知了長恭的女兒身沒有在賊窩裡暴露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恆迦說你去辦私事了,到底是什麼事?」長公主一臉凝重的看著她。

長恭忽然想起了王嬸和鄭遠的話,腦中更是一片混亂,「我,我只是遇到了小時候的朋友,所以才多逗留了一點時間。」

長公主嘆了一口氣,「長恭,你的心情我明白,他鄉遇故友,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你也要明白你是以什麼身份到那裡的,你是去查探消息的,不是去會故友的。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責任。」她頓了頓,「更何況,你又是個女孩子,更要懂得如何更好的保護自己,明白嗎?」

她垂了下頭,「大娘,我明白。」

「總算是平安回來了,」長公主笑了笑,「你一人在外,這裡可是一家子人為你操心,尤其是孝琬,你不在家他都沒魂了……」說到這裡,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飛快的換了話題,「還有,恆迦對皇上說,這回的消息全是你隻身潛入王宮才得來的的。」

恆迦……長恭的腦中浮現出那隻狐狸的笑容,心裡不由有點窩火。不過這個傢伙,總算還有點良心,沒有獨攬了功勞。

「是啊,長恭要為高家爭氣,」她眨了眨眼,「大娘難道不高興嗎?」

「我一點也不高興。」長公主的臉色一沉,「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萬一要是有什麼意外,我怎麼和你爹交待。我寧可你不要爭什麼氣,好好的活著就是最大的爭氣。」

「大娘……」她的心裡微微一動,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長恭下次一定小心再小心。沒有大娘的允許,就算摔一跤都不可以。」

長公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就會貧嘴。」

門外忽然傳來了孝琬的聲音,「娘,您要和四弟說多少體己話啊,和我都沒說這麼長時候過,兒子我可要吃醋了。」

長公主笑了笑,「我看你是怪娘拉著你的好弟弟,讓你們兄弟沒機會好好說話吧。」說著,她上前打開了門。

孝琬一個腳步跨了進來,緊跟在他身後,是一位美麗的少婦和一個和孝琬頗有幾分神似的小女孩。

「三嫂,小雲!」長恭站起身來,笑嘻嘻的將那小女孩抱了起來,「小雲,有沒有想四叔叔?」

小雲沒有向往常一樣親她一口,反而撅起了小嘴,細聲細氣道,「四叔叔,你帶來的那個小女孩是誰?爹爹說那是四叔叔的小媳婦兒,」

長恭忍不住笑了起來,「哦,你知道小媳婦兒是什麼意思嗎?」

她一臉的委屈,好像就要哭了出來,「爹爹說,娘就是爹的媳婦兒,可以住在一起,小雲不要她做四叔叔的小媳婦兒,小雲才是四叔叔的小媳婦兒!」

誒……長恭的額上冒出了幾滴冷汗,飛了個白眼給孝琬,都怪三哥胡說八道。

「傻丫頭,不做小媳婦,我們不也是住在一起嘛,」她趕緊柔聲安慰,「四叔叔最喜歡小雲了,明天陪小雲一起玩好不好?」

小雲立刻破涕為笑,點了點頭。

「這個孩子,」崔瀾無奈地笑了起來,「就喜歡纏著四弟。」

「沒事的,三嫂,誰叫小雲這麼可愛呢,我就喜歡被她纏著。」長恭將小雲舉得更高了一些,引來了她一陣格格的笑聲。

「四弟,你這裡怎麼了!」孝琬忽然指著長恭滑落的衣袖處露出的一點傷痕驚聲道。

「哦,這……」

「小雲,你還不下來!」孝琬蹙起了眉,將小雲接了過來,又立即輕輕扯過了長恭的手,那裡一處燒焦的小黑點,在他眼裡簡直就是驚心觸目。

「這是怎麼回事?是剛才受的傷嗎?疼不疼?怎麼這麼不小心?」他一連串的問著,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扭頭沖著崔瀾道,「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點讓侍女拿燙傷的藥膏來!」

崔瀾一愣,臉色一黯,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三哥,我沒事,你對嫂子發什麼火!」長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孝琬沒有說話,眉宇間全是難以掩飾的心疼,長公主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一絲複雜的神色不經意間爬上了眉梢。

沒過多久,崔瀾親自將藥膏拿了過來,孝琬迫不及待的一把奪過藥膏,小心翼翼地在長恭的傷處抹了一層又一層。

「三哥,這才太多了吧!」長恭忍不住抗議起來,再不出聲,恐怕他要把整罐藥膏都用光了才甘心。

孝琬一愣,忽然笑了起來,「好像是多了一點。」

「什麼一點,簡直是很多點!」長恭一臉好笑的看著他。

「不過這樣才能好的快些好,而且不會留下疤痕。雖說你是個男孩子,不過將來還要娶媳婦兒,還是不要留下傷痕比較好。」

「三哥,我娶媳婦和手上的疤痕有什麼關係?多了條疤痕就娶不到媳婦兒嗎?又不是在臉上……」

「哈……」

兩人笑嘻嘻地拌著嘴,全然沒有留意空氣中涌動著一種奇怪的氣氛,此時的長恭如果抬起頭來,就能看見——崔瀾眼底那抹深深的惆悵。

擦完葯,長恭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按照她的吩咐,小鐵已經被安置在了她的床上。

剛剛被強迫洗了個澡的小鐵,在燭火的照耀下看起來像個香噴噴的大蘋果。

不過,此時的她神情獃滯,顯然還對剛才的一幕心有餘悸。在看到長恭進來的時候,她的臉上稍稍有了一些表情,那是憎恨的神色。

「怎麼,想報仇的話我隨時奉陪。」長恭挑唇一笑,翻身上了床。小鐵下意識的往旁邊縮了一下。

「怎麼了?」長恭笑咪咪地看著她,「你不是還要我做你的二相公嗎?你躲什麼?」

小鐵別過了臉去,就在長恭以為她不會理他的時候,忽然聽到她輕輕說了一句,「阿景哥哥會死嗎?」

長恭斂起了笑容,「暫時不會,聽我大哥說他被帶到九叔叔府中的地牢里了。」

小鐵沒有作聲,「你救了我,我不會感謝你的。如果不是因為你,大家都不會死。」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你哥哥先抓了我……」

「我哥哥現在也是生死不明,都是因為你!」

「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會殺了你。」她幽幽說了一句,「也許我會趁你睡著殺了你。」

長恭微微一笑,黑眸中瀲瀲流動著點點星光,「殺了我,那麼誰去救你的阿景哥哥呢?」

小鐵一驚,不大相信轉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會救他,不然我又何必勸九叔把他帶回來。」長恭微閉的眼瞼下那輕顫抖動的睫毛如一抹色彩濃重的水墨山水畫,又似翩翩紛舞的蝶翅,美得讓人無法轉移目光。就算她是惡魔,也讓人無法——憎恨她。

「你說話可要算數。」在驚嘆她的美麗同時,小鐵沒忘記再確認一下。

長恭翻了個身,低聲道,「現在,這也是我唯一能彌補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長恭就去了高湛的王府。

這寧靜的秋之晨,沒有鳥叫、沒有蟲鳴。陽光落地是無聲的,風拂過是無聲的,碎葉在腳下沙沙地響,極輕、極輕,幾乎也是無聲的。紅葉無花,王府滿院的楓華卻比花還艷,艷得如火,燃盡了天的蔚藍,只留下耀眼的紅色,像快要滴出血來了。

王妃一見長恭就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是長恭啊,聽說你被山賊擄了去,可把我們給擔心壞了,幸好沒事,」她說了一大堆,長恭好不容才插上了話,「多謝九嬸關心,九叔叔在府里嗎?」

「在,昨天一回來,他就一直待在書房裡沒出來過,也不知是誰招惹了他。」她看了看四周,又壓低了聲音,「我看到他們昨夜裡還帶回來個全身是血的男人,聽說好像是賊首。」

長恭微微一笑,「九嬸一定嚇壞了,那賊首應該是被關在了地牢吧。」

王妃點了點頭,「看著是往那個方向去了。」

長恭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大哥所言不假,阿景果然是被關在了九叔叔這裡。

等她走到書房時,扣了幾下門卻沒人搭理,無奈之下,她只好繞到了窗下,往裡一張望,看到九叔叔正和衣側躺在卧椅上,陽光撒在他俊美如刀刻的深邃側面上,平靜無瀾的臉如玉璧無瑕,高貴淡漠的冷凝氣質如王者般不怒自威,微蹙的眉宇間卻也同時瀰漫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惑人迷離。

原來九叔叔睡著了……

長恭正想喊他,忽然眼珠一轉,一個躍身從窗外翻進了屋裡,湊到了他的身前,正想伸出手去,卻聽到了一聲略帶無奈的嘆氣聲,「長恭,你這不是第一次了。」

長恭沒想到他醒著,倒被他嚇了一跳,見他睜開了那雙美麗的茶色眼眸,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九叔叔,你沒睡著,為什麼不開門?」

「不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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